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相交 ...
-
重楼以魔界时兴段子的主角身份粉墨登场。
景天同润玉来到魔界,尚未刻意打听,店小二就竹筒剥豆子似的开讲重楼作死一百零八式,润玉出手大方,两个人吃着茶果点心听了一上午故事。
“这个红毛,这下心满意足了,再也不用找我这种半吊子打发时间了。”想想常年被压迫的自个儿,景天胸中骤吐口一口浊气,松快异常。
“不知彼魔尊寿数几何,灵力修为如何?”
“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我在人间转世了几千年,他在魔界才等了三天。”两方世界的时间天差地别,不仅没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情况,神魔对时间本身的概念也异常模糊,动辄以年计时。这让立志每日挣大钱的景天很不习惯。
除了人界,其他各界均已灵力珠充当货币,仗着自个儿和天界皇子交好,虽然发财纸大计胎死腹中,景天仍依靠多年生意经,在魔界开了店铺,做起了买卖。几年过去,钱赚了不少,灵力增长些许,同伴的消息,一个没有。
日落西山时,润玉来到新安当,进门便见青年拿筷子戳盘子里的小葱拌豆腐。
景天夹了碎末塞进嘴里:“大龙,你这个差事阴阳颠倒,实在麻烦。堂堂上仙还不如我一个掌柜逍遥快活,要不我雇你做我店里的伙计吧,算账计数,多轻松啊。”
没有拆穿青年的欲盖弥彰,润玉倒是奇怪哺食的时间,平日他来,景天已经吃饱喝足,开始拨弄他的算盘珠子了。
“你不知道,这魔界的人真是越来越狡诈,一块豆腐,居然卖十年灵力。”
“为何如此?”
“还不是你们天界的错。”想起那些传言,景天就忍不住抱怨:“先是蝗灾,然后是旱灾,今年春天黄河又发大水。害得人间到处都是饥民难民,能不把粮食炒成天价。”
“天雨血沾衣者,天以告也;地坼及泉者,地以告也;有人当阙而哭者,人以告也。凡人若能积德行善,又何愁没有风调雨顺。”
“这么啰嗦,你以为你是白豆腐啊。”
“什么?”
“没什么,你们这些修道之人,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景天兄此言差矣,润玉若一心修道。又怎会应下水神长女之婚约。”
“水神风神成亲也一年有余了吧,传出喜讯了吗?”
润玉摇头。
“也对,你们神仙一向把年当天用,那你的未婚妻岂不是最早也得十年以后才会出生?”
“润玉自会信守承诺,耐心等待。”
景天狠狠咬了两口豆腐,伙计搬出昨天刚买的佳酿,二人共饮。
“原来人间的东西在魔界这么受欢迎,那我以后如果把人间的好玩意卖到魔界来,岂不是就可以发大财了。”
“景天兄为何如此执着于黄白之物?”
“因为我是俗人嘛,而且是大俗人一个,就喜欢吵架斗嘴发大财。可惜这魔界全是庸才,连斗嘴都不会,甚是无趣,无趣的很。”
“想必润玉亦属庸才之列?”
“你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喜欢的都是高雅之乐,我玩不来的,你应该和白豆腐谈得来。”
饭桌上的小葱拌豆腐还有半碗,景天放下酒杯,继续夹一筷子狠狠地咬。
“时常听闻景天兄提起白豆腐,却不知此兄究竟是何人?”
“白豆腐就是白豆腐啊。”景天笑:“蜀山特产,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就是你第一次去人间所寻之人?”
“是啊,白豆腐身上全是宝贝,有他在,我哪里需要这许多年还找不到人。”
“不知此君姓甚名谁,师承何人?”
“姓徐名长卿,是清微老头儿门下的大大大弟子,后来又当了蜀山掌门,就是可惜了嫂子。”
“哦?”
几年相处,景天对润玉深有了解。空有天帝长子的名头,做的却是日月颠倒的夜神,整日里深居简出,独来独往,生怕被天后抓住小辫子借机整治。
润玉却是对养育自己的嫡母颇为敬重,权力名誉处处忍让不说,连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是个相当委曲求全的神仙。
“嫂子啊,追了白豆腐三辈子。”
讲过一遍的故事,再讲一遍仍然让人不胜唏嘘,何况这回是三次离别。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生憎帐额绣孤鸾,好取门帘帖双燕。”从未品尝过爱情是何滋味的润玉由衷感慨:“若得一女子以此情待我,润玉宁愿削去神籍,做一世凡人,与她同甘共苦,白头偕老。”
“我也愿意。”酒不醉人人自醉,景天把脑袋搁在酒罐边沿,眉目温暖而柔和。
“大龙,水神的女儿什么时候才出生啊?你们神仙生孩子是不是比较困难啊,天帝有那么多女人,好像也只有你和二凤两个儿子。他要是再有两个儿子,天后就没精力天天盯着你了吧。”
润玉无奈,不知话题为何又跑回去了。
“润玉从未有夺嫡之心。”
“二凤这鸟也不赖,他对你还不错。”
景天是认识旭凤的,他在天界的身份是润玉的侍从,旭凤因此待他比旁人要好上三分。旭凤性子是霸道,不过皇子嘛,白豆腐都有强硬的时候。
白豆腐,怎么又是白豆腐,白豆腐,八年了,白豆腐指不定早就被人拍成豆腐渣了。
“猪婆,我好想你啊猪婆,我真的好想你…妹妹,你在哪儿啊…”
青年神志不清的喃喃自语,润玉端着酒杯,头一次对自己的未婚妻子有了些许欣喜的期待。
人间的状况居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程度。再度被润玉从一对骨瘦嶙峋的难民手里解救出来,景天一屁股跌在土堆上,彻底不想起来了。
“景天兄,僧多粥少,即使把你的全部家当给予他们,依旧杯水车薪。”
“我知道。”
“既如此,何苦来哉?”
“我知道啊。”景天蹭的坐起来,他的神情居然隐隐透着绝望。
“没有食物的凡人会有多痛苦,这种绝望我比谁都清楚。”
因为一次失败,他让天下人陷入没有粮食的危机,因为一次放松,他失去了此生最好的兄弟。那种如同挖心掏肺的痛,他怎忍心让更多的人品尝。
润玉无言以对,他的身份自小尴尬,他习惯于韬光养晦的忍让,习惯于无人问津的孤独,他理解仁义礼智信的真义,却从来不知怜悯,竟是一种如此容易滋生的情绪。
正当润玉不知该如何安慰好友时,却有人口里唤着景老板,匆匆赶来。
“老板,你打听的那个重楼,有消息了。”
“当真?”
“听说他一个人闯入虞渊,带有了灭灵族人暮辞。现下不知所踪。”
“他要暮辞做什么?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带着他又能去哪儿呢?”
润玉替他分析:“或许这便是他带有暮辞的原因,与魔尊为敌,虞渊中人是最好的帮手。”
“对啊,那个魔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渝州和蜀山,他肯定会去这两个地方!润玉,你能不能施展仙法,让我快点到哪里?”
“当然可以,只是这渝州?”
“我知道是哪里,我给你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