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红妆》九千辰

4、第四章

　　大楚皇宫——
　　“你怎么来了？”莫离看着一旁抱着大毛专心撸“猫”的墨蘅蹙眉道。
　　“不是凛辰放的消息吗？”某主神抬眸一副好不无辜的模样。莫离却没看到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的凛辰脸色都黑了，墨蘅背对着莫离，冲着凛辰露出了堪称挑衅的表情，怀中的白虎也随了主人，一副贱嗖嗖的样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幸灾乐祸地拱在墨蘅怀里。敢在大殿上威胁主神，怎么可能让你安安稳稳来追媳妇。
　　对此大毛很了解自己主人，五坛桃花酿就解决了？不存在的
　　“走了，还是先去大楚皇后那看看吧”莫离开口道。墨蘅紧紧贴在莫离身旁，笑得一脸灿烂。莫离看了看她和凛辰，总感觉气场透着一丝怪异。
　　就只看着这三神一兽兜兜转转来到了皇后的未央殿，凛辰真的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墨蘅，莫离皱眉左右看看二人，颇感无奈。
　　三人使了隐身决，只见大殿中央的香炉上飘着袅袅的烟，空气中并非檀香或龙涎香的味道，那味道清清凉凉，仿若置身山野，倒与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十分不符，只有这殿中规矩尊贵的装扮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来人”内殿的帘子被一双素手撩起，声音不似一般女子的软糯甜腻，倒像山间泉水激石，有一种干净纯粹。三人齐向内殿望去，那女子眼中仿若一潭寂静的水，波澜无惊，丽若春梅绽雪，自带一股临渊不惧的气势，容貌并非绝色，却带着一股英气，一袭绯红色的宫装勾勒着修长的身形。
　　墨蘅瞳孔一缩，撸“猫”的手顿了一下，莫离还在打量着女子，而凛辰注意力都在莫离身上，是以二人都未曾注意到她的动作。墨蘅看了看莫离，眸中那种说不清的情绪又逐渐归于平静，眸色幽深，目光又落到了女子身上。
　　“娘娘”一旁的侍从上前听候吩咐，女子坐在棋盘前，目光久久停顿，那棋盘上黑白的棋子，纵横交错，与自己对弈的女子神色不曾有丝毫变化，猜不出想法，这样的棋风，定然不是一个深居后宫的女子能养成的。
　　“奇怪”莫离语气淡淡
　　“嗯？”凛辰定定地望着她，桃花眼中水波潋滟。墨蘅一侧身，挡住了凛辰的目光，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这时候就别想着勾引媳妇了〞
　　凛辰不语，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笑，轻摇折扇，给了墨蘅一个眼神
　　〝和我斗，一会老子让你哭〞
　　“这里没有任何异常”眉间的朱砂痣越发显得皮肤雪白，转头对上了墨蘅幽深的眸
　　“怎么了”莫离自从来到大楚皇宫，只觉得心中莫名有一股牵引，看到墨蘅心中疑虑更大。
　　“没事”墨蘅勾唇笑笑，即便没有异常，这女子，怕也不简单。
　　“不妨再看看吧”墨蘅一副笃定的样子。
　　“墨墨，你知道什么吗”莫离看着自己一向不正经的主神很少露出这样确定的样子。
　　“嗯？”墨蘅勾着唇角，那笑容就像是人间不知事的纨绔子弟，风流多情
　　“不是哦”墨蘅搭着莫离的肩
　　“阿离小美人，你要知道，本尊我一向对美人分外关注”莫离呆呆看着她，只觉无奈，主神还是一如既往的……
　　只是一边的凛辰看着莫离只盯着墨蘅看差点气炸，一把拍掉了墨蘅在莫离肩上的手。墨蘅白了他一眼，抱着自家坐骑求温暖，大毛刚睡醒一觉就又被主人胡乱团了一把，还好早就习惯，翻了个身，在墨蘅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 啪嗒——，凛辰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声响，三人的注意又落在女子身上。那女子手中的白色棋子被扔回棋篓
　　“最好能看到她的记忆”墨蘅一副怕极了麻烦的样子。
　　“寻往术恐怕不能用到她身上……”凛辰拿折扇点了点额头，轻笑道。寻往术是不能用在凡人身上的，此法容易受天道谴责。
　　莫离愣了一下，掌心凝起白色光芒，那光芒化作莹白的线，丝丝缕缕，眉间朱砂闪着鲜艳的红色，那白线丝丝缠绕向着那女子飘去，一道白光没入眉心。凛辰心头一动，看了墨蘅一眼，墨蘅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不正经的冲他眨眨眼。意思很明显，
　　想知道，求我呀
　　“哼”凛辰冷笑一声，此时忽然白光乍现，几人分出神魄随白光而去。
　　再抬头，却发现已来到议政的大殿。凛辰心中惊动，面上却不显，只是他心里明白得很，这并非是寻往术，而是窥境之咒，这里恐怕是那女子内心深处的记忆，这是属于霓魄之君的术法，能进入人心深处的记忆情境中，如果说寻往术是使施术者看到一幅幅记忆的画面，那么窥境之咒可使人仿若置身当时情境，感同身受。此时凛辰心里竟有一种隐秘的欢喜，若莫离……，应当算是好事吧……
　　“阿离何时学会了这样的法术”凛辰轻摇折扇，轻笑眯着眼，一副为之骄傲的样子
　　“不清楚，刚才就使出来了，许是从前在哪看过吧”浅色的瞳映着光，目光澄澈。
　　“这是谁”墨蘅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大殿之上端坐的帝王，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龙章凤姿，容貌俊逸非常，芝兰玉树，尚可比拟，薄唇轻抿，如一枚雕琢后的美玉，只是那眼中的肃杀之气，让人意识到这是个从战场历练出的王，杀伐果断，手段非常。不过弱冠，便问鼎皇位，如今朝中刚刚安定，正是论功行赏之时。年轻的丞相，立于殿下，身姿挺拔，一身紫色官袍，衬得面白如玉，眸中平静无波，气势沉稳，很容易让人忘记这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这……”莫离心中那股感觉越发强烈。墨蘅看着大殿上的帝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长风”殿上的人开口
　　“臣在”这人即使躬身行礼，依旧是脊背挺直
　　“朕将朕的皇妹安乐公主嫁你为妻可好？”帝王半开玩笑地开口，听不出他话中意味，两旁的大臣却不由心惊，皇上说的是嫁他为妻，而不是尚公主，可见帝王的信任与恩宠。这殿中的各位，再没如此刻清楚地认识到，这位丞相，深得皇帝重用。
　　顾长风抬眸，看着那高处的男人，男人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心中震惊，深怕自己暴露身份，面色却不变，上前答道
　　“回陛下，臣未想过娶妻，江南水患未定，朝中余孽未清，臣暂时不想考虑婚嫁”当众拒了皇帝的赐婚，众臣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皇帝轻笑出声，
　　“你啊，朕还当丞相有了心仪之人”他望着顾长风，眼中含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皇上说笑了”顾长风淡淡开口，依旧面无表情。皇帝既如此说，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境中的场景，随着顾长风而变化，墨蘅三人，看着顾长风四处奔波，治理江南水患，后又从江南之地带了一名孤女回京，声称对此女一见钟情，愿娶为妻，京中众人颇为震惊，一夜间碎了多少芳心，不过想到这位丞相连公主都没看上又都释然了。
　　皇帝听闻此事宣顾长风进宫，年轻的帝王负手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神情，顾长风此刻好似又看到了当初那个俊逸的少年，身姿挺拔，此时他已身披龙袍，成为这一国之主了。半晌沉默，顾长风在赌，赌他因为这些年的情分不会处罚自己
　　“长风，朕的妹妹还不如一个平民女子吗？”他的声音低沉，越来越让人猜不透。顾长风自然不能答应娶公主，她本是女子，这可是欺君之罪。
　　“公主天人之姿，臣惶恐，皇上何出此言”她眸中无波
　　“呵”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缓缓走到她面前，此时她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不是那个少年，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
　　“抬头”顾长风听到头上传来的声音。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神，他们两个似乎太近了，只是强装镇定，才忍住没有低下头，不知为何，她竟从他的眸中看出了笑意
　　“这样，朕已下旨赐婚于你和安乐公主，那个平民女子，做个良妾也使得的，这会儿，圣旨应当到了顾府”他后退两步似笑非笑看着她。
　　顾长风，或者说是顾浅兮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她清楚地知道亓官洛远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绝不会如此鲁莽行事，可他的神色又不似作伪。
　　“皇上”顾浅兮俯身跪在地上“请恕臣不能迎娶公主”
　　“长风，你这是在藐视皇室”亓官洛远的声音沉了几分，顾浅兮手握成拳，青色脉络清晰可见，头上系着青丝的墨色锦带，被扯下，抬眸，墨色的发映着莹白的脸，分明是个女子
　　“臣乃女儿之身”
　　“咚——”书房偏殿内传来一声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