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梦初醒》未失

3、第 3 章 梦碎

　　等魏远寂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电梯里了。
　　是了，是他把赵星灿的手臂扒开，把人推到了墙上，趁机跑了出来。
　　他抬手按了负一层，地下车库。
　　魏远寂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在驾驶座上出神，片刻，他发动车子，驶出车库。
　　魏远寂还有一栋小别墅，是他母亲早些年转移到他名下的，现在他除了这里，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别墅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虽然会有阿姨定期来打扫，但始终缺少了那么一丝人味儿和烟火气，偌大的空间里充斥着空荡而清冷的气息。
　　魏远寂把带回来的东西简单归置好，他看着那套手办，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还是摆在了客厅展柜里，他习惯性的把中间显眼的位置腾了出来，摆好之后好像不满意又好像懊恼似的啧了一声，把手办挪到了角落里。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魏远寂把目光从手办上移开，是赵辰炫，铃声足足响了三十多秒，魏远寂才下定决心接通。
　　“喂？”
　　“喂？远寂，你和星灿怎么回事啊。”
　　魏远寂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他这个发小是来旁敲侧击劝自己的，语气厌厌的，“你不都知道了吗，你也不用劝我，我和赵星灿的事儿谁也插手不了。”
　　赵辰炫一时语塞，踟躇了一会儿，开口道：“远寂，你别钻牛角尖，你们两个走到现在不容易，你看星灿他也知道错了……”
　　“辰炫！”魏远寂厉声打断他，沉默片刻，重重吐出一口气，“别说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魏远寂直接挂掉电话。
　　他当然没事，只是不想再聊下去，反正都是徒劳。他跟助理打电话取消了近期所有的工作，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继续工作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差错，反正公司有老爸坐镇，不缺他一个。
　　魏远寂在沙发上坐了一天，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赵星灿，傍晚，他揉了揉肚子，别墅里没有吃的，想了想换了身日常的衣服拿着钥匙出了门。
　　赵辰炫处理好手头的工作，驱车来到弟弟楼下。
　　赵辰炫抬手敲门，刚敲了两下，门就从内部猛然拉开，入眼是赵星灿满怀期冀的脸，只一瞬，赵星灿眼里的光就暗了下去，他侧身让赵辰炫进门。
　　赵辰炫看着他这副样子着实有些头疼，“星灿，这些天你先搬去我那儿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

　　赵星灿颓废的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不了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犟，一个个的犟驴脾气！油盐不进！”

　　赵星灿背对着赵辰炫躺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赵辰炫无奈，转身进了厨房，他本来是想把赵星灿拖出去换换心情，看样子是不太现实了，但饭还是要吃的。
　　赵辰炫简单炒了两个菜，赵星灿看了一眼，说没胃口，赵辰炫威逼利诱才哄着他吃了几口。
　　赵辰炫把餐具收拾好，临走前给赵星灿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这些天你先别去学校了，我帮你请了假，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出门我不放心。”
　　赵星灿现在还是个大三的学生，和魏远寂一所学校，魏远寂比他高两届，刚毕业不到半年。
　　“嗯，谢谢哥。”赵星灿点点头，眼睛盯着电视，里面播着魏远寂喜欢的动漫。
　　赵辰炫又嘱咐了他几句，要赵星灿再三保证有事情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才离开。
　　动漫播完了在放片尾曲，赵星灿活动了活动脖子，已经十一点了，有些累了，但是没有丝毫困意。
　　“咚咚咚。”有人敲门，赵星灿的心脏毫无预兆的狂跳起来，呼吸发紧，腿脚却像被定住了一般，赵星灿盯着门口的方向，敲门声还在继续。
　　“有人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不是魏远寂，赵星灿一阵失落，而后一想又觉得正常，他上午才搬出去，现在怎么可能会回来。
　　“请问是魏先生家吗？”门外的人继续说到。
　　找魏远寂的？赵星灿有些疑惑的从猫眼望出去，魏远寂正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
　　这个认知让赵星灿怒火中烧，拉开门就把魏远寂拽进自己怀里，厉声质问陌生男人，“你是谁？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谁给他喝这么多酒的。”
　　男人连忙摆摆手，解释到，“我是魏先生叫的代驾，他说了这儿的地址就睡过去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车我停在楼下了，钥匙给您。”
　　“哦，不好意思，”赵星灿神色稍稍缓和，“谢谢啊。”
　　赵星灿付好代驾的费用之后把人拖进了屋里。
　　赵星灿把人放在沙发上，煮好醒酒茶，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脸，这还是他头一次照顾喝醉的魏远寂，以前他从来没有喝成这样过，就算是工作上的饭局他也有办法逃酒，倒是赵星灿经常和同学朋友喝个烂醉回来。
　　赵星灿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你以前不会喝多的，是心里难受才会喝的吧，地址也是习惯了才报错的，不过挺好的，只要你舍不得我，只要你还爱我，我就有机会。”
　　“今天一天我想了很多，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我之前说的那些屁话也收不回来了，你又不肯给我机会改正，别以为我就这样放弃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你回心转意。”

　　魏远寂出门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进了酒吧，点了一堆度数不低的酒，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只是闷头喝酒，酒保看不下去了想来规劝几句，酒吧老板看了看魏远寂的衣着，看起来普通的卫衣牛仔裤，但都不是普通价位的牌子，他摇了摇头制止了酒保，这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保证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就行了。
　　魏远寂就这样不停的灌酒，喝醉了就忘了，喝醉了心里就好受了。
　　魏远寂从酒吧里摇摇晃晃的出来，叫好代驾，顺嘴说了个地址就坐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假寐了，路程太远，到后来就真的睡过去了。

　　魏远寂感觉脸上冰凉凉的，皱皱眉头睁开眼，有些迟钝的看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嘴。
　　赵星灿手里还拿着那块毛巾，紧张的看着魏远寂，生怕他说出什么刺耳的话。
　　“星灿……”魏远寂声音很小，好像在自言自语，“喝醉了也没用，还是会看见你，你怎么这么烦人。”
　　赵星灿松了口气，刚刚一紧张忘了魏远寂现在喝醉了，他大概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把醒酒茶给他喝下去，大着胆子把人搂在怀里，在他耳边缓缓讲话，“远寂，原谅赵星灿好吗，他真的知道错了。”
　　魏远寂摇了摇头，“我跟他也就这样了。”
　　“你放不下他，”赵星灿不依不饶，“魏远寂。”
　　魏远寂有些迟钝，好像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和赵星灿没可能了，我这么喜欢他他都能那样说我，就这样吧，时间长了就好了，时间长了就不难受了……”
　　魏远寂嘟囔着睡着了，只留下满脸的泪痕，赵星灿轻轻的把他的眼泪吻掉，“对不起，远寂，我不能……。”

　　“啧……”翌日早晨，魏远寂还没睁开眼就感到脑袋胀痛难忍，他揉了揉太阳穴挣扎着坐起来，刚撑起一条胳膊就被人拽回被窝里，魏远寂瞬间清醒，自己竟然睡在赵星灿的床上。
　　魏远寂惊悚的看着赵星灿近在咫尺的睡脸，睁大眼睛思考着眼下这一幕，为什么分手第二天就在前男友的怀里醒来，而且只穿了一条内裤！
　　他看了眼身上并没有什么痕迹，除了头疼也没有别的感觉微微放下心来，抬手把赵星灿推醒，坐在床头开始穿衣服，“我怎么在这儿？”
　　赵星灿眨着眼睛看着他，诚实道：“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叫了代驾把你送回来的。”
　　魏远寂动作定住，回想了一下，他只记得自己从酒吧出来，叫了代驾，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我，咳……不好意思啊，我喝醉了可能报错了地址，麻烦你照顾我了。”
　　赵星灿坐起来看着他，“你从前也是这样照顾我的。”
　　魏远寂穿好衣服站在床边，“那时候都是应该的，我现在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赵星灿垂眸，“我倒是想让你天天都来打扰我。”
　　魏远寂沉默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赵星灿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今天早上这种状况他没气得骂自己就算好的了，只能慢慢来，“嗯，车钥匙在老地方，开车慢点。”
　　魏远寂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他坐在驾驶座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宿醉的滋味不好受不说，喝醉了还跑到前男友家里，太丢人了，说不定断片儿之后还做了其他丢人的事。借酒消愁都是假的，“愁”没消掉还上赶着跑到“愁”被窝里去了，假酒害人！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魏远寂本来以为赵星灿会过来纠缠，他常常看着门口，幻想着赵星灿来敲门，转眼又开始自嘲，说分手的是自己，想他来的还是自己，真是贱，不管什么时候一遇上赵星灿就都乱了。
　　他一个人在别墅待了几天，越来越烦躁，还是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索性去了公司。
　　“总经理好。”电梯里，小员工看见多天未见总经理礼貌的打了招呼。
　　魏远寂面上露出一个和平日里别无二致的笑容，颔首道：“你好。”
　　小员工看红了脸，转过脸目视前方，电梯门一开快步走了出去。
　　魏远寂来到董事长办公室，轻轻敲门。
　　“进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
　　魏远寂推门进去，老板椅上坐着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他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笑着开口，“爸。”
　　魏正兴看了眼儿子低头继续翻看手下的文件，“怎么，想起来上班了？”
　　“爸，我想辞职。”魏远寂出门的时候想的是通过工作来转移注意力，现在这句话却脱口而出。
　　魏正兴翻文件的手一顿，随机若无其事的开口，“辞职之后去干什么。”
　　“我这些年也存了些钱，我还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开个音乐教室什么的。”魏远寂试探的说到。
　　魏正兴放下文件，严肃的开口，“远寂，就算现在我让你走了，将来魏家的担子还是得放在你肩上，还有星灿，等我退休了，蔚蓝就是你们两个的……”
　　听见赵星灿的名字，魏远寂眸子暗了暗，脸上的笑容一僵，魏正兴是在商业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魏远寂这点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怎么，和星灿吵架了？”
　　魏远寂否认道：“没，没什么大事儿。”
　　“星灿他还小，又没出社会，有什么事儿你让着他些。”
　　“嗯，我知道了。”
　　魏正兴一直都知道儿子的想法，所幸公司运转流畅，就没再阻拦，“趁我现在身体还健康，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等我把公司交到你手上之后就没时间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梦想，我也不拴着你，免得最后搞得父子离心。”

　　魏正兴摆摆手，“我不管了，你爱干嘛干嘛吧，最后记得回来继承家产就行。”
　　“爸，谢谢你。”魏远寂感激的看着老爸，他没想到魏正兴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毕竟他没忘了从前和老爸的约定，今天也是来试探一下，没想到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其实魏正兴夫妇一直以来都挺开明的，当年高考完填报志愿，家里都想让他读商，但最终还是没干涉他的志愿，读了音乐。
　　“别跟我扯这些虚的，你走了之后我有得忙呢，快走吧。”
　　“爸，还是谢谢你。”
　　魏远寂回了办公室跟助理做了简单的工作总结和交接，离开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