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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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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去逛逛?”宁玄拍了拍宋尧真的肩头。
“逛哪里?”
“长生宫啊,我看你挺感兴趣。”
宋尧真双眼放光:“好啊好啊。”
宁玄一边带着宋尧真往庭院外走、一边介绍说:“这个庭院是我们的习武练功之所,不过现在成了宴会场地。”
宁玄领着宋尧真穿过人群,走进铺着玉砖的红顶廊道,每隔两米便立有一对红楠木圆柱,两根圆柱之间的竹帘都被卷起,系竹帘的绳子上吊着模样各异的翡翠吊坠,这些贵重东西宋尧真虽然认不全,但是看一个大概就知道这座长生宫造价不菲。
宁玄指着庭院中心说:“你看那口钟。”
庭院中心悬挂着一口大铜钟,还有一根鱼形钟杵吊在铜钟旁,宋尧真早就想问了:“那口钟是做什么用的?”
宁玄抱着双臂解释道:“每当有非常重大的事情发生,就会敲响那口钟召集所有看山人,比如说发布九羽令。”
“九羽令?”
“我们的任务信笺上都会贴有鸟羽,鸟羽越多代表任务越困难,有三、六、九三重羽令,至今为止我只见过三和六羽令,还从未见过九羽令,就因为这个鸟羽,所以我们看山人又被称为持羽郎。”
之前在碧水湖南部林中听顾安臣说过羽令的名字,宋尧真还留有些许印象,而他一直想问的“持羽郎”此时也有了答案。
宋尧真问道:“长生宫是皇帝所赐,难道看山人属于朝廷?”
宁玄想了一阵才说:“看山人一开始是求仙问道之人的泛称,其实不属于朝廷,只是现在和朝廷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两句话没办法说得清。”
宋尧真还幻想着自己能在大真国当个公务员,没成想美梦破裂了,而且一想到自己是被当成贼带回来的,更是往他的心尖上浇了一盆冷水。
宁玄指着庭院北面的一座大殿说:“那是太平殿,位于长生宫的正中心,平常议事都会去那里。太平殿东西两侧有两处书阁,藏书颇丰,我平常也会去找找书看。。”
宋尧真紧跟着宁玄走在廊道上,两人行至太平殿后方,宁玄说:“太平殿后边的居所属于持羽……持羽是我们看山人统领的称呼。”
宋尧真听得认真。
宁玄接着说:“我们现任持羽姓崔名显,你叫他崔持羽就行。”
宋尧真心想:“不会还要去见他吧,但愿不要……”
“持羽之下便是主山,每阁由各主山统领。”
宋尧真问:“那有多少阁?”
“只有四阁,分别名为回雁、点青、有苏、归季。”
宋尧真好奇问道:“那你在哪阁?”
“二阁,也就是点青阁。平常我们习惯按序号叫。”
“那为什么还起了四个阁名?”
宁玄摇头说:“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名字都是崔持羽起的,叫数字可能是叫得顺口吧……你看……”宁玄带宋尧真走到一处大门前,门头牌匾上写有“点青阁”三个飘逸大字。
宋尧真称赞道:“字写得好看。”
“每阁的匾额都是崔持羽写的,这里便是我们点青二阁的居所,位于长生宫的东边,最北边是回雁一阁,有苏三阁在西北角,归季四阁和各杂司在西南角,各阁居所的分布是按照尊卑顺序排列。”
宋尧真不解:“尊卑顺序?”
“简单来说,就是一阁贵、二阁富、三阁四阁没地儿住……不知道是谁编的浑话啦,不过也确实如此。一阁里是王公贵胄、二阁里是富豪乡绅,而三阁四阁都是普通百姓。”
宋尧真内心不禁感叹:“原来修行之人也是按照身价排行来修行的。”
宁玄苦笑着说:“所以我才说看山人和朝廷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能进一阁的可都是有背景的人,你可得小心。”
“那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家不做生意,我父亲是公爵。”
宁玄一语惊得宋尧真久久不能言语。
“怎么,你吓到了。”宁玄笑道。
宋尧真又生出疑问:“那你为什么在二阁?按理说不是应该去一阁吗。”
宁玄突然结巴:“这个……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宋尧真见他不想说,便没再追问,不过难怪之前吃饭住宿花了他那么多钱,他一点都不心疼,原来是个官二代……不!准确来说是爵二代。
“咕噜咕噜……”宋尧真的肚子发出一串响声,他羞得垂下脑袋。
宁玄被逗笑:“走吧,我带你去席上找点吃的。”
两人走进太平殿,殿内也挤满了人,殿中间的长桌上摆满了食物,但是那些人都顾不上吃,要么举着酒盅一杯一杯的灌、要么便是聊得忘乎所以。宋尧真看着桌子上的吃食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意冲昏了头脑,不知不觉间忘了宁玄的存在,直到他反应过来时宁玄早就消失无踪。宋尧真无暇顾及腹中饥饿,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宁玄,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距离自己一丈远的地方站着两个白袍鬼。
“抱歉。”宋尧真在人群中穿梭时撞到一位少年,他抬眼看去,那少年长得十分清秀,即使被人撞到,少年脸上依然带着浅浅笑意。
“没关系。”少年嗓音细腻,说话语气温柔。
宋尧真朝少年点点头便侧身穿过,周围人群都穿着黑衣,一眼望不到边,不过还好宁玄穿了一件白纱外袍,相对好找一些,只是宋尧真殿内殿外转了六七圈始终没有看到宁玄的影子。
“你看吧,我就说他不像细作。”宁玄脸上露出些许得意。
顾安臣说:“再观察观察。”
两人此时躲在庭院边的廊道上,一层竹帘将两人给挡得严严实实,二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顾安臣听说兖国白袍鬼也来观礼,于是计上心头,想用来试探宋尧真是否为兖国细作。宁玄先是故意带着宋尧真四处逛了逛,让宋尧真放下心防,再悄悄将宋尧真带到白袍鬼附近,而后给他们留出能接触的时间和空间来。只是令两人失望的是,应该说令顾安臣失望的是,宋尧真一心在找宁玄,完全没有理白袍鬼,这让顾安臣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宋尧真回到太平殿前,宁玄一直找不见,他急得脑门上全是汗,一转身他又和方才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少年扶着宋尧真笑道:“真巧啊,又是你。”
宋尧真连连道歉:“真不好意思,我急着找人,没注意到你。”
少年询问说:“你在找谁,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我要找二阁的宁玄?你认识他吗?”
“宁玄?”听到这个名字,少年双眉跳动,神色颇具玩味。少年反问道:“你是哪阁的,我好像没见过你。”
宋尧真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是……是宁玄带我来的。”
少年一脸狐疑:“你叫什么名字?”
“宋尧真。”
少年摸着宋尧真的肩头问:“这衣服是宁玄给你的?”
宋尧真点点头。
少年笑道:“既是宁玄的朋友,这个忙我帮了,对了,我是一阁孟谨。”
听孟谨的语气似乎和宁玄很熟,连他的衣服都认识,明明是和周围人一模一样的黑衣服,不过宋尧真没有深究,他此刻只想快些找到宁玄。
“黄鼠狼给鸡拜年。”宁玄讥讽那两个兖国使者。
来观礼的两位兖国乌师由崔显招待,男的叫唐目骆,女的叫甲贝,实力似乎不凡,这些都是顾安臣从叶丈木那里听来的。
“来的又不是他们的大召司,你看崔持羽那个殷勤样。”宁玄叹了口气。
顾安臣侧过头说:“你认为大仓郡的白袍鬼会不会是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
宁玄被顾安臣一语点醒:“极有可能,你还记得那白袍鬼说过是我们请他来的吗?”
“那这就对上了。”
宁玄啐道:“这些山野妖道真是阴险狡诈,好心邀他观礼,他们却使这种下作手段……”宁玄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事,欣喜地说:“这也就是说,宋尧真和那些白袍鬼没有关系咯。”
顾安臣眼神审视他说:“那也不一定……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完全相信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偷了?”
宁玄傻笑几声,抬着下巴指了指,转移了话题问道:“和孟词说话的是谁?”
“别没大没小的,称殿下。”
宁玄辩解:“就是公主殿下让我直呼她名字的,不信你去问她,再说一阁那么多权贵,怎么叫得过来,叫重了就尴尬了,还不如叫名字呢。”
“你不也是个权贵?”
顾安臣一语顶得宁玄无言以对。
顾安臣又缓缓说道:“那人是海北侯吕辑延,宰相吕良印的侄子,盐海郡的矿场和林场就是他在管理。”
宁玄瘪着嘴说:“是个肥差呀……我说呢,你看崔持羽和四阁陆主山对他一脸谄媚,咱们持羽今晚忙完这头忙那头,有得忙咯。”
顾安臣正色道:“不要议论上峰。”
两人站在帘后观察者殿内和庭院里的人来人往,直到顾安臣发现了一件事:“宋尧真不见了!”
“你们俩躲在这里干什么,顾安臣你刚刚说谁不见了?”孟谨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宋尧真的名字。
两人转过身,表情既惊诧又尴尬。
顾安臣故作镇定地说:“没什么,在商量一些事。”
宋尧真凑到宁玄身边似在抱怨:“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找了半天。”
宁玄心虚地说:“有点事要和安臣说,把你给忘了,抱歉。”
“二公子啊,看来你们关系不错,自己的衣服都给他了。”孟谨看似在笑,可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审讯的意味。
宋尧真瞧出宁玄和孟谨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因为他牵扯了一些事情,所以就把他带进来了。”宁玄满脸堆笑,故意避开了衣服的问题。
“听你们说得云里雾里,好了,人给你带到,那我就不打扰了。”孟谨看着宋尧真的双眼又说道:“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好好认识一下吧。”
宋尧真点头目送孟谨离开,顾安臣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声溜走了。宋尧真长了心眼,这次他紧紧贴着宁玄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孟谨是你的朋友吗?”宋尧真装作随意一问。
“是……是吧……”对于这个问题,宁玄似乎很难回答。
“那他在一阁,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家里有爵位?”
“他家没有爵位……”宁玄故意停顿一会,接着说道:“他家有王位。”
“王……”宋尧真一嗓子喊出来,令四周纷纷侧目,他捂着嘴降低了音量,哆哆嗦嗦说不成话:“他……他他他……”
宁玄稳住宋尧真,悄声说道:“他父亲是山阴王孟添,他是世子,将来会承袭他父亲的王号,只不过……”
“不过什么?”
宁玄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他家在大真国皇室内属于旁支,虽然封了王,但是无权无势,这么多年空有个名号,也不怎么受人待见,别人也只是表面上恭维,从小到大,他一直过得很辛苦……”
宋尧真见宁玄脸色沉重便也知趣地停止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