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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婚姻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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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龙芷澜独自回到父母家中。龙寒山去了医院,家里照旧只有李秀茹一个人。
有阵子没回这边,家里居然改变不少,窗帘和摆件都换过了,清隽悦目不少。
阳光从明亮洁净的窗户照进来,照在坐在客厅中央瑜伽垫上的李秀茹身上,淡淡的光线里,她回过头对女儿笑了笑,“澜澜,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就练完了。”
她穿着薄荷绿的紧身上衣,曲线美好,脖子上有一层细密的汗。
龙芷澜发现自己的母亲确实很美,简简单单无忧无虑地生活了一辈子,她就像独自生长在山间的风铃草,充满活力又娇弱甜蜜。只可惜,自己和父亲在她身边生活了一辈子居然都忽略了这种美,反而是一个外来的男人将她发掘出来,令她日益光彩充满活力。
她看着李秀茹随着音乐弯下的腰身说:“妈,你最近苗条了好多啊。”
李秀茹起身回头对她得意笑笑:“当然啦,你请的私教很棒。对了,我还另外还请了一个私教,教我日常情侣的相处课程。”
龙芷澜微微蹙起眉:“需要学这个吗?不是忽悠人?”
“以前没学觉得不需要,”她接着做出一个标准船式动作,边保持边说:“现在学了觉得非常非常必要。你看我和你爸哪里像情侣啊?一辈子搭伙过日子。对啦,我还练了跳舞,下个月就有个比赛,我软磨硬泡好久才你爸才答应看看,你也要去看啊。”
龙芷澜沉默一会说:“那个教练听起来不错,介绍我也认识认识吧?”
李秀茹停了下来,露出一刻迷茫的事情,过了一会,又打起精神,气鼓鼓说:“说起这事我还生气呢,他忽然出国了,害得我连舞伴都没有了,现在还得重新去找。”
龙芷澜看着李秀茹因为挺直背部而异常突出挺秀的身材,以及她那双如以往一般一眼见底、自然大方的眼睛,缓缓地说:“你为什么不找爸爸呢?或许他会愿意。”
李秀茹愣了一下爆笑:“你爸爸?怎么可能!”
“那你想不想他参加?或许爸爸和你原来的舞伴比起来很差劲。”
李秀茹闻言顿时板起了脸,“怎么能这么说?你爸是干大事的人,他只是对那些没兴趣,只要他想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说着她又露出微笑,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纯真和动人,“你不知道,你爸还会织毛衣呢。有一年他被排挤不能上手术台,没事就在家里练习绣花和织毛衣,家里的桌布啊,还有你的袜子都是他织的,你不知他手有多巧……”
龙芷澜忽然弯下腰抱住她,“我想他会愿意的。”
她想父亲会愿意保护这份纯真,连那个外来的男人都能做到,她的父亲没理由不行。
龙芷澜查过耿礼越所有的电脑和手机,里面没有过分的东西,但他和李秀茹的合影都在一个专门的影集里,照片上那种男女间的性张力是骗不了人的。耿礼越选择克制自己诱惑的本性,龙寒山更会毫无疑问选择对妻子的责任。
可这样一生懵懵懂懂被人保护一无所知的李秀茹就真的幸运?
* * *
下午龙芷澜去了医院。她在龙寒山的办公室等他,直到下午六点,才等到龙寒山从手术室回来。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疲惫走进来,穿着白大褂,头发至少两个月没有修理。可即便这样他依然是个富有魅力的男人,天生高大的身材和独特的气质让他无论站在哪里都鹤立鸡群,五官优越得甚至连眼角的鱼尾纹和鬓边的银丝也都是好看的,不得不说龙寒山在相貌方面真是得天独厚,她也不过是接受他的遗传。
龙寒山看到女儿微微一怔,“澜澜,你怎么来了?”
龙芷澜站起身说:“爸,妈妈病了。”
龙寒山闻言脸色一变,“她怎么了?”
龙芷澜说:“她乳腺方面患了很严重的疾病,我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好好检查她都拒绝了。爸,只有你能劝动她,带她好好检查一下吧,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龙寒山先是愣神,听完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自己猜测的。你这孩子,也不用太紧张,先说说她有什么症状?”
龙芷澜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猜测,我是确定!”
龙寒山眼里不禁浮起深深的疑惑。
眼前的女儿曾和他很亲近,她是唯一一个能在他面前随心所欲大发脾气的人,可是她越长大就和他越疏远,现在的表情更让他感到可怕的陌生。
“爸,这件事你不用多问,只要相信我一次,带她去检查,尽快,就当尽丈夫最后的责任。”龙芷澜说道。
“澜澜……你说什么?”
她定定看着他,眼神平静、面容冷漠,“爸,我知道你并不爱妈,可我也知道你关心她、对她有感情。答应我为她做最后这件事。以后你和她离婚也好,继续过下去也好,我都不会再干涉。”
龙寒山彻底的愣住了,目光沉凝地望着女儿。
龙芷澜没有再解释,只是转过身,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 * *
龙寒山带李秀茹去做了检查,结果确实很糟:乳腺癌早期。
* * *
龙芷澜回别墅收拾好东西,与果果告别。果果小小的胳膊紧紧抱住她的颈子,“妈妈,你要早点回来。”
龙芷澜拍拍果果的背说:“妈妈去照顾外婆,等外婆病好了马上就回来。你在家里要乖乖听爸爸话。”
果果认真点头。
龙芷澜站起身,看向果果身后的傅以宁。
傅以宁温柔抚抚果果的头顶,伸手拿起龙芷澜的行李。
两人安静地走出大门。
那夜之后,两人都再没提那件当晚的事,仿佛那一夜从来没有发生过。谁也没有想到,那样一个疯狂的月夜,一切都会失控了。
龙芷澜回过头对他说:“以宁,你回去吧,司机会送我过去,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一个人照顾果果了。”
傅以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
龙芷澜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神,害怕被那里的忧伤所俘获,害怕自己不该有的软弱。
她笑了笑,伸手去拿他手中行李。他却另一只手将她拥进怀里,他的唇触着她的耳轮低低说:“澜澜,早些回来,我等你。”
* * *
李秀茹拿到结果简直五雷轰顶,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家里的阿姨熬了营养粥,龙寒山亲自端过去哄她吃。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反应,龙寒山放下手里的碗说:“不吃也行,明天入院直接手术,也省得清肠了。”
李秀茹猛然扭过头看着他,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泪光再也憋不住了:“做手术是不是要割胸啊?”
龙寒山叹了口气,柔声道:“不会,还是早期,不需要。保乳手术,我亲自给你做,别担心。”
李秀茹闻言顿时哭了,“你做?我才不要,我不要你看到我难看的样子……”
龙寒山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嫌弃地说: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以前不是每天晚躺在床上让我把你当成病体好好研究吗?成天说,没个忌讳,现在说中了吧。”
李秀茹咧咧嘴想骂人结果嚎啕大哭:“龙寒山!你讨厌!到这个时候你说这个……呜呜……是不是真的不要紧啊?我不想被割掉……”说着越哭越凶。
龙寒山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起来抱进怀里,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在她耳边说:“没事,不会有事的,我们家阿茹最漂亮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也不舍得。”说着他低头亲吻李秀茹的鬓发,接着又将她放平,躺下亲吻妻子依然白皙细腻充满弹性的身体。
李秀茹全然愣住了,这辈子她都没听龙寒山说过温柔的话,做过这样亲亲爱爱的事……她不禁一下子羞涩了,忽然觉得,得了病也不完全是坏事……
* * *
龙寒山虽然是晋城医院心外科的第一把刀,但李秀茹的手术还是请了甲乳科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主刀。龙寒山全程陪同,结束后亲自把麻醉未醒的李秀茹推出手术室。
等候在手术室外龙芷澜和傅以宁站起身迎上来。
“怎么样?”龙芷澜紧张地问。
龙寒山点了点头:“很成功。”
龙芷澜和傅以宁不由都深深舒了一口气。
安顿好李秀茹,龙芷澜回头对傅以宁说:“以宁,你先回去吧,果果还要人照顾。今晚我留在医院陪陪我妈。”
傅以宁点了点头说:“那我明天带果果一起来看妈。”
“过几天再说吧,这几天她刚做完手术也没有精力。”
傅以宁沉默片刻说:“行,澜澜,不要太辛苦。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傅以宁又看了她一眼,转身向龙寒山告辞离开。
病房内只剩安睡的李秀茹和父女两人。
两人沉默相对片刻,龙寒山说:“澜澜,我们出去谈一谈吧。”
父女两人站在僻静的阳台上,龙寒山说:“澜澜,你知道我和苏琴的事了吧?”
龙芷澜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了。”
龙寒山说:“那你母亲知道吗?”
龙芷澜略微嘲弄地笑了笑,“还不知道。不过我妈也是个女人,虽然很单纯,但有些事迟早还是会知道的。”
龙寒山说:“澜澜,我很抱歉,出了这种事,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这些日子让你难过了吧?”
龙芷澜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龙寒山也没有回答。
龙芷澜说:“爸,我知道你照顾她已经成了习惯,和她的婚姻也成了习惯,我曾经想就这样瞒着她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可这样不公平,我妈那样一个好女人,难道就该一辈子生活在欺骗里,难道就该一辈子得不到真心爱她的人?就只配得到施舍和怜悯?等她恢复后你们离婚吧,我会照顾好她,你去找你真爱的女人。人只活一辈子,我妈不需要你终生遗憾的成全和牺牲。”
龙寒山闻言深深苦笑一下,说道:“是的,我很遗憾。我白活了半辈子,到老才知道我原来真爱你的母亲。拿到结果那一刻,我比你妈更晴天霹雳。我从来没有设想会失去她,当这种可能摆在面前,除了你母亲一切都无足轻重了,包括之前曾经让我烦恼不堪的感情。澜澜,我很庆幸她还不知道这些事,你能替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吗?”
龙芷澜摇着头说:“爸,你不配!你不配你知道吗?!可是谁让你是我父亲呢?我只能选择永远袒护你。”
说着她流下泪水。
龙寒山转身将女儿揽进怀里,叹息着说:“谢谢你,澜澜,谢谢你。一切都是爸爸不对,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补偿你和你母亲。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伤害很深,你很像我,都那么固执那么自负。得到爱对你我而言太过容易,正因为这样我居然不知道珍惜。澜澜,我很庆幸有你这个女儿,否则我余生都会在接受惩罚。”
十天后,李秀茹出院。龙芷澜没有通知傅以宁,可出院当天傅以宁还是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将李秀茹送回家安顿好,李秀茹对女儿说:“澜澜,你和以宁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了,家里还有你爸和阿姨。”
龙芷澜笑着说:“您就别操心了,好好躺下。”
李秀茹不禁翻了个白眼,“还躺下,我都要躺发霉了。”
“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吃完饭我陪你去散步。”
过了几分钟,龙芷澜将傅以宁送出门。
“以宁,你回去吧,我想再陪我妈一段时间,后续还有抗癌治疗,会很辛苦。”
傅以宁温柔地说:“你好好陪岳母,我会每周带果果来看你。”
龙芷澜微笑道:“好。”
* * *
傅以宁回到家中,辅导完果果作业,带他洗完澡,又让他看了会电视和龙芷澜视频了一会 。等孩子睡下,他拿起手机,看着上面龙芷澜的头像,过了一会,将手机放下。
快十二点的时候,他被电话铃声吵醒,看清来电,皱了皱眉头接起电话:“姚薇?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姚薇??”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断续的声音:“以……以宁哥……”
傅以宁不禁眉峰聚拢,“阿姚,你喝醉了?让何靳接电话。”
电话那头吃吃地笑了起来:“何……何靳……以宁哥,你替我向何靳说声再见,你告诉他,他是个王八蛋!但我爱他,真的爱他……”
“阿姚,你在哪里?家里吗?”
“以宁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
“喂,阿姚,喂!”
电话那头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