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不论》太空斑

8、第 8 章

　　鹤壁这个地方，因为山脉众多，出行不便，原先是个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但是，因着一个人的存在，他摇身一变成了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

　　这个人嘛，是百年前的一位修仙天才，传闻他晚年的时候就一直隐居在这地方，因着那位天才的缘故，这里的灵气都比别处丰沛一些，当那位天才离世之后，这里便开始大力发展旅游业，渐渐富庶了起来，也为了纪念那位天才，修仙界的许多大会都会在这里举行，也因此让这里越来越富。

　　他们刚赶到鹤壁，就被这里的修士给从天上拦下来了。

　　这很奇怪，原先一天到晚御剑飞行的修仙士比蚊子还要多的鹤壁，现在竟然没见着几个人在天上御剑，甚至，他们这些御剑来的外来客也被从天上赶了下来。

　　“二位，多有得罪，最近鹤壁出了点事，严禁御剑飞行，也不许修仙士外出，你们要想进去，可能短时间内没法出来。”那位在空中的修仙士这样跟他二人说。虽然态度是毕恭毕敬的，但是那架势仍旧是有一股“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匪气。

　　秦燕二人从天上落下来，不得不步行进入了鹤壁的领地。

　　刚刚还在空中的时候，秦玖看见整个鹤壁几乎都被修仙士围住了，他们一直在各个路口和半空盘查人，宽进严出，各个门派的制服都有，可见几乎是整个西部的修仙门派都有派人过来。

　　秦玖皱起了眉头，是出了什么事才会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只是，鹤壁内部却仍旧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看不出一点端倪。

　　从鹤壁到洛轻霜他们参加比试的殷氏仙门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师父身体不如秦玖壮实，他不可能让师父一路走过去。

　　秦玖租了匹马，好家伙，或许是因为管制的缘故，这里的物价水平高得飞起，租一匹的价格都顶得上他们往常半个月的伙食费了，秦玖想了想，只舍得租了一匹。

　　“有什么不用的？您是我师父，我就该给您牵马。”燕陆一直挣扎着不肯上马，最后是秦玖将他抱到了马上，还按着不让他下马。

　　燕陆在马背上如坐针毡：“阿玖，我才不配让你做这些，你上来，我给你牵马。”

　　“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师父不要总说这些话，让人看了笑话，显得我这个徒弟多不懂礼数似的。”

　　“怎么会？阿玖——”

　　“好了，师父，您抓紧了——”秦玖没给燕陆继续啰嗦的机会，一拍马屁股，那马便飞奔起来，他跑起来与马儿并肩而行。

　　燕陆坐在马上，望着在自己身侧奔跑着，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的秦玖，长风吹动少年扎得高高的马尾，一袭黑衣的健壮身躯在疾风中奔跑，心里颇不是滋味，这孩子，好像已经将对别人好融进了骨子里，从来不会考虑自己有吃亏，但，这也仅限于对他身边的人而言。

　　马是秦玖在驾，燕陆也没法下来，半晌后，燕陆还是叫住了秦玖：“阿玖，一起上来吧，这马承受得住的。”

　　秦玖愣了愣，要跟师父骑同一匹马吗？那是不是意味着要……视线不自觉得就落到了师父的腰上，师父身形偏瘦，那腰更是比洛轻霜的都要细，被那布腰带一系，那曲线让人很想搂上去。

　　秦玖咽了口口水，道：“不了，师父，我不累。”说着，秦玖便快步向前冲去，好像想以此来表现自己真的不累似的。

　　哪能那么容易答应呢？非要等师父强烈的主动说要才行。

　　果然，燕陆有些急了，双腿一夹马肚子，追上秦玖：“我让你上来，你这孩子怎么固执呢？”

　　秦玖的脸上露出难色，最后是不情不愿的上马：“好吧，既然师父你这么说了。”

　　“噫——”非常短促的惊呼，片刻后又被主人强压了下去，当秦玖搂住师父腰的一瞬，内心不免发出满足的喟叹，师父显然是受了惊，但随即又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师父，可要抓紧了。”秦玖垂下脑袋，嘴唇挨着师父的耳朵，轻声说道。他的呼吸打到燕陆的耳边，能明显得感受到师父的身体滞了滞，片刻后，师父的脖子都红了。

　　从前，师父面对自己的靠近哪会有这种不自然的反应啊，就算是自己整个人都压他身上去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异动，永远只拿自己当小孩子。

　　他突然觉得，先前洛轻霜的那句话也不算是害了他，不破不立，如果没有那一茬，师父到现在估计还拿自己当小孩看。

　　他不要再忍了，也不想再等了，已经这样了，不会再有更差的结局了，早在两月前，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秦玖一甩缰绳，于燕陆的背后露出了得逞后心满意足的浅笑。

　　等到他们赶到鹤壁殷氏仙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都要黑了。

　　秦玖将马匹栓好：“正好，上他们仙门去蹭一晚的住宿，免得还要花钱住客栈。”

　　小时候穷怕的孩子，长大以来也一直都是两袖清风，省钱已经成了生命里的习惯。

　　燕陆也应了秦玖的话，尽管这个点可能别人仙门已经不待客了，但是还是打算去叨扰一下。

　　“洛三少说不见客，让你们赶紧离开鹤壁。”当那个门前传信的小厮为他们带来这样的消息后，秦燕二人都愣住了。

　　他们毕竟是没有任何名头的散修，想要进人家正经仙门就只能靠找人这么个理由，让看门的传信去找洛轻霜，却没想到，洛轻霜这臭小子竟然闭门不见？

　　“臭小子，不知道你师兄缺钱啊？这时候还将我们赶出去花冤枉钱，你良心何在啊？”如果洛轻霜在的话，秦玖估计就将这句话破口骂出去了，但可惜他不在，秦玖就只能忍着，换了个温和点的语调，对那守门的道：“肯定是你刚刚没讲清楚，能否再给我们通报一声？就说他师兄秦玖带着师父来找他了，再不给老子滚出来，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话说到后半段，火气还是没压住。

　　“对不起，一客只传一遍，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洛公子说了，他不见客。”门卫一板一眼的道。

　　“你——”一个看门的还挺横，秦玖火大的就想抓住那人威吓一下，并不是秦玖真的想要为难别人，只是因为根据他一贯的生存经验，没有真正不可动摇的规则，很多事都能靠拳头再得到一个机会。

　　燕陆伸手拦住了秦玖，对那门卫道：“能否请您帮我们通报一下洛门主呢？就说三公子的老师求见。”说着，燕陆将一枚银锭递到了那门卫的手里。

　　门卫毕竟是个低端职业，一般仙门里就算是犯了错的弟子也不会做这件事的，所以，大多门卫都是仙门外聘的一些普通人，没有仙门中人那么一心修仙清心寡欲的，见到银子也就立马走不动道了，喜滋滋的受了燕陆的银子，又瞪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秦玖：“好嘞，您稍等。”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洛轻霜的二哥，洛子敏。

　　洛子敏一见了秦燕二人，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拉着他俩的手就往仙门里头领。

　　上次见洛子敏的时候，应当是十来年前，他们去洛家收洛轻霜徒的时候，十来年过去了，燕陆跟秦玖都不太记得洛子敏的样貌了，看到洛子敏的一瞬，都有些陌生，这人的相貌没有洛轻霜那么的有辨识度，直白点说就是没他弟那么好看，但也算中上之貌，穿着洛轻霜归家时穿的那身白色制服，里头是布，外头罩着一层白纱，腰间缠着一枚玉带，还挺仙气飘飘的。

　　洛子敏其实也不太认得这俩人，上次见秦玖的时候，秦玖只是一个小娃娃，尽管小时候对这个小天才印象深刻，但是这一长大变样，谁还认得谁啊，而燕陆嘛，相貌普通，本就是一段时间不见就会被人遗忘的样貌，只是，洛子敏却还模模糊糊的记得燕陆太阳穴那一对对称的红痣，这么对称的红痣，还又生在脸上那个地方，他这辈子也只见过燕陆一个人而已。

　　“许久未见，仙者还是神采奕奕啊。”洛子敏客气道。

　　废话，上次他框你说他一百来岁的时候其实这人还不满二十呢。秦玖心中暗暗腹诽道。

　　上次他跟师父来“拐”洛轻霜的时候，装作世外高人的师父声称他已经一百来岁了，多亏秦玖这个神助攻，让那一堆人都信了，毕竟，秦玖这个弟子吧，表现得实在是太好了。

　　“哪里哪里，修仙只够延缓衰老，还是会变老的，老人家这些年都感觉自己已经老了许多喽。”秦玖一眯眼，看着师父装模作样的样子还挺是那么回事。

　　“仙者过谦了，要不是您，谁能将我们子仪教得那么好啊，您不知道，七日前的成人考上，我们子仪可威风了，七战七胜，连琴尊者看了都拍手叫好呐！您是不知道，先前一起参加仙门成人考的还有鹤壁的殷家少主，殷家主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呐，他在自己家门口输给了子仪，可气坏了，当场就甩脸子，要不是琴尊者在，那臭小子怕是就要当场对我们子仪下黑手了！”洛子敏提到有关他三弟的事情就格外的兴奋，秦玖瞅着这么没见识的人怎么就起了个“敏”字？

　　洛子敏说的琴尊者，是西方最大的修仙门派雅律阁的阁主琴闻律，他拥有统筹整个西方修仙士的权力。其实原本修仙士各个都是自由自在的，不存在谁管谁这个概念，但百年前的那桩浩劫，是一众头部仙门统筹天下仙门下才打赢的那场仗，自那之后，人们意识到纵使是自由惯了的修仙士也还是需要一些管理者，否则再多再厉害的修仙士都是一盘散沙，于是，这个统率关系也就延续了下来。

　　看洛轻霜他二哥那喜笑颜开的模样，怕是从心底里觉得他三弟有多厉害，秦玖听得心中直翻白眼，看来这届正经仙门确实不行，洛轻霜一个才刚刚学会御剑飞行的小子，竟然就能干翻全场。

　　秦玖似乎就爱挑洛轻霜的刺，实际御剑飞行只是一个术法，并不能代表个人的真实修仙水平，洛轻霜在体术等方面可是只比他差上那么一点了，但秦玖却特意不去想这些。

　　“哦？琴尊者竟然会来参加这小小的仙门成人考？”燕陆有些疑惑，毕竟这等大人物平时至多只会参加那种大仙门合办的大型赛事，而成人考这种比试，会有很多不学无术的小屁孩顶着家里的压力过来划水，相当的没看头。

　　“对啊，他现在还在鹤壁呢，也还好琴尊者来了，否则鹤壁出了这么大的事，等他赶过来，怕是也来不及这么快的封城，早就让那妖怪逃跑了！”

　　“妖怪？什么妖怪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需要所有西方仙门都派人来追查？”

　　“不只西方仙门，马上花家主也会过来呐，听说已经在路上了！”

　　花家主？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吗？

　　花家主，名为花迎春，名字有些土气，听说生长环境也相当野蛮，是南方霸主万花楼上任楼主的庶女，却凭着傲人的实力成为了新一任万花楼的楼主，甚至，还成为了升龙台的主人。升龙台的主人，拥有统率天下仙门的权利，而花迎春，是修仙门派成立数百年来的第三位能够坐上升龙台的女性，其修为也是目前整个中原的天花板。

　　连那天下第一的人都过来鹤壁坐镇了，看来真是出了大事。

　　岂料洛子敏挥了挥手，满不在意道：“其实事情不大，听我爹说那妖怪也就在坟堆里装神弄鬼吓了吓人，但是我爹又说，那妖怪的来头很大，可能会让中原重蹈百年前的覆辙，所以大家才这般严阵以待。”

　　燕陆沉默了，半晌才道：“是不是人化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