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警察叔叔的嫌疑人》静墨染离

70、车祸

　　70.

　　“好，”苏简说罢就开了后车门坐进去。
　　闻超发动车子，“记得给故队发个消息，别让他出来找不到你再着急。”
　　苏简：“哦。”

　　车里一直吵闹的男孩一看到苏简就安静下来，往靠背上缩了缩，苏简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字就收回手机，小心翼翼跟男孩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王曜杉，哥哥你呢？”男孩看着苏简。
　　“我叫苏简。”
　　男孩抬起头来盯了苏简快一分钟，苏简笑着看男孩，心里却觉得有些怪异，直到脸笑得都快僵住了，对方这才转开头继续说话。

　　“哥哥，你多大啊？”
　　苏简也转回头看向前方，“十九岁。”
　　“十九岁。”男孩小声重复着，然后道，“我十五岁。”

　　……
　　到了医院，王曜杉十分配合的完成了各项检查，因为情绪看上去已经变得正常，身上也没有复杂的伤，就没安排他住院，而是直接送到了警局。
　　待王曜杉在被安排的床上睡熟后，苏简才离开去找白司故。

　　苏简对白司故说：“这小孩心理承受能力挺强的。”
　　“嗯，不过我们刚才查出，男孩名叫王曜杉，他的爸爸是王驰军死于蜡烛案件，妈妈是高巧淑死于心脏病，今天一大家人自相残杀，其中王驰军与高巧淑混杂其中，作为血瞳诡姿运动的躯壳。”白司故说。
　　“妈妈死于……心脏病？”苏简在嘴中喃喃重复着。

　　“是那个孩子，”白司故说，“就是之前为了寻找王驰军搬倒半块他们村子小树林里面的土墙，跑过来又哭又喊阻止我们那个。”
　　苏简惊叹，“怎么会这么巧？听起来简直就像为了找他的爸爸又牺牲了他的妈妈一样。”
　　“无巧不成书，现实中巧合太多就是阴谋了。”白司故起身。

　　“嗯，”苏简赞同这种说法，随即又想到什么，“父母早就离世这件事王曜杉不会不知道吧，我觉得这小孩还是加强监视一下比较好，毕竟他不是五岁是十五岁。”
　　“嗯，今天发生的事情导致死亡人数十五人，死者身份都已确定，其中血瞳诡姿感染者人数七人，他们或许是受了谁的指令挑起这场混乱，”白司故说，“我记得王驰刚是你同学。”

　　苏简：“是，怎么了？”
　　白司故：“死亡十五人全都是王家人，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有表兄表弟，还有夫妻等等复杂重叠的关系，其中就有王驰刚的父母。”
　　“什么？”苏简猛地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刘慧阿姨怎么会……”
　　白司故上前把苏简拉进怀里，“乖，有些事情的发生会很突然，但一定会有前因后果。”
　　“这次，一直躲在幕后的人或许马上就要现身了。”

　　**

　　天桥下，刚刚发生一场严重的追尾车祸，浓烈的血腥味在闷热粘腻的空气中缓缓发酵，变成腐臭的味道。
　　交警赶来，调查现场，询问目击者。

　　钱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匆忙走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今天不知怎得，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但她没有在意，只想着赶紧开车回家，这个时间儿子杨洛应该已经到家了，正在保姆的看护下写作业。
　　今天工作量不少，生生把现有的时间都多分出好几份，导致钱颖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她有点想她的儿子了，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把毕生的希望投到对方身上，她想现在赶快回家看看儿子是否在好好学习，以及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心情怎样。

　　手机铃声响起，钱颖连忙把车停到路边，接起电话，“喂您好，哪位？”
　　“钱女士您好，我们是桥城一区交警大队，您的儿子杨洛在桥城望星南路天桥下发生车祸……”
　　钱颖手机滑了下去，啪的一声掉在脚边。

　　车祸现场实在可怖，前面小轿车半个车身被撞扁，皱了进去，后面大货车坚硬的车头都凹进去一块，乘坐两车的人都因剧烈撞击而昏迷，其中坐在小轿车后座的男孩杨洛几乎承受了两车撞击产生的全部压力，当场死亡。

　　手机还掉在脚边，钱颖没去捡，只是机械一般开着车前往交警所说的地方，见到了儿子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她趴在车边巴拉刚才掉落的手机，拿起拨号，号码拨通，她咧嘴笑了笑，声音透着诡异的冷静与阴沉，“杨正，你终于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了，离婚吧。”
　　还没等那边有反应，钱颖就挂断电话踉跄着从地上爬起，走到杨洛身边，“乖，妈妈带你去医院，洛洛不怕……”
　　说着，往前一栽晕了过去。

　　这天是杨洛确认死亡的第三天，夜幕垂下，周遭都被黑暗吞噬，钱颖双目无神的走在大街上，突然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一样，自己原本活泼快乐的儿子一转眼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她到现在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没有了儿子，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她做什么才算有意义？她为什么还要活着？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想起一个传说，在灵物聚集的丛林深处，有可以重塑灵魂的灵物，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而这个传说她并非无故想起，早上手机页面突然跳出一个广告，是有关于那个传说的小故事。
　　她可能真的疯了，什么都想尝试。
　　可，万一就成功了呢。

　　景华区快到了，钱颖把车停到行雨大街路边，挎了个包就徒步走进路边的小树林，这树林虽然外面看是个小树林，其实顺着它一直走，可以直接通往毫无人烟的山林，山林环绕着蒲灵山，那里是灵物最聚集的地方，人类与灵物共存百年，一直相处的还算和睦，井水不犯河水。
　　一般来说，人类领域是灵物不能随意踏入的，反之亦如此。

　　钱颖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细微光亮也被黑暗掩盖，她准备从包里翻出手机照明，刚找到手电筒按钮，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下，狼狈的摔在地上，手指因身体突如其来的下坠捏紧手机，按亮了手电筒。
　　刺眼的光瞬间划开黑暗，钱颖抹抹被草叶剐蹭的有些疼的额头，爬起身查看脚下。

　　绊倒她的竟然是一个人！
　　夜风呼呼吹着，凉意从后脑分了两拨，一拨往头顶窜，一拨往脊梁骨上窜，两拨速度相当，忙的不亦乐乎。
　　钱颖屏住呼吸，将心中恐惧狠狠压下，大着胆子举起手机往那人身上照，仔细查看应该是个十几岁的男孩，穿戴整齐，只衣服边角有些破烂，裸露的皮肤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像是树枝划的，指甲里还嵌着泥污，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只有脸干干净净，在光的照耀下泛着惨白，瘆人极了。

　　不过，这孩子眉头还蹙着，就像是躺在地上睡着了一样，钱颖看着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死去的儿子，就蹲下身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
　　她的手因过度紧张微微颤抖着，不小心碰到男孩的鼻子，冰冷顺着手指直接窜了上去，与脊梁骨上夜风窜上的凉交汇在一起，她猛地缩回手。

　　已经没有呼吸了。

　　钱颖猛地起身往前跑走几步，试图平复自己因恐惧而变得慌乱的心情。

　　钱颖知道，黑暗中一定藏着许多灵物，就在四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突然！
　　身后传来清脆的咔嚓声，像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钱颖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捏在手里，转身把手机手电筒的光打了过去。

　　“哎哟！小妹儿啊，你怎么突然……”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光直接刺到眼睛，捂着眼睛干嚎起来，“啊我的眼要被刺瞎了……！”

　　没继续听那人的干嚎，钱颖又转身朝前跑去，此时此地出现一个人实在太反常了，若是发生些冲突……
　　“嗒”。

　　毫无防备的，钱颖一只脚踏在坚硬的石板上，眼球捕捉到几丝暖黄色的光，钱颖顺着光望过去，尽头就在不远处，一个小房子座落在那里，周遭有专门挖出来的种菜小方田，被矮篱笆围着，屋顶挂着辣椒，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钱颖缓缓将脚从石板上挪开，放眼望去，前面似乎是一条细窄的石板路，两旁草叶茂盛，完全遮盖住石板，走了许久泥土地，突然踩石板还真有些不适应，她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拜访那坐落在丛林深处的人家。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音调均匀从夜空里渗出，听不出源头——

　　【迷途中的小羊羔你好，欢迎来到交易竞技场，竞争者两人，请沿着石板路走到小木屋门口，那里才是真正的竞技场地哦。】

　　**

　　黑蓝色的天空透出零星几点，苏简窝在床上看书，白司故又忙的脚不沾地，他无聊的在床上打滚，这翻翻那滚滚，白司故整个床被折腾的面目全非。
　　都快十点了，苏简第二天还要上学，他拎起洗漱用品去洗漱，回来时也没见白司故，只能给对方发个消息，乖乖睡觉了，睡得正迷糊，他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抱着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又钻进一个怀抱。

　　第二天醒来果然白司故就在眼前，苏简抬头就能蹭到对方下巴，他往前蹭了蹭给了白司故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起床买早饭去了，白司故看起来很累，昨晚也不知是几点才睡的，苏简就定了个早些的闹钟悄悄揽下本属于白司故经常干的活——买早饭。
　　等他回来，白司故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前看东西。

　　“吃早饭啦故队，”苏简去那边拿了小桌子来架上，像模像样的摆上早饭，然后往桌边一坐，叹气道，“我要开学了……故队，你下次跟我吃早饭都不知道跑什么时候了……”
　　白司故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坐苏简对面，“注意身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要是压力实在大，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出来兜风。”
　　“好。”苏简嘻嘻笑着，接着又苦了脸，“哎，从今天开始，我们一个月就放两天假，我到时候肯定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乖，饭快凉了，快点吃，”白司故给他把塑料袋解开，“晚上可以通话陪你睡觉。”
　　“哦，”苏简边吃边说，“你别每天都给我打啊，没事再打，别耽误工作，再说，小别胜新婚，我们不能太频繁的打电话，万一热恋期一过，咱俩没话说了咋办？”

　　白司故：“……”

　　一顿饭吃完，白司故带着大包小包一大堆行李的苏简去了学校，假期补课和真正开学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而苏简更是，因为此时此景他算是已经经历两遍了。

　　教室自习是真正开启了鸦雀无声模式，就那种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响的学习氛围，苏简整理好最近几天的卷子，按照上面的标记整理错题，安静的学习氛围的确有利于集中注意力，下课铃声响起时，苏简觉着低头时间太长脖子就快散架了，而长时间待在这种氛围中的确会产生压力。

　　苏简时常做题做到头脑发晕，灵魂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同样姿势相似题型，窗外相似的蝉鸣鸟叫，直到前桌转头问题叫他好几声，他才发觉自己只是走了神。
　　又一次月考到来，作为高三生，他们早已被频繁的考试与有一定厚度的作业浇灌的习以为常，苏简与众多考生一样一脸麻木的往考场走，今天阳光着实有些刺眼，还带来令人不适的高温，他心跳得有些快，一整天都不太舒服。

　　“苏简，”迎面走来一个同班同学跟他打招呼，“考试加油！”
　　苏简朝对方笑了笑，“你也是。”
　　阳光正好打在眼前那人身上，苏简眼前一阵眩晕，连忙抬起胳膊撑着墙壁。
　　对面人明显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苏简？”
　　声音越来越近，苏简低头眯着眼睛，抬起另一只手朝对方摆了摆，示意对方自己没事，结果下一秒腿一软就没了知觉。

　　他又做梦了，梦到了十六岁那年的事情。

　　艳阳悬挂在头顶，与天混为一团，跟搅进去的鸡蛋黄似的，苏简拎着一大袋冰棍，很沉，装着冰棍的塑料袋子都被扯变了形。
　　周遭温度很高，像极了他高考出分那天，被热流严严包裹着。
　　他扯着一大兜冰棍哼哧哼哧使劲往家的方向跑，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有好些直接滑进他眼睛里。
　　好沉，好累，有些喘不过气。

　　苏简停下脚步稍作休息，随便撕了跟冰棍叼在嘴里，继续往前跑，他也就恰巧从同学家回来路过小超市买一兜冰棍，脑袋被驴踢了才挑这个时间点。
　　太热了，热的他头晕。

　　不过自己家小洋楼就在前方不远处，苏简咬下一大块冰棍，憋着气往前冲了几步，想着下一秒就能回到爽利的空调屋，身上力量一下子又增长不知多少倍。
　　结果就跌倒了，因为上门口小台阶时，视线一花，踩空了台阶。

　　他就这样晕倒在了家门口，肚子咯着台阶，一大兜冰棍在一旁给他垫着凉，直到妈妈祝筠岚下班回家，苏简才被送进医院，父亲苏珉伟也从公司赶了回来。
　　因为在门口趴了太久，中暑有些严重，而且还查出些别的病症，就是一种挺稀罕的病，属于心脏萎缩那个范畴的“半块心脏”，这才是导致他剧烈运动突然晕倒的本质原因。

　　除了中暑和怪病，晚上他还发了烧，因为垫肚子的台阶和冰棍太冰，肚子和后背冰火两重天所导致。这一烧差点烧坏了脑子。

　　后面的画面全被漩涡吞噬了，苏简又回到了高考出分那天，他再次出门，被炎热包裹，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了祝筠岚，后者再一次用同种语气与他说话，可这次他却看到了妈妈眼中浓厚的担心，尤其是看向他捂着心脏的手时。
　　当时他只顾着自己身上奇怪的感觉，以为妈妈真的在和自己开玩笑，没想到在他低头擦裤子上污渍时，妈妈频频往自己这里看，紧张地捏着方向盘。

　　所以，时光交易到底与他身患怪病这件事有几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