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幕间物语·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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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与点之间，并不是只有一线。』
金发的女孩面露笑容，她有着一张这个年龄的孩子最为优势的可爱脸庞。只要是她所想要的，想必任谁都是无法拒绝的。但这样的孩子在这贫民区里出现，自然也就成了容易被盯上的猎物。
中原中也在回去的路上看见的便是女孩正被两个衣衫褴褛的流浪者搭话的场景。只是看到了那令人作恶的眼神和伸出的手，就不必多做思考地，他直接冲上去把那两个意图犯罪的家伙踹进了废墟里，去和与他们相配的垃圾作伴。
被中原中也所救下的女孩让他很是眼熟，稍稍回忆了一番，他就从脑海里找到了答案。那是一年之前，他刚搬来这儿没多久的时候，因为『羊』的孩子们的委托而闹出的乌龙，探查某个地下诊所之时在里面见到过她。
“我记得你叫……嗯叫什么来着……你爸爸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外面现在有多危险他应该知道的！”习惯了照顾『羊』的孩子们，中也对于比他弱小的年幼孩子总是抱有一种保护的态度。
“爱丽丝才不要理林太郎了！”用着自己名字来自称的女孩格外可爱，爱丽丝鼓着脸气呼呼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踢开脚边的石子。
林太郎……？这家伙直接喊自己父亲名字吗？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他也没有多想，说不定只是人家的习惯，这跟他中原中也又没什么关系。无奈地挠了挠头发，他伸出手摊开手心向着爱丽丝，“现在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去。”说完之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因为……最近林太郎那个笨蛋一直在想其他的事情，我当然要生气了！”爱丽丝抱着手臂扭过头去，撅起嘴闹别扭的样子更加说不出的可爱。
啊……是那个医生专注工作结果怠慢了和女儿的相处吧？中原中也这般理所当然地想着，最近这儿的火拼伤亡的确有些多，那个医生忙起来顾及不了女儿也不奇怪。虽然这么说，孩子还是回到家人身边最好。
“爱丽丝我才不要回去，林太郎是个大笨蛋！”捏着不知什么时候弄脏了的裙角，女孩在原地踱着步子这么说着。这样的场景让中原中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随后就想了起来，这不是跟柚杏不小心弄坏了白濑送她的发卡之后一样的表情吗？再仔细看看爱丽丝的模样，金色的长发也有点凌乱，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勾住过的样子。
“那，要不先去我那边，总不能让你待在外面，这附近奇怪的大叔你也看到了。”中原中也准备把这事交给路西菲尔来解决，哄小孩什么的他最拿手了。
爱丽丝像是想了想，握住了中原中也伸来的手，“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综上所述，时间回到现在。听完中原中也的解释，路西菲尔放下他的笔，按了按额角，“这就是你把她带回来的原因？”
中原中也不知道，但是路西菲尔却是很清楚。爱丽丝不可能受伤，也不可能被那些流浪汉挟持，她认真起来能干掉一打的壮汉。而她在这里，那森鸥外必定不会离得很远，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敲响他们家的门。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爸爸，但我总不能扔她一个人吧……”中原中也看了眼女孩的方向，爱丽丝正坐在那边的小椅子上，颇有兴趣地打量他们的屋子。
“……”叹了口气，路西菲尔担心过多接触森鸥外会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在这一年里都跟中也尽量避开那间诊所，也没有再见过他，然而现在爱丽丝的出现却仿佛是一种危机的预兆。
路西菲尔不认为爱丽丝的所有行为都是森鸥外一一操控的。在并非战斗场合的情况下，女孩的行为模式自主性十分明显，和那些需要进行主人控制的人形异能有着很大的区别。但她的性格的的确确是森鸥外一手设计的，所以路西菲尔才会对中原中也说那个男人的确是个变态大叔，要离他远点。
正常状态下的异能力不会背叛主人，即便爱丽丝有着自主行动的能力，会胡闹，会躲藏起来，但她也绝对不会擅自离开森鸥外太远的距离。那么她来接触中原中也是森鸥外的授意吗？答案显而易见。
太麻烦了。为了不被察觉而没有告知过中也关于爱丽丝真实的身份，现在要解释却也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路西菲尔从座椅上起来，走到了爱丽丝的面前，与坐在椅子上的她对视着。
凭心而论，他可以理解森鸥外的作为，但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不管是否揭穿爱丽丝其实是异能力的真相，她会来到这里就已经表明自己和中原中也至少有一个人已经被发现了异能力的事情并且被盯上了。
正是需要准备人手的时刻，这么近的地方就有异能力强大的小孩，森鸥外能如此放任的话就不叫森鸥外了。
路西菲尔让中原中也帮忙去接一盆水过来，暂时地支开了对方。他托起了爱丽丝的长发，替她凌乱的部分打理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哼着小调摇晃着双腿，仿佛真的不谙世事。
“森医生现在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吧，我跟中也都很讨厌那个地方。”路西菲尔的手指在金色的发丝间穿过，如上好丝绸一般的触感细腻柔滑，他在爱丽丝的身后与她说着，“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过程，什么结果，我们都不会原谅港口黑手党，爱丽丝还是不要跟我们接触比较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就像是在对无辜的女孩劝说着，路西菲尔还是选择了隐瞒自己已经知晓的真相。他没有见到过森鸥外战斗的模样，也不像那个能够消除异能的，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人，所以用最普通的方式相处才更合理。
“你也讨厌林太郎？”爱丽丝转过头去，凑上前盯着路西菲尔的眼睛，视线里被彼此不同的蓝色充斥着。
“不，”路西菲尔把爱丽丝按了回去，拆下已经松散了的缎带重新替她系上。从隔壁接完水回来的中原中也用异能轻松地单手托着水盆，只听见路西菲尔最后半句话，“只是喜欢不起来罢了。”
放下水盆在地上，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左右看了看这两人，“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诶嘿嘿，不告诉你～”爱丽丝故作玄虚地偷笑着，而理完了那金色长发的路西菲尔也放开了手，绕开她坐着的椅子走到水盆前，拿起挂在边缘的布块放进去浸湿。
“没什么，只是抱怨一下那位已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的森医生而已。”用沾湿了的布料轻轻擦拭着爱丽丝裙角上的污渍，所幸不是什么很难擦去的痕迹，也用不上什么清洁剂之类的。
“哈？那个医生竟然加入了那里！”中原中也一惊，他是才听说这回事，毕竟没有关注过那个地下诊所，自一年前那次见面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虽然印象里那个医生没传出过什么做坏事的消息，但如果被当成他们两拐走了他的女儿，到时候怕不是要惹来不少麻烦。港口黑手党的医生，这听上去就好像掌握了许多人命的感觉，而现在还不是他们两个和那群家伙明面上直接对抗的时候。
“快些弄完了就送你回去吧，别让你那爸爸急了。”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为什么刚才路西菲尔看见自己把人带回来的时候脸色有那么不好了。
裙角的污痕在重复几次的擦拭之下没了踪影，等沾湿的部分干透之后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路西菲尔把布块扔进了水盆推到一边，随后站了起来。“所以说随便把女孩子领回家可不是好行为，中也记住了吗？”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听见路西菲尔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语气里是有些尴尬的没底气。
就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在爱丽丝的裙角差不多干透，他们两正准备着是不是应该把爱丽丝送回去的时候，家门被敲响了。路西菲尔径直走过去打开了门，他们家的门自然是不会有城市里那般安装了猫眼，而若是真的有谁要袭击过来的，也不屑于礼貌问候。
门外站着的人自然是跟着中原中也回来的森鸥外，在外头等待到他认为合适的时候才来敲响了门。
“打扰了，听说我家的爱丽丝酱在这里。”一身还算干净整洁的医生打扮，森鸥外弯下腰，面上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就像是一位担忧女儿的父亲。随即屋里的爱丽丝就跳下了椅子，跑到了森鸥外的身前，甩着纤细的手臂不满地大喊起来，“喂——林太郎也太慢了！”
“爱丽丝酱——”森鸥外呼唤着女孩的名字，那语调着实有种让人把拳头砸进他脸的冲动。
一大一小两人闹腾了一会儿这才消停，毕竟站在别人家的门口也不像样。这时候森鸥外才有端起了成年人应当有的态度，向路西菲尔和中原中也两个人道谢，尽管他的形象早就在两个孩子心里败光了。
“不，哪里的话，中也只是顺手帮了一个忙而已。森医生还请不要再把人弄丢了就是，毕竟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的。”路西菲尔用着礼貌而疏远的措辞，回以微笑却也带着些许的谴责在里面，“那么，请带爱丽丝回去吧。”
如果是要招揽手下，更适合的地方应当是争斗的战场，在他们与敌人一番战斗之后再出现进行游说，而并非现在这般友善却平淡的接触。这个男人在打算些什么？路西菲尔目送森鸥外牵着爱丽丝离开的背影，对未知的担忧和疑惑布满心头。
中原中也关上了门，把路西菲尔拉回屋里，一脸严肃地盯着他开口道，“路比，那个医生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紧张？”若是其他人或许还看不出，但以中原中也对路西菲尔的了解，他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一些理论上的猜测而如此忌惮一个人。
“……”路西菲尔斟酌了一番话语，思考该如何与中也解释。正当他打算把有关爱丽丝的事情告诉对方的时候却是想到了什么。为了以防万一，他一手捂住中原中也的嘴，另一只手在彼此身上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番，但是并没有找到什么。
对于早期的森鸥外，路西菲尔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但不代表他一定不会做那些事。用眼神示意中原中也不要发声，路西菲尔这才松开了手，顺着之前他的话继续回答，“他的眼睛是「紫（死）」的眼，我无法相信他，更何况他现在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回到桌前重新拿起了笔，路西菲尔在自己的手心上写下了一行字，再走回刚才爱丽丝坐过的椅子边上，蹲下身拿起水盆之前先转过手对着中原中也。
『爱丽丝不是人，是森医生的异能力。』在确定中原中也看清楚了之后，路西菲尔顺手就拿起浸在水里的布块将手心的文字擦洗了干净。
接收到了路西菲尔传递过来的信息，震惊的中原中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被他自己用手捂着压了回去。两个孩子彼此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这样看来那个森医生想必是利用了他自己的异能力来接触他们。
回忆一大一小两个人互动的样子，再想到其实是异能力者和自己的异能，中原中也不禁一阵恶寒，抱紧了手臂抖了抖。还不知道家里会不会被监控了，两个人也就随意地聊了些别的事情，心中对森鸥外其人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殊不知早就已经暴露了的森医生领着爱丽丝回到了诊所里。如他所想的那般，两个孩子实力都很强，但有一个却也是负责策略的谋划，否则他们至今不会隐藏得那么好。不得不说，当森鸥外和爱丽丝都在想着什么打算的时候，两人脸上的笑容几乎是一样的。
“白色头发的那个说不喜欢林太郎，不肯和爱丽丝玩，都是林太郎的错啦！”爱丽丝坐在诊疗室的小椅子上，不满地叉着腰指责森鸥外。
“怎么可能，竟然会有人拒绝了爱丽丝酱。”露出夸张的惊讶神色，森鸥外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白银短发的那个孩子，从一开始就用疏远且戒备的眼神看着自己。和一般贫民街的孩子们警惕着所有大人不同，他的那戒备是有针对性的，尽管以礼貌的态度掩饰着，但森鸥外却是能够感觉得出。
“这又会是什么原因呢……”并不记得自己之前有做过什么的森鸥外着实有些好奇了。
“一定是因为林太郎太恶心了。”一旁的爱丽丝这么抱怨，小手挥动着拍打边上的诊疗床，“明明已经有爱丽丝了，还要其他的女孩子，白色的那个一定是感觉到从林太郎骨头里渗出来的那些东西了。”
“爱丽丝酱，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当然是你了！”森鸥外一如既往地赞美着女孩，目光却是看向了桌面上放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穿着老旧款式的护士服，半长过耳的黑色发丝迎风扬起，脸上骄傲自信的神情着实可爱，与爱丽丝的气质十分相似。而她的边上则是站着身穿军服的森鸥外，与现在相比还要再年轻一些。
“但是，真的是很遗憾呢。应该属于我的「死之天使」被另一边带走了。这样就彻底决裂对立，一切都是为了夏目老师的「三刻构想」。福泽阁下，看样子我们是注定无法互相理解的。”森鸥外自言自语着，将那张照片收进了抽屉中锁上，“只是，那两个孩子会造成什么变数，现在却是成了未知。要解决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我必须要想出下一个最优解才行。”
阳光斜照着投进屋里，而在那砖石叠砌的窗外，一个娇小的身影压下身子伸了个懒腰，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它摇摆着细长的尾巴，踩着轻盈的脚步慢悠悠地走离这冷清的诊所，毛茸茸的耳朵下，那双明亮的猫瞳将一切收入眼底。
它张开嘴，发出了一声鸣叫。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幕间物语·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