《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七楼A

1、第 1 章

　　【应要求发布证明文字】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呜……”推开独栋洋房大门，留着蘑菇头的小女孩嘶吼着。
　　用力过度，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人躺在了白色的床上，周围是几个褐色和白色皮肤的白大褂。

　　“她醒了！”一名说着阿拉伯语的护士向门外喊着。
　　“瘦高”和“矮胖”一对警察来到了小蘑菇的病床边，亲切地用听不懂的语言和她说着话。

　　“怎么办？”没得到小蘑菇的任何反馈，胖警察无奈叹气。
　　“明天先带回警局吧，找个中文翻译。”瘦警察说，“屋里有具男孩尸体，又没有家长，她可能是事件唯一的目击者。”

　　晚上，有护士进来送饭送水，并用简单的英文，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蘑菇没吃，没喝，也没回答。第二天上午，那两位警察又来了医院，办理了相关手续后，把她接走了。

　　小蘑菇坐上警车后座，年轻的中文翻译已在车里等候。
　　“你好，小朋友。我叫Amy，你叫什么名字？”
　　“……”
　　“你是叫于晨对么？”
　　“……”
　　“你怎么会在这里？”
　　“……”
　　“你的爸爸妈妈呢？”
　　“……”

　　Amy的多个问题，都抛给了空气。于是不耐烦地向前面两个警察用英语抱怨，“你确定她是中国人么？好像听不懂我说什么啊？”
　　“麻烦你有点耐心吧！警署不是付你钱吗？她可能是被吓到了。”副驾驶的矮胖警察一边嚼着三明治，一边回头说。
　　翻译叹了口气，转头看看于晨，又觉得可怜，伸手打算去摸她的蘑菇头，于晨本能地缩了下脖子。
　　翻译见状，只好收回了手。

　　到了警局，因于晨仍一言不发，她的笔录只能滞后进行。
　　随着旅行社，附近邻居，社区负责人和流浪汉纷纷做完笔录，警察简单地整理了事件动线。

　　于晨一家人是来埃及旅游的，不知为何两天前脱离了团队路线，自费住到了这片相对偏远的区域的联排洋房。
　　事发当晚，有一名流浪汉称看到一辆遮挡了牌照的面包车在夜间疾驰进了社区街道，但由于后来他喝醉了，不确定面包车离开的时间。邻居则称临近午夜时分听到了童声呼救，才报的警。其他证据需要进一步调取监控。

　　现场勘察组初步勘察后，先带回了相关证物，有两个行李箱、四本护照、一部手机，和一根电脑充电线。
　　当然，还有一具男孩的尸体。

　　“问问她认识这些人吗？”胖警察展示着四本护照，想用亲属的照片启发于晨开口。搜查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只能将希望寄托回这唯一目击者。
　　“警官，麻烦你们找个医生来吧！这孩子就没说过话，也许就是个哑巴。”翻译有些倦了。

　　正在胖警察和翻译互不顺眼的时候，桌上的证物之一，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沉思片刻，胖警察按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喂？老于，你怎么才开机？回国了吗？我去哪儿找你？”
　　“您好，先生。请问，您……嗯，认识于先生一家吗？”翻译按照警察的指示，跟电话那头的人尝试沟通。
　　“认识啊，你谁啊？”隐肃感到一丝不妙。
　　“我是中文翻译，我现在带着，嗯，这个孩子叫于晨吧，在开罗的警署。这一家人在这里出了事，您能联系到他们的亲人吗？”
　　“什么？？怎么了？？于晖呢？？”隐肃焦急地问。
　　“于先生和太太，现在下落不明，只剩下于晨在我们这里，她的哥哥于未受伤不治身亡了。”翻译说起这些话来，毫不客气，毕竟这一整天，她都没能如此痛快的表达。

　　“喂？先生你在听么？”
　　一瞬间，得知消息的隐肃懵了，“啊……怎么会？！两个大人都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先生，事情的经过，现在我们也还在调查，请通知能过来的亲属吧，现在于晨一个人在警署。”
　　“啊……我，我坐最近的航班过去，你把地址告诉我吧。”
　　挂断电话，隐肃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紧皱眉头，脑中一团浆糊。

　　前天，隐肃久违地接到了于晖的电话。

　　“哎呀，于大律师，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呀？”
　　“你终于接了，干什么去了？上周我打了几次都无法接通。”于晖第一句先抱怨了起来。
　　“我去夏威夷度假了，不想受到骚扰，再说你都多久没找过我了，有什么事吗？”隐肃自辩着。
　　“我可能遇到点麻烦事。”于晖并没有心情开玩笑。
　　“嗯？出轨被发现啦？”隐肃嬉皮笑脸。
　　“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于晖吞了口口水。
　　“什么？”隐肃语气正经了一些。
　　“我老板的现任老婆怀孕了，家族局势有变，让我修改遗嘱，不久前给了我一份手写的修改意见书。”于晖压低着声音说。
　　“你老板不都快70岁了吗？”隐肃用极夸张的语气，打断了隐肃。
　　“现任老婆岁数小，40几岁。”于晖本能地解释了一句，呵斥道，“这不是重点！”
　　隐肃意识到于晖的情绪，收了声。
　　“我最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办公室、家里好像都被翻过，起初我以为是我多心了，可是上周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用报纸剪下来的字拼贴的，让我把老板手写的遗嘱修改书，扔到指定的地点的垃圾桶里，信里还夹着两张于未和于晨在学校里的照片。”
　　“那你怎么不报警？”听到牵扯孩子，隐肃有些急了。
　　“应该是家族内部人做的，可能只是想看看老板怎么分配财产吧。我怕报警事情会闹大，老板最近又犯了一次心脏病，现在还比较虚弱，不想再刺激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拖着，一旦走上公证流程，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恐吓信在你身上吗？我现在去找你？”
　　“我把恐吓信放回家里的信箱了，让他们以为我还没看到。然后报了休假，我们全家人现在在埃及。”
　　“什么？怎么去那么远？”
　　“这不是看起来真像旅游么。”于晖无奈地说，“后天，我让淑琪带着孩子先去温哥华，我回国。所以，我是想你找两个保镖帮我照应一下他们。”
　　“没问题，我安排人过去。”隐肃义气地说，“等你回国我们联系。”

　　隐肃是于晖刚入行当律师时，遇到的一个当事人，那会儿隐肃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和一帮无业游民在市场附近收保护费。一次，因为有摊主不愿交钱，他和他所谓的兄弟把人打成了重伤，他因为是混混儿头子被判了四年。
　　官司是于晖帮他打的，因为于晖总在隐肃的妈妈那儿买鱼，早年失去父母的于晖，总能在隐肃妈妈的笑容里看见自己母亲的影子。
　　隐肃蹲的那几年，也都是于晖帮他照顾母亲的。

　　现在的于晖，为国内连锁超市品牌“COMING-MARKET”抗命集团的创始人商康，做家族的法律顾问。因业务繁忙，近两年和隐肃见面也少了一些。上一次见面，还是祭拜隐肃母亲时，于晖带着全家人一起出现的。

　　还没等于晖回国，第二天一大早，隐肃就打来了电话。
　　“喂？”由于昨晚喝了酒，于晖是被吵醒的。
　　“怎么才接，国内出事了！”隐肃急切地说，“能看新闻吗？你老板住院进ICU了。”
　　“什么？”于晖立即揉了揉眼睛，“这种事也能上新闻？”
　　“你老板的女儿是不是叫商之玫，是个驯兽师？”隐肃问，“今天上午，做彩排训练的时候，被自己的狮子咬掉了脑袋，电视新闻报的突发事件。有你老板在现场的画面，因为太过悲痛，昏了，这么一起上的新闻。”
　　“现在情况知道吗？”于晖冲口而出。
　　“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去医院打听一下。”隐肃夸张地形容了电视画面，“也不说打个马赛克啥的，狮子满嘴是血……”
　　“行了，快别说了。”刚起床的于晖，涌上了一股干哕。
　　“那我去不去啊？”隐肃问。
　　“不用了，我打听吧，一切还是等我回去再说。”于晖叹了口气，跟有人威胁自己要看遗嘱相比，大小姐的意外过世自然对老板冲击更大。

　　挂了电话，于晖着急找电脑查新闻，却发现电脑包并不在昨晚自己放的地方，只好上了二楼孩子们的房间。
　　果然，电脑被压在儿子身下，打开是一局game over的“扫雷”。
　　于晖摇摇头，轻轻抽了出来，又走到女儿床边，帮她把刘海分到了两边，以便散热。

　　新闻没有进一步的消息，都是“职业生涯最后一场表演成绝唱”“资深驯兽师被自己的狮子咬断头”、“家属目睹现场昏厥，紧急送医”这种标题，和隐肃说的差不多。
　　考虑到恐吓信的事，于晖没有给老板的家人打电话，而是问了自己的助理。助理回复，老板正在ICU观察。
　　遗嘱修改方案中，原本大小姐商之玫的调整比例最大，如今她意外离世，遗嘱如何再次调整，只能等他见到商康再议。于晖暗自担心，怕老板有什么意外撑不到自己明天回去。
　　他没料到的是，他和老板都没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