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警察叔叔的嫌疑人》静墨染离

66、梦醒

　　66.

　　苏简从卫生间回来时，白司故已经找到了小棘，后者正微微发着抖，蹭着白司故指尖，看起来吓得不轻。
　　一晚上遇到这么多事，确实不是一个幼小单纯的灵物能承受的，苏简想。

　　“这是做什么用的？”桌上放着一张用过的湿巾，上面脏兮兮的，苏简捏起来扔进垃圾桶，问道：“小棘在哪找到的？”
　　白司故干咳一声，“抱歉，它被我撞到床下去了，我找来小扫帚把它扫出来的，刚才用湿巾给它擦了擦身.子。”
　　小棘听到这话突然开始剧烈晃动，苏简觉着这小东西要是人形模样估计已经委屈着哭的昏天黑地了，有些心疼，连忙把对方捞过来安抚着。

　　“故队，之前那个梦……”苏简开口道。
　　白司故点头，“我做过两次这个梦了，上次也觉得梦见了你，但不太确定，不过这次很确定。”
　　“你上次是不是就觉得我躲在灌木丛里？”苏简问。
　　白司故点头，两人又对了些梦中的剧情和细节，果然印证了苏简的猜想，这个梦是源于白司故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自己闯了进去，而第一次没有苏简过多参与的梦中，白司故独自进入卧室被烛火烧伤，虽然最后砸门逃脱，却也伤的惨重，所以那天才会那样虚弱的跟苏简打电话。

　　而苏简还猜测，自己那天发烧应该也跟进入那梦境有着说不清的联系。

　　所以，这梦中遇到的事情以及产生的后果估计与现实中的他们有着某种关联。

　　两人对望很久没说话，这种状况没有线索也解释不出真正的原因，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沉默。

　　白司故拿起手机，“喂？”
　　“故队，周小成和王驰刚都醒了。”
　　苏简抬头看过来。
　　“好，我马上过去。”

　　**

　　艳阳当空，蓝天白云，远处山脚下也郁郁葱葱的，一眼望去全是沁人心脾的绿色，木屋安静孤独的坐落在山脚不远处。
　　周小成都算不出这是第几次重返这个剧情，只是这次的剧情似乎有细节被改变了，他低头看小木门前的那块洋灰地，这里应该有块暗红色的东西粘在上面，像干涸的血迹。
　　每次重返剧情都会有的。

　　咔嚓一声与上次剧情完全相同的声音响起，周小成抬头对上母亲的脸，程菀依然以同一个角度同一个姿势站在周小成面前，脸上微笑的弧度都是相同的。
　　周父似乎是掐着时间点入了场，小木屋中传来他的声音，先闻其声还未见其人。
　　“程菀，怎么这么久？”

　　周小成再次扬起笑脸，十分流畅的与他们对答着，心下盘算一会儿怎样从一开始就抵抗住斗篷男米日的攻击。
　　前几次那个名叫米日的斗篷男刚到小木屋里就主动跟周小成说话，说着说着就开始变得不正常甚至疯癫起来，一直说着换命接蜡烛以类奇怪的事，还说周小成是人鱼，而每次谈话到达这种程度，周小成面前这对所谓自己的父母就会有事出门，周小成还不能跟出去，似是被下了道禁制，被迫独自留在家中。

　　那米日想要他的心头血，第一次对他大打出手时，周小成逃跑中不小心蹭到盆景，就下意识把盆景往后一推，后面的米日被砸了个正着，周小成趁他挣扎拿东西把他绑了起来，死命把对方拖进其他房间，将门反锁。

　　可是同样的方法不能每次都用，米日的记忆似乎也会跟随剧情重复而更新，就距他最近的剧情来说，对方已经进化到他父母一出门就毫无预兆的朝他大打出手，话都不继续谈了，导致周小成显些没躲过，他不知若是在这里死掉是否还能迎来下次重演的剧情，也无法找出循环剧情的突破口。
　　他也无数次尝试过不进小木屋，直接往树林那边走，但每次都还没看到什么能出去的希望，到了一定时间就会突然折返回到小木屋门口，继续接下来的剧情。
　　总之，怎样也逃不过剧情。

　　其中一次，周小成直接将米日堵在门外，不让对方进门，还说着在自家父母眼中极其不礼貌的话赶对方走，结果被父母拉开，父母再次请对方进门。
　　周小成怀疑这对父母就是逼着他走剧情的重要npc，所以那次逃脱之后，他先想办法把这对父母捆了起来，反锁在房门中，然后阻止米日进屋。

　　可这鬼地方明显是容不下蝴蝶效应存在的，米日还是进来了，周小成眼睁睁看着那边光秃秃的墙上开了扇门，而自己又凭空多了一对父母，他惊慌着往屋里跑，发现小屋里被困着的程菀和周茂山依旧安静躺在那，屋外正往外走的那两人完全是屋中这两人的复制品！

　　周小成苦苦挣扎着，受了重伤也没力气喊疼，就这样一次次和死神较劲，活过一个个重复又离奇的剧情。

　　但这次的确有些不一样了，周小成盯着那块没有了暗红色污渍的洋灰地面，跟两个npc走进屋子，一步步走着剧情，钟表指针转到十点五十，他知道，米日马上就该来敲门了。
　　想及此，周小成攥紧手指，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再一次准备迎战。

　　时间滴滴答答转过五十一、五十二……一直到十一点整，周小成都死死盯着门口，一直紧绷着神经。
　　十一点半。
　　敲门声依旧没有响起，周小成浑身被冷汗浸湿了，觉察出不对，起身悄悄往门口走去，边走边拿了桌上一把水果刀，随即又想了想回厨房换了菜刀。
　　应急情况的话，菜刀砍起来或许顺手些。

　　父母npc正各忙各的，似乎根本没注意这边拿着菜刀鬼鬼祟祟的周小成，周小成慢慢往门口去，小心推开门，外面有阳光顺着缝隙滑落进来，在地上撒了一片，他眯缝着眼缓了缓，待适应这种光亮后把缝隙轻轻拉大，直到门口大开。
　　周小成屏住呼吸，双手紧握菜刀走出门口。

　　料想着米日躲在外面打算偷袭的事情没有发生，迎接他的却是暖洋洋的阳光、拂面而来的微风，还有耳边叽叽喳喳活跃至极的鸟鸣。
　　周小成环视四周，小路对面的树林也被阳光包裹，有看不清的小东西从中快速飞过，大自然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愣了好一会才想起，之前重复剧情中，这个时间他是不能出门的，而现在他却出了门并看到这番景象，他激动地又往外冲跑两步，停下，警惕的环视四周，再往前冲跑几步，再停下，再警惕的环视四周……
　　如此反复。

　　很久很久，他或许快要跑到树林的出口，又或许是跑进了树林深处，眼前景象微微一晃，周小成脑袋眩晕起来，他撑起额头不受控的闭上眼睛。

　　**

　　周茂山正拿着热毛巾给儿子擦脸，毛巾轻轻蹭过周小成的眼睛，下一秒，对方不舒服似的眉毛蹙了起来。
　　周茂山轻声道：“怎么了小成，不舒……”话还没说完就猛地顿住。
　　刚醒来的周小成觉得脸部肌肉格外的僵硬，还凉飕飕的，正努力适应着奇怪的感觉，就被一个温热的东西砸中，接着又感受到一阵风。

　　耳朵像是被浸在水中，周围声音一点点从水那头传来，夹杂着闷响的气泡声。

　　“医生！医生！”周茂山踉跄着往病房外跑，一出门便撞上几个人，知道他们是便衣警察，忙道，“警察同志！我儿子刚才眉毛动了！我去叫下医生！”
　　其中一个听罢蹙起眉头，连忙往病房里冲，偌大的房间里，周小成安静的躺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

　　其他几个也跟着追了进来，“超哥！”
　　被叫做超哥的警察便是第一个冲进来那个，他环视四周，视线在开的只有两寸宽的窗户那停留片刻，才道：“通知故队……”
　　话音未落，旁边病房也传来声响，一个警察走进来低声道：“王驰刚也醒了。”

　　周小成盯着天花板出神，身上力气恢复后还狠掐了自己几下，思绪才从之前那个如噩梦般缠绕循环的情景中真正走出。

　　闻超怕周茂山太激动忘了按呼叫铃，进来时又帮着按了一次，医生接到消息匆忙赶来，对着床上的周小成一阵摆弄。

　　“除了身体比较虚弱，其他各项都很正常，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闻超把医生说的话告诉白司故，而同时通过沙平子又给对方传了些信息：王驰刚与周小成几乎同时间醒来，王驰刚身边一直有人，没有可疑人员进出，周小成有十秒左右身边无人，不过病房窗户每天都是闻超负责开或关，且每天每时开启宽度随机，唯恐发生不测，若有人在这十秒内对周小成做些什么，逃跑时还能准确将窗户摆到原本精细的尺寸，百分之七十是灵物所做。

　　“嗯，监控查过了吗？”白司故问。
　　闻超：“查过了，十秒内没人出现，但因为没有布置密集的灵物线，所以不能判断是否十秒内是否有灵物进出。”
　　“嗯，周小成醒来后有什么异常？”白司故看着房间里苏简与周茂山打招呼然后坐下来和周小成说话。
　　“似乎没有异常，只是一直在发呆。”

　　白司故走进病房。
　　苏简坐在病床边，周茂山对面，“周叔叔，事情已经过去，您不要再自责了。”
　　周茂山伸手捂住脸，喉头哽咽，声音听起来竟显出几分苍老，“对不起小成，爸爸在你失踪后三天才知道你的消息，要是早点知道……”

　　周小成一脸无所谓的伸手拍拍周茂山的胳膊，“没事的爸，这事真不怪你，你早点发现其实也没啥用的。”
　　“是啊周叔叔，小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苏简也说道。
　　周茂山搓了搓脸，放下手，眼睛有点红，“谢谢小苏同学了，这么晚了来看小成。”
　　“没事的叔叔。”苏简道。
　　“小成，爸爸这些年失职了，爸爸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记得保护好自己……”周茂山说。
　　“诶诶爸爸爸，这儿这么多人呢，您煽情咱一会儿再煽！”周小成视线往苏简和白司故那撇了撇，脸有些红。

　　白司故坐到苏简身边，看着周小成，“你好，我是白司故，现在方便聊一下你昏迷后的事情吗？”
　　苏简看了看周小成的表情，对方并没有不耐烦，反而变得有些兴奋。

　　“白警官您好，我跟您说，我简直做了一场大梦，就特别惊险那种！”周小成说，“我梦见一个山脚下的小木屋……”
　　周小成这梦记得倒是清晰，讲的语调兴奋又激昂，甚至给苏简一种古代拍案说书者的错觉，有许多充沛的情感与吊人胃口的环节。

　　遇到小木屋、跟着假父母进小木屋、被米日追杀、与假父母周旋……循环剧情，躲避每一次的追杀。
　　不过，多亏周小成还记得现在的情形，没有讲那些与说书人相同的“……究竟怎么样呢，请听下回……”，只是带感情的讲完了整个离谱的梦境。
　　苏简拍了拍自己的脸，原来入戏太深的是自己。

　　白司故在一旁一直是倾听状态，待周小成讲完，才道：“那天在青山，你和苏简一起进入那个山洞，还记得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周小成把目光从白司故脸上移到天花板上，似乎在回忆，“嗯……我是记得有点奇怪的事……什么来着……”
　　“有个小女孩带我们进的山洞，里面是卖蜡烛的，是个老爷爷在卖蜡烛，我们买了蜡烛……我记着，哦对，苏简我记着你是没买蜡烛对吧，”周小成回忆起从进山洞开始的事情，嘟哝着看向苏简，“然后自己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

　　苏简：“啊是，我记得我是没买蜡烛，但也不记得从哪掏出来的了。”
　　“后来，你把自己蜡烛摆桌上，就跟我们那五只蜡烛并排放的，当时我正观察你蜡烛呢，你突然抬头看着我笑，嘴里还一直说话，”周小成伸手搓了搓胳膊，“吓死我了你真的是，就一直笑，我叫你你也听不见似的。”
　　苏简疑惑道：“我当时说什么？”
　　“就，跟我梦里那个米日一样，说什么蜡烛不能灭，别的我没听清，”周小成说，“还有，你之后状态就变得特别奇怪，我正想问你要不要出山洞，突然山洞就开始晃，跟地震似的，我也慢慢没了意识，昏迷前好像听见了老爷爷的声音。”

　　白司故眯起眼睛。

　　“说，什么小羊你好，蜡烛快要灭掉了，是否重新续起。”
　　白司故问：“你选了什么？”
　　周小成：“我选的是。”

　　苏简奇怪道：“为什么我没听到这句？”

　　“不知道，”周小成说，“你是不是比我们陷入昏迷要早一点？”
　　“我不记得了，”苏简说，“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嗯……肌肉特别痛，好像还有些伤，”周小成伸出胳膊，上面有不太明显受过伤的痕迹，“我在梦里的伤在我醒来之前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我身上的伤，怎么跟我梦里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