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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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从衣领钻入，透进皮肤里，冰冰凉的。
迟星拉高拉链，下巴埋进衣领，受伤的唇角也遮掩起来。
后颈有什么东西在刺刺的疼，很不舒服，迟星想起方才梦中的场景，有一瞬间的恍神。
“你还记得石南村那只闯进你家的怪物么？”穆尘问道。
迟星当然记得，那是方泽说的未知的第四波人。
“嗯。有眉目了吗？”
穆尘转动左手的戒指：“还没摸清来路。但是最近，我们在附近发现了它的同类，而且不只一个。”
迟星有点吃惊，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他们徘徊在学校和别墅周围，远远地盯着你，没有进一步动作，”穆尘继续道：“少爷怀疑它们与你的身世有关，让我们先按兵不动……”
说到这，穆尘忽然停步，回头看去。
他望着雨雾中那座颇有年代感的尖顶建筑，说道：“迟星，你刚刚是从那栋楼出来的？”
迟星朝着他的目光看去，灰青色的天空下，那座建筑黑着脸沉默着。
“是的。”
穆尘转着戒指，问道：“几楼，几号房？”
迟星回答：“四楼，417，怎么了？”
穆尘掏出手机，冷声说道：“12点钟方向，查查那栋楼，417。”
迟星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穆尘关掉电话：“小心为上。”
“那是我们学院的办公楼，请不要随便闯入。”迟星急忙说道。
“放心，我们有分寸。”穆尘说道，“我只查该查的地方。”
“穆先生，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迟星抗议道，“许教授是一名很受尊敬的教授，请不要影响到他。”
“他想与你绑在一起，我就必须查他，”穆尘表情严肃，不容商量，“我只对你的安全负责。”
“穆先生，不是所有靠近我的人都另有所图，”迟星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穆尘同样认真说道：“迟星，你不是普通人类。”
什么？！迟星只觉鼓膜“嗡”的一响。
十八年以来，他第一次听说自己不是普！通！人！类！
这太离谱了。
穆尘正色道：“我们没有查到任何有关你父母的信息，你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迟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出身。他早已默认自己是被遗弃的孤儿，有且只有爷爷一个亲人，至于他从哪来、父母姓什名谁，那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说他不是普通人类，他不能接受。
穆尘：“少爷只能确定，你就是你，但是却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迟星：“什么意思？”
穆尘：“你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少爷不允许在你身上存在隐患，所以这些事情必须弄清楚。”
“并且，据这段时间医生的诊断，你长期被人投喂着一种药，那东西不会害你性命，却很伤身，并且抑制了你身体里的某种力量，所以少爷以前才一直没有感觉到你的存在。直到……，直到你爷爷去世。”穆尘说道。
“穆先生，你在开玩笑，对么？”迟星停住了脚步，揪着书包带子，站在雨中。
“迟星，你爷爷很可疑。”穆尘皱着眉说道，“我知道这难以接受，我也愿意相信，下毒者另有其人。”
“不可能，爷爷对我有多好，我最清楚。”迟星的抵触心理再一次占据上风，他眼里的泪光开始打转，“你们不能怀疑我身边的所有人！”
“你们”，他说的是你们！
这甚至牵连到了少爷。
穆尘发觉问题有点大，忙哄道：“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哭，我可不会哄小孩子……听话，你这眼泪若是掉下来，我就完蛋了。”
迟星只是倔强地看着他。
穆尘叹了口气，掏出电话：“把车开来。”
很快，一辆黑色小车停在他们身边，不是昨晚方泽乘坐的那一辆。
穆尘为迟星拉开车门：“上车，行不行？”
“对不起，我要去上课了。”迟星转身就走。
穆尘心道不好，他好像触到这位小爷的底线了。他的爷爷在他的心目中，应该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没有确凿证据前，绝对不能随便提。
穆尘连忙喊道：“如果这关系到少爷的安危，你也不在意吗？”
迟星停下脚步。
眼睫上沾着水珠，也不知是雨珠，还是泪珠。
穆尘再次说道：“上车聊，行不？”
僵持数秒。
迟星闷头钻进了车里。
“迟星，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真相都令人难以接受，少爷一直不想让你面对这些。”
“但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这其中的厉害，我必须让你知道，就算将来遇到颠覆你认知的事情……”穆尘顿了一下，“就算再艰难，你也要勇敢去面对，而不是一走了之，知道吗？”
“对不起。”迟星垂头说道，他知道自己今天情绪不好。
“该抱歉的是我，”穆尘说道，“但也请你理解我的工作，希望你配合我。”
“不介意地话，我希望可以查一下你带的所有东西，尤其你爷爷留下的东西。”
迟星平静下来：“可以，但必须是我在场的情况下。”
“行，”穆尘松了口气，“那我们继续说第二件事，关于罗圣殿。”
迟星点点头。
“这是一个狂热的地下盗墓组织，非法盗墓、买卖文物，获取巨额利润，但这只是它的表面，少爷怀疑他们有更深的目的。”
“他们神出鬼没，手段残忍，其幕后组织者极其神秘，从未露过脸，并且被所有成员当作神明一样信奉着。”
穆尘的语气加重了些：“近一年，他们盯上了少爷，以及孑岛。”
“是因为古玉簪拍卖那件事么？”
“可以这么说。少爷说，古玉簪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鱼饵，目的就是要引他出现。他知道那是陷阱，但他并不介意。”
迟星攥紧了手指：“为什么？”
“少爷找了那支古玉簪很多年，那对他非常重要，他不允许它再落到别人手里。”
迟星问道：“那只古玉簪很特别么，值得少爷冒这种险？”
穆尘看向迟星：“这个，你最好亲自去问少爷。”
迟星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自己问这个问题时，少爷幽幽看过来的眼神。
迟星又问道：“罗圣殿究竟想从少爷和孑岛那里获得什么？”
穆尘知道他对此一无所知。
少爷没有说，就代表他不想让迟星知道。
穆尘不敢自作主张透露给他更多信息，便只能说道：“孑岛，有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也藏着足以令世人疯狂的宝藏，我们一代又一代人用生命守护着它，它是少爷的生命也是全部。”
“少爷的生命和全部……”迟星默念着。
“迟星，你听着，下面才是我要对你说的：孑岛曾经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但是少爷如今为你开了一扇门。少爷曾经是坚不可摧的神，可他现在有了软肋，那就是你。”
“罗圣殿的人深知这一点，你是他们最好的突破口。”
“昨晚少爷与你一起去同学聚餐，他就是在试探。果然，我们逮到了两名疑似潜伏在你周围的罗圣殿的人。”
迟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关于昨晚……他只记得方泽如何替他挡酒、如何抱他、如何亲他、如何……
迟星敲了一下自己的木鱼脑袋，他都在想些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背后还发生了这些事情。
“所以，请为了少爷，万事小心。罗圣殿的人善于伪装与潜伏，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要轻易相信，近至老师、同学，远至学校的小贩、搭讪的路人。”穆尘叮嘱道。
“一支小小的古玉簪，少爷尚且孤注一掷，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觉得少爷会怎么样？”
如果我出了事，少爷会怎么样？
迟星不敢想这个问题。
迟星再一次感觉到了后颈火辣辣的刺疼感。
“好，第三件事，”穆尘取出一个文件袋，递到迟星面前，“签个字，按个手印。”
迟星知道这个协议是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按手印？”迟星问道。
“少爷觉得这种古法的签约方式比较有仪式感。”穆尘答道。
迟星想像着，这张纸上分别摁下自己与少爷的指纹的样子。
不由得指尖发烫。
这一瞬间，他有一个冲动。他想让这个仪式感更真实一点。
“少爷希望你知道，如果乙方想解除协议，随时可以提出，少爷没有要绑住你的意思。”
穆尘翻出相应条例给迟星看。
果然，协议中真的有这一条。
而这一条的前面，还有一句话：甲方无权终止协议。
迟星的心鼓胀着，这一刻，他特别想蹦到那个人面前，问他这么不公平的协议真的作数么？
后颈的刺疼感愈发明显。
有什么东西在往他的皮肉里生长，一直钻，一直钻。
迟星闷哼一声，使劲按了按后颈。
穆尘注意到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迟星准备回去自己看看，大约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隐隐约约，上课铃声响了。
几个学生背着书包从车外狂奔而过。
留下一阵风。
“协议，我想晚些时候当面和少爷签，”迟星捏着车门把说道，“我该去上课了。”
“行。”穆尘笑了，他顿了一秒，忽然说道，“迟星，一起去孑岛不？”
迟星转过头，眼中闪着光。
“今晚我会上孑岛一趟，”穆尘说道，“下午六点前，我等你电话。”
迟星抿抿嘴，没有回答。他下了车，如其他学生一样，冲进了教学楼。
三分钟后，穆尘收到一条信息。
[迟星：穆先生，可否替我带一份礼物？]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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