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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生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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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庸还站在烛台前,挑了挑灯芯,从袖中掏出一根白须,投向火苗中。
白须燃起,烛火上冒出阵阵白烟,落在柜上,不一会儿,白烟散去,赫然一个小小的人,在柜子上转来转去,左顾右盼。
小人站在柜上,身高还够不到烛台,但白发白须,俨然仙风道骨的打扮。
玄庸瞧见他,依旧负手站着,连招呼也懒得打。
那小人赔笑道:“妖王你有什么问题,赶紧说,别被人发现了。”
玄庸垂眸望着他,冷道:“接引仙君,凡人又看不见你这分身,还有谁会发现?”
这是接引仙君在辛离山上就与玄庸做的约定,他当时不知陵光神君会来,将自己的须发给玄庸一把,只要玄庸点燃,他就会以分身来相见,收集灵器过程中有任何问题便可及时沟通,也免得仙界与他失了联系。
玄庸找灵器不上心,何况又有陵光在旁暗中相助,一直也没什么要问的。
但此下,他却要点了白须。
他向小人道:“仙君这么怕被发现,莫不是……我周围还有仙界之人?”
接引仙君语塞:“那个……小心一点总没错么。”
玄庸一抬眼:“阁下不妨实话告知,我身边那小跟班,是哪位仙君。”
小人猝然定住,过了会儿,挥了把头上的汗:“妖王说笑了,他不就是个凡人吗……”
“我亦察觉贾员外有异,他的酒是没有喝的,只不过我还未怎样,我那小跟班先出手了,我便含着那口酒,装作昏迷,他在落水鬼面前亲口承认是仙界中人,袖子一挥,就把水鬼送走了。”玄庸俯身向小人看去,凌厉尽显,“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接引仙君愣了。
玄庸继续道:“这位仙君以为我中了食梦花的毒,倒是好心要来救我,我见他丝毫不惧,姑且信了他,怕他扑个空,将计就计把那口酒咽了,我的确因食梦花做了一场梦境,可也证实了,这仙君灵力不低。”他眼中一道凛冽的光闪过,“不知道贵仙界安排个仙君隐藏在我身边有何目的,是对我做事不放心吗?”
接引仙君见已隐瞒不得,好在听他话语并不知这就是陵光神君,他思量须臾道:“要妖王去寻的是能够封印你自己的法器,天帝的确不大放心,这是人之常情啊,只是派个小仙君来助你……亦是略微看守一下,怕寻不到你,没别的意思,等您收齐灵器,他自会离去,您尽管放心,收集灵器是大事,他断不敢对您有恶意,您方才不是说,他还好心救了您吗?”
老人家擦拭着汗,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这事儿的确是仙界有错,若是妖王不高兴,我这就去叫那小仙君回去。”
“不必。”玄庸答得很快,“我只是向你确认一下,他不必回,你也不用去告诉他我已知晓此事。”
接引仙君长吁一声,以退为进之法有效,暗叹:“你叫我去跟陵光神君说我也不会去。”
“那么,这个仙君怎么称呼?”玄庸又问。
“这个么……”小人还没想好,左右一瞥望见桌上有束花,眼珠一转脱口而出,“他叫……小花。”
“嗯?”
“小花仙君。”接引仙君信誓旦旦。
玄庸嘴角一抽:“你们仙界起名这么随意啊。”
“那可不是,平日里都耗在给你们妖族取名上了,好名字都选走了。”
“难道你们不是按职能,按星宿,按本相,按成仙之前的身份来命名吗?”
接引仙君低头,当然是了,可这不是我编的么?
玄庸不予他再纠结,他还有一事:“那卸灵丹,我还要一颗。”
接引仙君一怔:“卸灵丹啊……这个……小花仙君……”
玄庸没好气道:“我不是要对付千里……小花仙君,这小仙君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也的确救过我,我不会动他,反正,我有别的用,你再给我一颗。”
接引仙君立即道:“没了。”
“没了?”
“你想啊,那是能叫神君都灵力尽失的丹药,哪那么容易得,万年也才出了一颗而已,若不是收集灵器事关重大,天帝舍得给你?”接引仙君说完,套话,“除了陵光神君,还有哪位神君得罪了妖王大人啊?”
“我现在还不能够确定,想备着。”
小人险些摔倒。
他艰难地爬起来:“没了没了,真没了,我们仙界是有求于你,但也不能总送人头啊,陵光神君一个就够了吧,他一个顶十个呢。”
他跳进烛火里:“告辞了告辞了,再不走要被小花发现了,不必送不必送。”
烛火哔啵有声,小人的身影消失在其中,屋内沉静了下来。
玄庸抬起头,透过窗棂望见陵光正在院里,举着手对梁承翻来覆去,大概又在教习什么戏法。
也许是术法。
陈渊般了个炉子,就在院子里汩汩的炖着汤,掺着花香,充盈着心扉。
他推门走了出去,陵光率先回头:“大老爷你不是要睡觉吗,怎么又起了?”
他听这称呼,笑看着陵光道:“你家大老爷体力好,只睡须臾就能养足精神。”
陵光哦了一声,嘀咕道:“那是因为你本就已睡了很长时间了。”
玄庸凑近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陵光随口就来。
玄庸却偏要听清:“你在说我坏话?”
“不敢。”
“我觉得……你挺敢的。”
陵光连忙转向他,瞪大眼睛道:“我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要不然怎么故意找茬呢?
玄庸看着他这双眼睛,后话差点说不下去。
可他不是个心软的人,他仍挂着笑意,道:“千里,你为何想要我的内丹?”
这若只是寻常人想要,其实没什么,但若一个仙君提起,就有的思量了,毕竟他们十分清楚内丹对一个妖的重要性。
有些不走正道的修行者,会争夺妖邪内丹,取其中灵力增加修为。
陵光听此话,未作多想:“就随口一说啊,想想于您至关重要之物,也就这些了,不是真的要,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给,我要他又没用。”
玄庸放下心来,还是点头:“我会给。”
陵光没有喜色。
那不是因为我重要,而是因为你不想活。
玄庸又道:“我来人间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嗯。”陵光早就知道,却不能替他说。
“我以前认识一个仙界的朋友,他对我很好,后来还因为我受伤,又被贬下凡间,仙界说只要我找回五行灵器,他们就帮我找到那个朋友的转世,你说,他们同是仙界中人,会不会有感应的,真能找到吗?”
陵光倒是认真思量了一下,起码他是没感应到的,那青木仙君在人间已至少历经十世了。
他摸着下巴道:“不知道天帝会有什么法子,但其他仙界中人应是感应不到,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身上的印记是不会消失的。”
见玄庸若有所思看着自己,他忽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连忙解释:“那个……话本上不是有很多神仙下凡来与凡人相恋的故事么,如果彼此能感应到,大抵不会孤军奋战了,总要联合起来对抗仙界啊,所以想来是不能的。”
玄庸暗笑,他想起这样蹩脚的解释其实有过很多次,只是他那时不知,未曾留意。
还有什么做乞丐的时候学的跑步,变戏法,耳力好……他怎么就都信了呢?
陵光生怕他怀疑,继续道:“你要找的那个朋友身上有什么印记吗?”
玄庸想起那时在仙界一战,曾一掌打在青木仙君心口,可是后来他凭借这个印记却找错了人。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打的根本就不是青木仙君还是怎样。
但他想,这个印记是不准的。
至于青木仙君还有没有其他的印记,他怎么知道呢。
思量间,见梁承刚学会了一个折花术,能隔空把离得老远的花摘到手中,他拿着一朵翠菊,兴奋地跑来:“神仙哥哥你看,我从隔壁人家院里摘的。”
陵光无奈叹气:“你从人家院里摘,便不是术法,而是偷窃了。”
梁承摸摸后脑勺:“一朵花也算偷窃吗?”
“你说呢?”
“那我去还了。”他抬手一扬,术法学得不稳,临走时把陵光的发带给“摘”走了,他还没发现,勾着那青色发带很快消失了踪影。
陵光的头发散下来,喊了他半天无果,想幻化出个新的,又顾忌身边人,只得任由发丝落在肩上,转身推门:“我再去找一条。”
进门后就幻化了一条白色发带,他盯着这发带愣了一会儿,才要束发,那在忙着往炉子底下吹火的陈渊抬头望见了,连忙起身:“江兄我来帮你。”
他跑过来把人往院中的椅子上一按,陵光的肩膀上赫然一个黑五爪印。
陈渊瞧瞧自己刚抓了煤灰的手,愧疚道:“等等我先去洗手啊,千万等我来啊。”
他的动作很快,立即又跑开了。
留下陵光坐在椅子上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不会束,他把我当成老太爷了么,这么孝敬?”
玄庸看这发带隐隐有些灵力流转很是好看,又不知为何觉得十分亲切,本已伸出手了,反正干看着无趣,他觉得自己也可以效劳一下。
而听这话,手上一顿,不动声色又收回了。
不孝敬了不行吗,不对,什么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