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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炮灰原配不恶毒(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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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事隔几日,当吕元纬再次出门之时,已不再是默默无闻的穷酸书生,不管走到哪,总有旁人探究的目光跟着他。
尽管这目光是看好戏的目光,他的名气也并不是什么好名气。
不过,他并不避讳人群,偶尔也会回答几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刚出门不久,他就有种被注视的感觉,跟旁人好奇的眼光不同,这目光里透着一股森冷的恶意。
仿佛有人一直在跟着自己,然而当他回头去找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找不到,这令他心中有些许不安。
为免节外生枝,他没有在外多逗留,匆匆买了纸笔便打算回家,然而该来的事终究还是会来。
当他走进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后,迎面走来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
心知来者不善,吕元纬急急后退,他不想走这条路的,然而这又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此时却成了他催命之路。
暗道一声不妙,他转头就想往巷口跑,然而还没跑出几步,巷口就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堵住了,他被前后包抄了。
“诸位壮士,为何拦住在下的去路,这是意欲何为?”
吕元纬力持镇定。
“不何为,主家慕你才华,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一位虬髯大汉甩了甩胳膊,边逼近过来边咧嘴笑道。
“敢问诸位主家是哪位大人?”
虬髯大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
“此言差矣,既是做客,怎能不知主家姓名,不然岂不失礼?再说,在下也得做点准备,诸位请容我回去换件衣裳……”
吕元纬边说边后退,想着多拖延点时间,却听后面另一位大汉喝到——
“老三你跟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上!抓住他!”
“兄弟们,抓活的!”
“上啊!”
几个强人狞笑着朝吕元纬逼近过来。
吕元纬大惊失色,急忙转身要逃,但他一介书生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刚跑了几步,便被人一掌击中后背,他踉跄了下,被人从身后按倒,头朝下摔去,直接被按到地上,擦破了脸。
这几人抓住他后,话也不多说,上来就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下手毫不留情。
“住……手……”
吕元纬勉强用手臂护住头脸,但这一顿好打,还是打得他头破血流,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无处不生疼。
“唔……”他瘫倒在地,嘴角渗出血迹,口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
好不容易那些人停了手,他尝试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其中两个大汉拖住,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他扔进了一辆不起眼的破旧马车里。
随即马车“哒哒哒”地动了,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吕元纬眯眼无力地望着马车破旧的车顶,身上的疼痛让他神志模糊,内心却隐隐松了口气,至少他们没有一下就把他打死,那他就还有点希望……
很快马车驶出了城门,一路来到了城外的一处普通农庄。
吕元纬被拖进了农庄的柴房里。
“老实待着!”
那几个大汉将他扔进阴暗逼仄的柴房后,随即“碰”地一声将门扣上。
他趴倒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后便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向前爬了几步,脱力地仰面倒在墙角的干草堆上。
他的喉咙干涩,身体破败无力,伤口像火烧一样疼。
他心知就算叫人也无用,只能苦捱着等待一线生机。
在昏昏沉沉之中,时间流逝,渐渐到了傍晚。
这期间他晕过去了一回,后来被伤处的刺痛又给痛醒了。
迷糊中,吕元纬感觉有人扶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躺得舒适些,还往自己口中喂了点水。
“抱歉,小道来迟,累你受罪了。”
耳边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正是那位神异的西遥道长,看来他已经根据线索来到了此处。
吕元纬笑叹了一声:“确实,这回我可遭了大罪了。”
“抱歉,这无妄之灾你本可不用受的,是我们连累你了……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小道定会尽己所能去达成。”
“玩笑话而已,道长不必自责,我早知必有这一遭的。”吕元纬说道。
“我们连累了你却也是实情。”
“不,你们有你们的目的,我也有我想要讨回的公道,可以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不必说什么连累,咱们各得其所吧。”吕元纬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听他这样说,西遥便也放下了心中的纠结,干脆道:“好,话不多说,小道这就设法救你出去……”
“且等一等。”
“?”
“如果我猜得没错,今日这一遭想必是孟含薇授意的,她应该很快就会来见我,她有话要问我,我也有些话想要问她。”
吕元纬望着虚空中的一点,慢慢说道。
“……”西遥沉默了一下,叹息道,“也罢。但你要小心,不可说太过激的话,以免激怒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吕元纬苦笑了一声:“放心吧,在下对自己这条小命珍惜得很,我还想参加下一届的会试呢。”
“那就好,小道会隐在暗处,若你有性命危险,我便会出手。还有你放心,我会尽量避嫌,不会有意偷听你们的谈话。”
毕竟对方可以说是被他拖下水的,这场灾祸更是无妄之灾,虽然吕元纬也是故事里的相关人物,但就算不淌这趟浑水,他本来也能过得好好的,所以他有责任保证对方的生命安全。
“那就多谢道长了。”吕元纬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对方既然释出好意,他自然就会接着。
之后,西遥的身影便又悄然消失,不过吕元纬心中知晓,他的人自然还是在的,只是别人看不见了而已。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夜色降临,柴房里很快就黑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农庄外头无声无息地来了辆寻常人家常见的马车。
莺歌掀开马车帘,探头往左右看了看,小心地跳下了车。
见附近没有陌生人,她先是对守在农庄门口的人点了点头,随后在马车壁上敲了两下。
接着,另一个大丫鬟燕舞便从车上下来,转身小心扶着车内的侯夫人下车。
三人话也不多说,在守门人的带路下,疾步往农庄内走去。
来到柴房门口,孟含薇示意莺歌和燕舞留在原地,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你来了。”
门内,吕元纬一直留意着,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孟含薇的到来。
孟含薇凝视着吕元纬,见他狼狈地半摊在草堆上,嫌恶地皱了皱眉。
“妹夫,你这又是何苦?好端端的一个书生,怎能生受这皮肉之苦?”
“你是孟含薇。”吕元纬语气笃定。
孟含薇眼神闪了闪,状似苦恼:“你怎么还这样说,真要算起来,你我不过多年前见过面……”
“呵,”吕元纬讽刺地笑出声,“事到如今你又何必矢口否认?你是谁你我心知肚明,再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用。”
孟含薇沉默下来,终于她的眼神变了,由柔软变得锐利:“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原来世上真的有借尸还魂……”吕元纬苦笑一声,慨叹道。
虽然他嘴上说得笃定,其实内心深处还有最后一丝的不确定,不愿意相信这就是真相,现在看孟含薇改口,竟有种尘埃落定的黯然。
“少废话!”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孟含薇眉间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她也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招,直接盘问,“你幕后之人是谁?”
吕元纬以一种莫名的眼神望着孟含薇:“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自愿的吗?”
自愿?自愿什么?
自愿借尸还魂,还是自愿成为侯府夫人?
孟含薇看着吕元纬,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你说呢?”
吕元纬闭了闭眼:“恐怕是求之不得,得偿所愿了罢。”
孟含薇但笑不语。
“既如此,”吕元纬睁眼看着孟含薇愤然道,“你自去当你的侯夫人,因何要陷害我落榜?你嫁给我的时日虽短,但我俩也算相敬如宾,我家亦不曾苛待于你……”
“住口!”孟含薇猛然打断了他的话,用一种仇视的眼光看着他,恨恨道,“你有何脸面说你家不曾苛待于我!”
吕元纬愕然,惊讶地看着她。
“我乃堂堂正三品大员家的千金,下嫁于你可是你家占了大便宜!可是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家那个老虔婆动不动就嫌弃我,说我这里做得不好那里说得不对,要我立规矩……她不过一乡下无知妇孺,有什么资格管教我!这如何不是苛待!
“还有你!既非官身文采又不风流,不解风情不说,还一点也不体恤我,见我受磋磨也不为我出头!这又如何不是苛待!
“况且,以你家的门第,嫁给你就是一种苛待!”
吕元纬脸色灰败,开始还想争辩,但听见她口口声声的“苛待”,却又忽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说到底不过是她嫌弃自己家世差、身份低,这样的争辩已经没有意义。
“怎么,你无话可说了?”孟含薇冷笑,“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你,若非你任由那老虔婆搓磨我,我焉能因怕错过请安的时辰而不慎摔死,这才幸运重生,摇身一变成了侯爷夫人。”
听到这里,吕元纬忽然忍无可忍,他自己无能被嫌弃也就算了,但他母亲并没有错,犹记得当年母亲曾经旁敲侧击提醒过他此女并非良配,如今看来还是她老人家眼光准,是自己想岔了。
他怒喝:“住口!母亲不曾搓磨于你,你眼高手低,她不过是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不错,你是三品大员家的女儿,家世比我高,但你乃庶出,嫁我不算辱没!自己贪慕荣华富贵便罢了,何必找这一堆的借口?就算扯了这块遮羞布,你也逃不过抛弃原夫、抢夺嫡姐富贵、与姐夫通奸的事实!”
“啪!”孟含薇勃然大怒,狠狠扇了吕元纬一巴掌,仿佛这样就能打掉他说出口的话。
她的脸色涨得通红,气恨交加,大声怒吼:“闭嘴!我受天命重生,与卫郎成就一世姻缘,这是天意!我与他才是天定良缘!不准你侮辱我们!”
天意?呵。
吕元纬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孟含薇的胸脯激烈起伏,眼神中透露出杀意,她恨不得一刀杀了吕元纬,更恨不得撕了他的嘴,但她还没问出幕后黑手,只得强忍下怒火,道:“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吕元纬不想说话,到了此刻,他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终于彻底死心,原来自己真的看错了人,错付了心。好在情义已逝,一切还来得及收回。
而他们欠他的,他必会一一讨回。
“不说么?”孟含薇冷冷看着吕元纬,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中怒气高涨,但勉强保持着冷静,“也罢,既然你无情,便也别怪他人不义,我总有法子教你开口。”
她转身往门口走去,伸手打开柴门,扬声叫道:“来人——”
“属下在。”很快便有人应声。
“给我用刑,狠狠地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是。”
话音落下,便有几个力士从一侧的屋檐下走过来,其中就有那个胡子拉扎、一脸凶相的“老三”。
他怪笑着拖起吕元纬,将他双手绑起,吊了起来,打算扒了他的衣服行刑。
然而,正当此时,柴门外头却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并且隐隐有一股焦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