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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为此感到无力悲哀 ...

  •   关于韩星沉的身份,柏烨没有向云晓澜透露出半分。
      尽管韩星沉没有特意交代过,柏烨也心照不宣地为她隐瞒。
      那些抑制剂跟还原剂因为什么而用的,当柏烨看到韩星沉神色慌张地抱着云晓澜来研究所找他时,心中便已了然了。
      他能明白韩星沉的心情。
      在这个阴暗的世界,所幸存的为数不多的人类中,云晓澜的存在犹如一个另类。
      她干净澄澈、天真无邪,天生一副洁白无暇的模样,让人不忍见任何阴暗与她沾边,便不由自主地心生保护欲,好似在守护住自己心中的净土。
      韩星沉很努力地想将云晓澜保护好,但她失败了。虽然云晓澜经历过那些后选择了遗忘,难保她某日还会想起,如此,韩星沉迄今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眼睁睁看着这么干净的一个孩子跌入黑暗的囚牢,被这个世界污染,不光是韩星沉,连柏烨都不忍心。
      到底是长身体的时候,云晓澜一日日地圆润了起来,小脸也慢慢恢复了从前肉乎乎的模样,不知不觉间韩星沉竟已离开大半个月了。
      柏烨悉心照顾着云晓澜,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云晓澜似乎长高点了。
      他站在云晓澜跟前,抬起手在对方头顶比划着,身高到他第七肋处,好像真的变高了。
      “应该是最近吃的比较好。”
      柏烨自言自语。
      他着实没有在任何方面亏待过云晓澜,尤其是饮食。
      云晓澜的伤势已经彻底痊愈,期间柏烨也没有发现她身上的任何异常,便不再时常监测云晓澜的身体状况。
      柏烨的私人研究所不大,却也够云晓澜活动,除了他的样本库跟实验室不能进,柏烨带着云晓澜几乎将他的研究所摸透了。
      十七天了,对一个地方再怎么陌生,天天走动熟悉,也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云晓澜终于才开始好奇柏烨究竟是做什么的,他看起来真的十分清闲。
      “我是医生啊,看不出吗?”
      当云晓澜提出疑问的时候,柏烨轻轻笑道。
      他的模样十分周正,谈吐斯文举止有礼,每回看着他轻轻地笑,云晓澜脑子里不知道怎的,就想到了“慈祥”这个词,随即便又觉得违和。
      柏烨哥哥虽然看起来头发白了许多,但实际年纪应该跟韩星沉差不了几岁的,用慈祥去形容他也太奇怪了。
      这段时间受他照顾,云晓澜总有一种对方是慈祥长辈的错觉,或许是因为柏烨把她当孩子对待吧!
      晚间的时候,云晓澜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当她闭上双眼进入睡眠的时候,再度看到了那扇门。
      这些天她并非是每次入睡都能进入这个空间,似乎每次都要看运气。
      并且与之前不一样的是,早前她睡着后是可以直接进入到空间内部的,而现在她每次都是出现在空间外部,进入到内部的房门就悬在她面前,只有她主动去打开的时候才能进去。
      由此她更加确信,这个空间真的不属于自己,否则也不会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上前握住门把手,情不自禁回头望了眼身后的白茫茫。
      如果有一天自己睡着后再来到这里,眼前的这道门不再出现了会怎么样?她该怎么回到现实?
      这个问题太深奥,她无法深入地去想。
      就好似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正常人类入睡后是会有梦境的,而她从来没有。
      自上次久违进入空间以后,里面的一切都不再发生变化了,就好像是毛坯房已经彻底装修完成。
      更确切地说,它更像是读档完成,展现出了它真实的模样。
      云晓澜的权限已经被关闭,除了主页面能看到自己睡着后的视角,其他功能再也打不开了。
      也不知上次开启的第二权限是不是bug,在她阅读完之后就再也进不去了。
      或许,其实那个个人属性是某个人想让她看到的,是刻意而为之,云晓澜不清楚“管理员”的真正目的,但她想,这个管理员一定知道所有她想知道的一切。
      角落里的那个特殊平台以及白匣子,云晓澜对它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只是上次踏上台阶后坠入液体之中险些溺死,云晓澜现在只敢远观,但这也丝毫泯灭不了她想努力探索的心。
      空间里那道声音只出现过一次,云晓澜无法得知对方究竟是不是管理员,以及和那个提示框有着怎样的联系,又会不会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声音出现的契机是从那扇门的显现开始的,并且没两天后,那个提示框也出现了。
      声音的出现是提醒她门是拉开的,提示框的出现,是提醒她阻止苏橙接近韩星沉,提示框将此称之为“任务”。
      这意味着,是有那么个人对云晓澜下达了任务,那个人是“下达者”,云晓澜则是“执行者 ”,对方下达的任务与韩星沉有关,并且深知她一定会为了韩星沉去执行。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那个管理员一直在窥视着她吗?
      她又联想到了自己那日看到的个人属性,里面的内容让她难以理解,但大致猜到了,管理员比她自己还要清楚自己的一切。
      ——————
      “迄今为止所有存活的带有理智的变异人都是人为的产物,这项实验最初是由N·W生物开始做的,我了解且曾受邀过,但我拒绝了。”
      一间云晓澜从未踏足过的房间内,柏烨慵懒地坐在半包的旋转座椅中,五指在洁白的桌面上轻轻敲动,发出无节奏的声响。
      他的对面是一块光屏,韩星沉的脸庞显现在其中,神色紧绷。
      而柏烨从始至终都很松弛,
      “如你所见,变异人确实很强,站在生物链顶端的人类拥有变异属性,嵌合其他物种的基因从而获得对方的能力跟特性,无疑是让人类再向上又跨越了一个高度,”
      “但人类还是人类吗?在拒绝N·W的邀请后,我开始私下接触观察人造变异和感染变异,一直以来都在研究他们的一切,我很好奇这种变异是怎么形成的、又会怎样演变下去、他们的终点是什么。”
      韩星沉默默听着,并未做作声。
      这像是柏烨一人的专场,所有焦点都聚集在他一人,韩星沉背后的小藜也竖耳听着 。
      柏烨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最终他总结出了结论:“是新物种诞生,他们跨越了生殖隔离。”
      “基因稳定以后,拥有同种变异基因的物种相结合,会产生与他们同样的物种,且会遗传比他们更强的异能。”
      “我可以确定,物种变异起初就是一项实践,先是虫类,再是哺乳动物,这背后人为操纵的痕迹很明显。生物的本能是繁衍,是有势力借助生物变异改变整个世界,让这些新物种疯狂繁衍下去,再顺势将这项实验运用到人类身上,用全新的物种覆盖原本世界的一切。”
      听着柏烨所讲的一切,韩星沉忽然福至心灵,一瞬间脱口而出:“他想成为新的造物主。”
      柏烨点点头,“我们所想一样。”
      “颠覆原本的世界,让人类与动物基因嵌合,从而诞生出全新的物种……”
      韩星沉思维清晰,可到底在生物实验这块她非专业,几次欲脱口而出的话无从表达,堪堪卡在喉间。
      这背后的阴谋已经被剖析出来,然而她却束手无策。
      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且还是这类实验的受害者,即便知道了这场世界的浩劫起初就是一场阴谋又如何?她一个人的力量渺小如沙,什么也做不了也拯救不了。
      就连目前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迷茫中斩出的一条荆棘之路,难走,却尽可能地走远,想努力让人类处在“光明”中。
      生物变异自始至终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有股势力在背后操纵。
      他们想颠覆当下的世界,想创造出一个让自己成为创世主造物主的世界。
      并且,他们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人类被迫接受这场生物浩劫,且主动撤离到地下为这些变异生物腾出空间,这不就是侧方面证明,他们接受这样的世界了吗?
      当人类认为变异生物很普遍正常,当他们逐渐接受身边的人类长得奇形怪状,当所有人的包容性变得越来越广,最后他们都会与这些生物共处,结合、繁衍……
      直至变异生物彻底取代原本的人类。
      一个全新的世界诞生了。
      他们重回地面,“人类”以一种全新的样貌回到原本的世界,他们是人类,却又不是人类。
      而那些“造物主”,只会引以为豪且沾沾自喜地目睹着他们的成果。
      韩星沉与柏烨在这一瞬全悟了。
      同样的,他们在此刻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识破了一切阴谋之后,又无法阻止将其扼杀的那种无力感。
      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努力就能改变的。
      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操纵,甚至已经将目的达成了一半。而另一片零星散落的人们了解到了真相,却又无力撼动,除了无力且为此感到悲哀,别无他法。
      两人隔着光屏四目相对,心灵互通,皆是一阵沉默。
      良久,柏烨才用一种极为悲悯又不甘的眼神,缓缓道:
      “韩星沉,你们是第一批‘试验品’。所有风险都会体现在你们身上,还没等到你们体内的变异基因跟异能稳定,你们就已经失去人类的那一面了,你们会慢慢丧失人性,沦为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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