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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二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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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殿上首,阎魔笑的花枝乱颤,妩媚的声音饶的人心头痒痒:“想消除合欢花,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不受合欢花祝福的人,从来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她看向站在一旁的白发少年,英气俊朗,眼神清亮,一看就是心思清正的孩子。虽然还有点少年傲气,但瑕不掩瑜。
时间的车轮碾一碾,磨一磨,几年后就是一个璀璨之星。
配自家姑娘,还是可以的。
阎魔几近愉悦的告诉他们:“你们不如尝试着……去喜欢对方。”
月姬想都不想就拒绝:“怎么可能,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想象不出来大少爷放着大好光阴不要,跑来窝在他们冥界这个潮湿阴暗的地方,虽然她自认美貌出众让不少男人为她倾倒付出,但杀生丸不在此列。今天一天发生的事,还不够说明杀生丸瞎了眼吗。况且,即使她不说,杀生丸也会拒绝,不如她先发制人,好歹留些绝色佳人的颜面。
诡异的是,杀生丸什么话都没说。
阎魔勾了勾唇。
台阶下一双璧人站在一起,特别养眼。
月姬看向杀生丸:“怎么不说话?身体留下后遗症了?”
可别找她赔损失,不关她的事。
杀生丸静静睨了她一眼:“你一个人挺能说。”
月姬哽着一口气,刷的转过头,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敲击出一片金铃声。
别跟他说话,说话就减寿。
杀生丸眼眸半掩,看不出神色。
阎魔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相传合欢花本无色,曾经一对新婚燕尔在自家院子里种下一颗合欢树,年年花朵爆满,生活幸福美满。但妻子的容貌过于绝色,引来强盗觊觎,当夜强盗闯入家中,掠走妻子,杀死丈夫,鲜红的血液飞溅在花上,为它染上一抹红。
树上花朵繁多,却是一红一白各占枝头一半。
丈夫对妻子用情至深,即使死亡,灵魂也不愿归于地府,鬼使欲抓他,他就提前藏进合欢树中,装成一朵花。他每日等在树下,眺望远方,就盼着再看一眼妻子。
有一天,他等来了朝思暮想的人。
妻子假意答应嫁给强盗,但在婚期前,她想再看一眼曾经的家,强盗同意了,亲自送她回来。
人鬼殊途,妻子不知道丈夫就在树下看她。
她走到树前,抚摸树身,这是他们惯常动作。
一只透明的手附在她的手上,仿佛时光不曾变迁,他们依旧生活在这里,依旧是一对恩爱夫妻。
妻子似有所感,抬起头就见丈夫站在她身旁,只是灵魂之体,透明无实,她因为太过思念丈夫,才能略微看见。
隐约间她听到丈夫的声音:“我放心不下你,可也没办法再陪伴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妻子笑着流泪,袖中紧紧抓着匕首,她来此地可不是听丈夫说遗言的。
清亮的刀光一晃而过,再出现已是红艳一片,鲜血流淌在地上,侵染树根,染透衣裳,美丽的妻子躺在血泊中,笑颜如花。
尸予强盗,魂赴丈夫。
夫妻二人灵魂相守,与合欢树为伴,满树红花。
阎魔满心以为他们二人听后会感动落泪,谁成想,眼前少年少女一副莫得感情的表情,略嫌弃的撇开脸。恐怕还是为了照顾她的面子,才没有明晃晃的表现出来。
杀生丸如此情绪她能想的通,可月姬也是这表情……也能想的通。
尽管与她想象中不太一样,但至少比判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趣多了。
“这个故事虽然是传说,但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们为了不在与彼此分开,便和合欢树同化,我感念他们二人情比金坚,就把合欢树挪进了冥界,以免人世烦扰。”阎魔透过敞开的高门看向外面,昏暗的夜色下,一座光秃低矮的山峰伫立在那里,唯有山顶生有一颗高大树木:“就是那里,枯山山顶那颗合欢树。”
月姬自然知道这棵树,这里已经成了冥界情侣必来的一道风景线。
“可能因为冥界土壤的缘故,合欢树开出的花朵开始带有魔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传出得到合欢花的情侣会受到祝福。也有不信邪的人去采摘,最终死于非命,魂飞魄散。这么多年下来,没人再敢尝试。”
话落,一股阴风吹进大殿,扬起一排排竹帘,穗子荡漾,仿佛在坐秋千。
杀生丸的视线突然扫了一眼阎魔背后硕大的屏风。
阎魔看着自己修剪的圆润光滑的长指甲,白玉似的指尖在唇瓣上滑过:“月姬应该听说过一些合欢花的传闻,不论祝福,还是诅咒,差不离就是那些。那对夫妻为了惩罚不纯之心,让花吸附载体的气息,像一个能识别爱恨的容器,爱的越浓反馈回来的祝福也就越大,恨的越深,诅咒的力量成倍增长。所以是死是活,完全是看你们心情来决定的。”
月姬听懂了,只要她假装深爱杀生丸,骗过合欢这朵鉴定花,她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那我只要保持好心情,对杀生丸说说情话就完事了?”
杀生丸怔了一下,瞄了月姬一眼,静静等待阎魔认证。
阎魔沉凝不语,细细品味两人的表情,月姬紧张而期待着,反观杀生丸,正定自若,只是眼神略有不同,她一时分辨不出来。待月姬焦急的催促她,她才说道:“我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毕竟前无事例。”
想了想,阎魔笑道:“其实没必要担心,你们前世就是经过磨难的一对恩爱夫妻,合欢花会祝福你们的。”
“好姐姐,你明知道那是我瞎掰的。”月姬想到阎魔提议让他们试着喜欢彼此,她看了杀生丸一眼,想想还是算了。
人家不来电,她天生不是恋爱脑,强行在一起,岂不是折磨彼此。
先将就着用阎魔的办法试试,不行再说。
“姐姐你再看看杀生丸的情况,捆仙绳对他有没有副作用?”
阎魔促狭的笑:“瞧瞧,这么快就进入状态,姐姐都不用为你们操心了。”
“……”
月姬一双美目瞪过来,对方才一扫揶揄的表情:“无妨,就是这两天有点乏力,多休息。”
“额,那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
阎魔眼见月姬走出大殿,也不阻拦。
杀生丸离去前,向阎魔颔首,礼数周全,表现出世家大族的良好教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只剩下阎魔面对这空寂下来的大殿,她敲了敲凭几,一身黑色和服的男子从她背后的屏风转出来。
那是个看一眼就会让人害怕的少年,他长了张厌世脸,上挑的眼仿佛永远都睁不开。
他视线转动,看到走出好远的白色身影转头向他投来一眼。
“他很敏锐。”
鬼灯面无表情的接过话题:“是的,我躲在屏风背后,他几次看向我的位置。”
“是风,你站的位置刚好阻挡风的流向,风才反馈给他信息。”鬼灯的位置本不该被发现,他处在下风口,又将自身气息掩藏起来,本来万无一失的躲避,也正是因为这点优势,又变的百密一疏。从这点细微末节来看,杀生丸相当优秀。
以风的轨迹来判断周遭事物,即使是当今数的上名号的大妖怪也不见得有几个。
“您说的没错。”
“合欢花……您为什么说没有办法呢?”据他所知,如果去求一求合欢树,对方可能会解除合欢花的印记。合欢树记得每一个来求花的人,面对误用合欢花的人自然不会为难。
这世上知道解决办法的人不多,恰巧阎魔是知道的那个人。
鬼灯问完这句话,迟迟没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转头看向阎魔。
只见阎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娇艳的脸惆怅说道:“他们正直青春年华,不谈个情,说个爱,往后再来回想,岂不遗憾。”
几颗骷髅鬼头披云戴雾在大殿中流窜。
鬼灯沉凝片刻:“看来阎魔大人也有心尝试,但在那之前,请把您桌案上的文件批了。”
阎魔扫了眼桌山堆积如山的文件,不想动,又看一眼将狼牙棒舞的虎虎生风的鬼灯。
“……”
她要把他给辞了。
殿外突然来了一个夜叉禀报:“第九层油锅地狱,狱长獾大人以及夫人求见。”
阎魔若有所思,一颗骷髅头窜进她手心来回跳跃,她低头看去,对上一双空洞诡异的幽光,不由伸手附在它头上,光滑的指甲在头盖骨上轻轻刮擦。饶了一会儿后她挥手:“让他们进来。”
“……过来谢罪吗?” 鬼灯盯着那颗骷髅头,只想捏碎后,让阎魔大人专心工作。
阎魔一笑:“八九不离十。”
从月姬的表述,他们基本猜出幕后之人,现在也不过是确定身份。
“你猜,杀生丸有没有发觉?如果发觉了,他又为什么不说?”在油锅地狱没有,到了她这里也没有。阎魔的眼中闪过笑意,或许她可以期待一下。
鬼灯就事论事,以杀生丸的敏锐发觉是肯定的,至于为什么……与他何干。
殿门出现两道身影,模样相差无几,却一刚一柔。
獾妖紧紧牵着他夫人,若不仔细观察,察觉不了其中轻微的颤动。阎魔细细打量,那颤动是从獾妖身上传来,而他夫人相比之下,正定的不可思议。
“阎魔大人,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