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颜笑开》肉元子

68、混沌

　　“皇后娘娘万福！”
　　“你们都下去吧！”皇后娘娘颓然地挥挥手，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里充满着无力感。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当真不信。”沉默了许久，皇后娘娘终究是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还请娘娘明言。”筱颜装作听不懂。
　　“若不是云翳与我提及云祁新娶的王妃便是曾经在本宫宫中当差的颜若欢，本宫还不知道你竟还活着。”
　　“让皇后娘娘担心了！”
　　皇后皱眉：“你这孩子，怎的回来了也不跟本宫说一声，还说这些见外的话！”
　　皇后娘娘走至筱颜跟前，竖起尖长的豆蔻指甲，轻轻抚摸筱颜纤瘦的脸庞：“瞧你这样，比起现在本宫这儿的时候更是清瘦了些，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筱颜静静地看着皇后，似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去。
　　紧张的神态，还有眼神里透出的关心是做不了假的。
　　微风拂来，发梢翩跹起舞，遮住了筱颜迷蒙的双眼。
　　筱颜微微闭眼，掩饰住眼神里过多的情绪。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谢娘娘关心。”依旧是客套的话语，皇后的心里微冷。
　　“唉！若是当日不顾你的反对，将你许了云翳就好了，兴许便不会多出这许多事来。他们兄弟俩的事，倒是为难了你了。”
　　筱颜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
　　“这么看着我作甚！”皇后失笑地摇摇头，“虽倒是后宫不得干政，可是作为这一宫之主，若不能知晓朝堂之事又如何能晓得陛下心中所忧，若不能为其排忧解难，又怎能常宠不衰？”
　　言至此，皇后深深叹了口气。
　　筱颜杵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良久只得道一句“娘娘用心良苦，陛下定是知道的”。
　　皇后嗤笑：“自莲帝妃妹妹吞金去后，我对着帝王之宠更是看地透彻了。那个位置，我本就是不希望云翳坐上的……”
　　“那当年娘娘为何急召太子回宫？为何要将我许配给太子？”筱颜咄咄逼人。
　　“当初不过是希望云翳娶了你以后能够收收心，做个好皇子，安安分分地守家过日子，却没想到出了那事，更是没想，原来，他竟是一直惦着那个位置的！”
　　“若欢，答应本宫一件事可好？若是以后祁儿登上了那个位置，给翳儿放一条生路吧……哪怕让他做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也好……”
　　“娘娘，我此次来的目的就是希望您转告太子殿下，我与夫君二人对那个位置丝毫不感兴趣，若是他喜欢，我们定会绝不吝啬地助他一臂之力，但是……他欠我的，欠我们静安王府的，是一定要加倍奉还的。”筱颜转身走至承乾宫殿外，稍稍偏头，侧眼余光看着皇后娘娘一字一顿道：“还有，我是薛筱颜，不是颜若欢。请娘娘记住了。”
　　筱颜抬头望天。
　　天微蓝，风微凉，云微静。
　　晴朗的天气，却笼罩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王妃。”身后是一直隐藏深处的风行：“哥哥传话来，太子妃邀您游车。”
　　所谓游车，不过就是坐在马车之上，逛集市罢了。
　　筱颜头也不回：“替我回了便是。”
　　“太子妃说，有要事相议……”
　　筱颜前进的步伐，终于因为“要事相议”而停下。
　　“如此？我回府换身衣服，稍后便到。”
　　半个时辰过去了，薄晚清只是一个劲地看着窗外，一言未发。
　　筱颜皱眉。
　　“不知姐姐找妹妹有何要事？”
　　“妹妹，转眼夏天已经过去了，如今已经入了秋了。”薄晚清保持着原先的状态，一动未动。
　　“是阿，离上次与姐姐见面已是三个月过去了……”六个月，也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本宫腹中孩儿也快出生了，妹妹的肚子也终是显了怀了。”风轻云淡的声音，却听的筱颜惶恐不安。
　　“时间也到了。”薄晚清话音刚落，马车便急速地震动起来，印证了筱颜没来由的不安。远在王府的云祁，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
　　“你……”筱颜瞪大了眼睛。
　　薄晚清转过头，不语，怆然地看着惊慌失措的筱颜，凄凉地笑了。双手轻轻抚住隆得老高的肚子。
　　筱颜还没来得及质问，便感觉身下马车车轮跌出好远，整个车身猛地陷了下去。
　　筱颜眼睁睁地看着薄晚清朝着自己的方向倒了下来，感觉背后猛烈的撞击，还有小腹下暖暖的温热，以及周遭惊恐的尖叫声——她还没来得及保护好腹中的孩子。
　　“一切事宜莫强求，随缘就好。”筱颜倒下的一瞬间，恍惚看见一身紫黑长跑的男子，像极了云祁。
　　陷入混沌的黑暗之前，筱颜仿佛听见趴在身上的薄晚清轻微的话语：对不起，可是他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