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老林和小龙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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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煌乃是坐拥千万国土的大国，自古以来就是东原各国的绝对老大，远在东海的重樱国虽然尝试过挑战东煌的宗主地位，但是最后惨败收场。
如今的东煌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已经对重樱、北朝、南丽呈现碾压的态势，那个无敌了几千年的超级帝国，跌倒之后仅仅用了不到一百年时间，就再度君临天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普通商货有普通商贩倒运，奇珍异宝则有专门的走山客。
走山客都是身怀绝技的亡命之徒，他们的货也只有山头能收、敢收。
所谓山头，也往往是金盆洗手的走山客才能担任，他们不但深谙地下世界的规矩，更主要的是他们熟悉收货人——大当铺。
时光退回三个月前的夏天，一个带着圆墨镜的老者站在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前，他身边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年轻人早已有些不耐烦了。
“师父，不是叫大当铺吗？我怎么看不见？”年轻人摸着腰间小声嘀咕道。
“哼，小兔崽子，老子什么时候说过大当铺就得门面大了？”老者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
“那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啊！咱们这货不送给京师的那爷，反而来这么个小破城……师父，你没搞错吧？”
“呵呵，这货那老三可不敢收，普天之下除了老林，谁也不敢打这玩意儿的主意！”老者推了推墨镜，见对面的绿灯亮起来了，立刻快步穿过马路走进步行街。
年轻人跟着自己师父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古玩店门前，年轻人立刻抬头朝门匾下方望去。可是门匾下边却空空如也，年轻人并没有看到收山货的“牙信”。
所谓“牙信”，就是猛兽的獠牙，旧社会多为虎牙熊牙或者野猪牙。山头们只要看见哪家店铺的门匾下面倒挂穿孔獠牙，就知道是店里有专门收货的大掌柜。眼下山货越来越少，倒运也越来越危险，这牙信行铺也几乎已经绝迹了。
年轻人撇撇嘴，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自己师父。老者不慌不忙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等了二十来秒才笑容可掬地说道：“林老板何时回来呀？陈半瞎子又来麻烦您了……哦哦，好……嗯，可以可以……”
年轻人见师父的表情恭敬至极，仿佛那个老林就站在他面前一般，心里自然惊讶无比——要知道就算是京师八大家之一的家主那三爷，自己师父也没这么客气过。
陈半瞎子挂了电话，扭头看着对面的牛婶包子铺说道：“老林要咱们先垫垫肚子等他一会儿。阿庙，咱爷俩儿到对面吃点东西。”
此时不过上午十点左右，包子铺里一片冷清。陈半瞎子和阿庙坐好后点了两屉包子，满脸笑容的老板娘就匆匆回到厨房。阿庙悄悄瞄着老板娘的背影小声说道：“啧啧，这大婶，不去当小三儿居然跑来卖早点？真是可惜了啊。”
陈半瞎子哼了一声端起茶碗：“你小子别总是以貌取人，长得漂亮就要当小三儿傍大款？你订的规矩呀？！”
阿庙又朝厨房望了两眼，才小声问道：“师父，这个老林到底是什么人？好像很有来头啊。”
陈半瞎子放下手里的茶碗，舔了舔舌头才慢慢开口：“他？哼，告诉你说吧——‘老死阎王不敢收，花花世界小威候’——江北小侯爷，说的就是他了。”
阿庙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师父，陈半瞎子忽然神情严肃地说道：“一会儿见了他，你千万别乱讲话啊！老林虽然好说话，他身边的家伙……就不好说了。”
阿庙急忙点点头，师徒二人酒足饭饱结完账，陈半瞎子才面带微笑对老板娘搭讪道：“牛大嫂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呀！”
牛婶立刻笑容可掬地回道：“这都是托诸位的福哩！陈半仙好几年没来了，这次也是找林立的吧？”
阿庙盯着牛婶右眼下面的泪痣看了半天，才扭头盯着陈半瞎子问道：“师父，老林叫林立？”
陈半瞎子立刻咳了一声：“小兔崽子，初次见面你可别瞎叫啊！道上规矩老子没教你是怎么的？吃顿大包子就全给老子忘了？”
阿庙见师父有些生气，刚要赔笑道歉，门外忽然出来脆如银铃般的女声：“一想到你我就，哦哦哦，空痕别梦久，哦哦哦哦哦，烧去纸灰埋，烟，柳……”
阿庙刚扭过头，陈半瞎子已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来了！快跟我过去。”
阿庙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边唱歌一边低头开锁的女孩，心里实在忍不住了，刚出包子铺就大声嚷道：“卧槽，卧槽你啊师父！老林居然……居然是个大靓女吗！”
林立听到有人说话立刻转过身子，阿庙要不是被陈半瞎子拽着，看到林立的瞬间肯定愣在原地了。
陈半瞎子急忙解释说：“哎呀，林大掌柜别生气！这小子是我徒弟陈小庙，村里人嘛，没见过世面，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说完陈半瞎子狠狠给了陈小庙后脑一巴掌，陈小庙差点被自己师父打成脑震荡。
林立哦了一声，然后瞟了一眼依然对自己行注目礼的陈小庙，随手把钥匙塞进牛仔裤兜问道：“没事，看看又不犯法——老瞎子，你这次又想拿什么东西糊弄我啊？”
“妈耶，真是……真是太可爱了呀！”陈小庙一边揉着后脑，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身穿低腰T-恤、牛仔裤、一双假对克（√）运动鞋的林立，仍然没回过神来。
林立倒是满脸无所谓地推开店门，头也不回地说道：“行啦，别在外面晒着了。瞎子，带这孩子进屋说吧。”
陈半瞎子把陈小庙拽进古玩店，顺手把他扔在椅子上，然后才抱拳作揖说道：“久不拜访，林老板一切安好否……”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这一套？快把东西拿出来。”林立站到玻璃柜后面，原本想伸个懒腰。但是看到陈小庙那直溜溜的眼光，林立只能不自然地把T-恤往下拽了拽，尽量盖住自己白皙如玉的细腰和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
陈半瞎子虽然带着圆墨镜，但也不是双眼盲——他当年下地挖宝遇到狠角色，废了一只招子（眼睛）。为了不吓着别人才一直带墨镜，所以道儿上人都喊他陈半瞎子。
林立目力极佳，哪怕隔着墨镜也知道陈半瞎子一直盯着自己左脚，只能撇撇嘴解释说：“刚接活弄的，要不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换条裤子。”
陈小庙闻言才低头朝林立左脚仔细看去。天气虽然炎热，但林立依旧身穿深色牛仔裤黑色运动鞋，所以她裤脚那片血迹陈小庙一开始没注意到。
陈半瞎子朝林立拱拱手，林立转身一步三跳地跑上二楼，等林立上楼不见了踪影，陈半瞎子才站到自己徒弟面前低声斥道：“瞧你那点出息！没见过女人吗？”
“嘿嘿，是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陈小庙傻笑一声回答说。
“哼，老子领你见了天下第一美人儿，你以后怎么孝顺师父？”陈半瞎子也忽然猥琐地笑了笑。
陈小庙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货，满脸期待地问道：“师父，咱们把这东西给她，她一定很高兴吧？是不是呀？”
陈半瞎子面色凝重起来，伸手摸着陈小庙头顶缓缓说道：“阿庙，别异想天开啊——那老三年轻的时候也想讨林立当老婆的——现在那爷都已经八十二了，可是咱们老林却呐，容貌身材却是一点儿没变呢——啧，这么说也不对，她好像还越长越勾人了……”
陈小庙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半瞎子，陈半瞎子苦笑一声接着说道：“这样的美人儿，远远的看两眼就好啦，千万别想太多，会没命的。”
林立出来后，陈小庙顿时满脸失望：几乎一摸一样的长裤运动鞋，好像她不知道今天最高气温已经到了38℃似得。
陈半瞎子示意陈小庙掏出腰间的货放在桌子上，林立没有直接看货，而是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朝陈小庙望去：“瞎子，你这徒弟……是庙里捡回来的呀？”
陈半瞎子点点头：“这兔崽子跟我有缘，被我从真君庙里抱了回来，也算老天给老瞎子我个传人徒弟吧。呵呵，一转眼都十九年了。”
林立慢慢垂下眼皮，打开桌子上的层层包裹小声说道：“这小子倒是身披仙骨啊……嗯？！老瞎子，你从哪找到这东西的？！”
陈小庙见林立的长睫毛都微微打颤，自然知道她此时内心的激动。因此陈半瞎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小庙已经抢到师父身前盯着林立说道：“老……不不不，林小姐，这东西是我师徒从一个元朝墓里找到的！”
林立闻言反而眉头一紧，倏地抬头看着陈小庙低声喝道：“叫我林立！不许叫我林小姐！”
陈半瞎子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陈小庙见林立有些不高兴，只能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林立慢慢弯下腰，几乎趴在玻璃柜上仔细端详着那副工笔美人画——确切的说，是半幅。
画卷已经被人整整齐齐分为左右半个，陈半瞎子弄到的是右半幅。画中的美人只有头发和半个身子，画卷留白处用行楷写着“离茉”二字。
陈小庙自然目不转睛地瞄向林立的后腰，瞬间变得面红耳赤，只能说林立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诱人了。
林立慢慢站起身子，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画卷说道：“武神将，而且是传说中的第一女武神，朱雀天君，离茉离馨义（离茉，表字馨义）。可惜只有半个啊……”
陈半瞎子面露喜色摸了摸下巴：“怎么样老林，我这半瞎子还算靠谱吧？”
林立咯咯一笑，然后慢慢托起下巴仰头看着陈半瞎子：“辛苦你了，瞎子。大老远从京师把东西给我送来，虽然只有四分之一咯……那老三呢？是不是在街口等我啊？”
陈小庙闻言脸皮立刻跳了一下，陈半瞎子倒是不动声色地说道：“老林，你这就不对了，那老三想你就自己来嘛，何必……”
“说你瞎你还真瞎呀——这幅画已经被人剐过了！沿着画卷厚度一分为二，所以两幅都是真迹……能做到这般功夫的，内地只有那老三手下的酒娘一个人了……”林立爱答不理地说道，“……所以我说只有四分之一嘛——你被那老三卖了呢，傻瞎子。”
陈半瞎子闻言立刻使劲紧了紧嘴角，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大声嚷道：“都来了还不进去？走走走，老子带你！”
话音刚落一个身披风衣的矍铄老者便毫无形象地抱头来到古玩店，一个拎着超市塑料袋的瘦高少年紧随其后闪进门。风衣老者急忙站直身子赔笑说道：“龙爷，您，您从不列颠回来了？！什么时候……”
瘦高个的龙敕拢了一下已经遮住眼睛的长头发，然后居高临下地说道：“老子回来大半年了！那洛庆，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想打我傻媳妇儿的主意？”
“龙敕你个王八蛋，谁是你媳妇儿！不对，我哪里傻了？！”林立咬牙切齿地看着满脸无赖的龙敕吼道。
龙敕斜了林立一眼：“老规矩，谁应声就是谁呗！”然后龙敕不由分说把装满鸡蛋、土豆、茄子的塑料袋塞到林立怀里催促道：“赶紧给我做饭去，这没你事儿了。还有，以后叫我小龙叔，当然喊老公我也没意见，嘿嘿——但是不许再喊我王八蛋，听见没？”
陈小庙目瞪口呆地看着龙敕和那洛庆，眼前的事好像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老林和小龙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