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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不厌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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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将想法告知乐幽,乐幽道:“那人想必真的认识上神,不然他如何知道引我去找你,我便会对你痴情?”
扶疏面讪道:“不应该是了解你更说得通些吗?”
“他了解上神才知上神惹人爱,便不是我去,换成任一人,都会从此为上神所牵绊吧。”
“宫主抬举我了……人与人的缘分,岂是能随意牵扯的。”……扶疏藏了后半段话没说:我与你有缘,便是你那时不来,我们也总有一天会相识,不是谁来我都要的!
“上神是说,命里注定了是我来爱你吗?”
“宫主,你张口就来情啊爱的,不害臊吗?”
乐幽笑道:“我在你这,面子里子早已丢光了,还害个什么臊!”
“哪有丢!……”
“反正我是破罐子破摔了。”
扶疏不欲与他又说起这个话,转而道:“我先前没告诉你,我与不乱打架时,她使了一招术法是我好多年以前看过的,那术法该是绝迹了才对,不晓得是不是那人与不乱勾结时教给她的。现在想想,不乱在几月间本事大涨,八成也有那人的缘故在,我起先还以为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给不乱钻了空隙才致呢。”
“不乱常年不出,他如何教给她?”
“这也是我至今不明白的一点。而且,他教不乱术法应该就是为了对付我,为何最后关头又出声诓你来救我?”
“存心对付你,最后关头又要救你……难道,他要的其实不是你的命,而是你的反应?”
“反应?”
“换句话说,就是为了试探你。只是我不懂上神与家人间的具体关系,想不明白他要试探什么。”
试探我吗?扶疏深思:那人既知道我,又知道我为何隐居避世,定也知道不乱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他试探的是?……看我能否控制不乱他们吗?这不需试探啊,我若能控制,何需躲着活了那许多年?!……那是为了试探我能否收了不乱?他关心这个做甚?………说来奇怪,他与不乱勾结,我便收了不乱;他困我于雾山,我又收了惕栗,他这样,怎的看来都像是在帮我呀!可帮我又为何?…………玄菟木偶案,即墨厉鬼案,雾山入魔,此处困仙,他屡屡引我来看的,究竟是什么?…………他真认识我吗?这世上识我的,除了天君和那一上神,再无他人了,而这两人是绝不会害我的!那这人究竟是谁?…………不乱学的那招术法,雾山小毛球带起的那丝味道,都将他指向同一人,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啊!若他未死要报仇的话,这天地早已变色,哪会有如今的太平?若不是他,又有谁知道我的过往,知道他的术法与气息?难不成,他有传人?不会!那般狂悖孤傲的性子,哪里看得上别人做他的徒弟!那是有人佯作是他?这倒有可能!那这人可就藏得深了!那人已寂灭百万年,这人能晓得百万年前的事,必是与我一般,活成了老怪物了!这世上还有晓得我的老怪物在?……难道是……木头?不会!木头虽恨我,但应不会害我,就算要害,也不会这般藏着掖着的!不是他!那是?……稀奇了!若有这老怪物,又何必要与我过不去呢?!这又害又帮的,究竟要做甚!……
扶疏脑中混乱,蹙眉深思着,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看得乐幽不解又好笑。
“上神,可想到什么了?”
扶疏摇头,“是有些想法,但都是猜测,还做不得准。”
“那便先不想了吧,瞧你额头都要愁得起褶子了!”乐幽作势要去帮扶疏抚平,手到半空又收回来了,他怕扶疏反感。
扶疏瞧得真切,笑笑舒眉,“嗯,不想了,脑袋都要破了。”
乐幽出主意道:“我们先前分析小花有可能是被那人夺去了,而非那个仙君,那人既引了我们来此,必会让小花被我感知到,好诱我们上钩去看他要我们看的东西,那么小花必定在这儿某处!我们便先去找小花吧。”
“好!”
两人在云上慢慢绕着各山头寻,乐幽聚精会神,但始终没有感知到小花花。他旧伤未愈,凝神一会儿便大汗淋漓,支撑不住了。扶疏让他赶紧休息,莫要逞强。
乐幽擦擦汗,“让上神见笑了。”
扶疏忍不住心疼道:“你的身子我最清楚,哪会见笑!快些调息一番,莫伤了元气。”
乐幽依言闭目,汗水还是不停的滴,扶疏想替他擦又不敢,怕扰了他气息。
良久,乐幽睁开眼,神色疲惫的说:“我这个样子,何时才能找到小花!”
“不急,身子最要紧!是我莽撞了,不该一时置气硬要今日就来的。”
“上神置气也是因为我,说到底是我自作自受了。”
“是因你,却不是针对你。这样说,你可明白?”
“不明白。”
“总之,错在我,你无需自责。”
乐幽神色瞬时黯淡了:错?扶疏这是认为他不喜欢我是错吗?那他可也认为我爱他是错?说出来是错?惹他为难更是错上加错?……“上神……心意一事,不能以对错来论的。”
“你误会了,我只是在说因我自己忍不住了要急急离开,害你如今伤上加伤,错了。”
“上神忍不住什么?可是看我厌烦忍不住嫌弃,又怕伤我的心,所以才要急急办完事离开,两不相见?”
“不是!乐幽,我知我态度不明让你时常胡思乱想,可我确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告知你,你只需知道,我绝对没有半丝厌烦你不耐你,为你做的事也都是十成十的心甘情愿!你莫要再为此伤神,可好?”
“好!”乐幽答得爽快,于他而言,扶疏能清清楚楚说出不厌弃他已是十分值得高兴了!得意忘形间,又得寸进尺的问道:“我缠你,你也不厌烦?”
扶疏不想乐幽因他每日里思绪百转千回,直接答道:“不厌烦!”
“将爱你挂在嘴边也不厌烦?”
“不厌烦!”
“若是情到深处,碰你了呢?”乐幽说着终还是将那手在扶疏额间拂过,“像这般……”
扶疏低头轻轻道:“不厌烦!”
乐幽展颜,脸上气色好上了许多。
……
天色已晚,扶疏带着乐幽落下云朵,寻了个干燥些的地方落脚。突然后悔道:“完了,又忘了带吃的!这回你怕是五天都要撑不过去!”
乐幽笑道:“我无用,上神也无需说的如此直白。”
扶疏讪然道:“我一时急了……”
“那人不会看着我死的,上神放心!”
“那如何能放心!你如今一顿不吃都不行!我去找找看有无野物,你等我!”
乐幽连忙拉住扶疏,“别走!走散了就不好了!”
“可你饿啊!”
乐幽笑道:“不与上神玩闹了,你坐下来,看我带了什么!”
扶疏坐下往乐幽乾坤袋里望去,“……你这是……将整个乐幽宫都搬过来了吗!”
乐幽哈哈笑道:“那倒不至于,不过上回饿怕了,这回便长记性,多带了些。上神摸一些出来煮来吃吧。”
反正夜间无事,扶疏便将用得上的用不上的全摸了出来,既要将乐幽喂饱了,又要喂好了!
乐幽行动不便,干脆坐着指挥,扶疏折腾了大半夜才将乐幽的饭食补品弄妥当了。乐幽吃着说尚可。
扶疏便笑了,尚可已是很不错了。
“上神,这儿明明都是群山,为何叫做锁仙塔?”
“因这山下有山,如宝塔一般。”
“山下有山?在地底吗?”
“算,也不算,我也没进去过,只知入了法门能一直往下走,越往下,关的越是罪大恶极之仙君。”
“那不是与冥界的十八层地狱一般?”
“嗯,差不多。不过冥界里有刑法折磨,锁仙塔里却无。”
“那如何算是惩治?”
“据说被囚仙君每日里目之所及之处皆是自己犯过的错,哪一日真正醒悟悔过了,哪一日方能离开。”
“那不是很容易?”
“我们听来容易,但据我所知,真正能做到的仙君却寥寥。”
“那不是越锁越多?这塔还够用吗?”
“要不怎么说是仙境呢,自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这里八成有很多被你和你的族人逮住的仙君,你为何竟不知有这处所在?”
乐幽道:“我从不管这些,天君让我查,我查明便了,要我逮,我逮住就是,要我杀,我杀尽便完,后面他们要怎么收场,我从不过问。”
“宫主从不好奇吗?”
“不好奇。”
扶疏笑道:“宫主不止冷峻,还淡泊呢。”
“那是以前没遇到需我热情的事罢了。如今……”
扶疏知道乐幽又要说他了,忙转移话头,“先前你说被青萝抢小花花而误伤凡人的那个仙君,他只是伤了凡人,还是害死了?”
“是有人因他没命了。”
扶疏揣摩道:“据我们先前猜测,小花花虽不是那仙君引来的,但那人自己不便出面,定会将小花花送去那仙君处。而那仙君若犯了杀戒,八成被困得深,我们在这山头飞来飞去,怕是难以找到小花花了。”
“那怎么办?”
“也不能一个一个山头的硬闯,只盼那人不耐烦看我们飞来飞去瞎耗时候,能给我们指个路吧。”
乐幽被逗笑,“我们如此不慌不忙的等着那人将陷阱搬过来踩,八成要惹他厌烦了!”
扶疏也笑道:“厌烦不是正好?省了他没完没了找我们麻烦!安心等吧!反正我们有水有食有被,耗得起。反而是他引我们来是有事要办的,怕是等不了多久。就像那回在雾山,我们为了几双没用的木屐耗了月余,他就说败了他的兴致。这回他更知我们磨蹭的性子了,不会再瞎等的。”
乐幽爽朗笑道:“他这恶霸,做得也忒没气势了!不像是他要整我们,倒像是我们在整他一般。”
“谁让他回回用同样的招数呢!”
“上神,”乐幽又问道:“仙君犯错都只是被囚被困吗?为何不似我听过的那般,贬作凡人,打入地府,堕入牲畜道之类的?”
“你还小,又不过问这些,自然不知。你听过的那些惩处都是有的,好多仙君犯一点小错被人揪住就有可能好多世不能轮回。而这锁仙塔,说是一层比一层严苛,其实也只是结界术法强弱不同罢了,关在哪里都一样,只要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随时都能出来,再出来时与先前也无甚区别。至于为何有人被罚仙格尽失,赎罪了还要从头再修习,而锁仙塔里这些仙君独独例外,这就取决于那仙君平日里结交何人了。”
“上神是说,仙君犯错如何罚,看的不是错的大小,而是身后有何人?”
“嗯,就是这个意思。”
“那与人间有何区别!”
“六界本就是一样的!”
“那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要修仙?”
“想要活得久些罢了。”
“若在哪里都是一样,活长活短有何区别。”
“宫主说错了,若是上位者,那自然希望活得越久越好的,不然人间帝王为何要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乐幽摇头,“龌龊得很!”
“世事如此,世间诸人无法改变,便只得求自己活得与别人不一样罢了。”
“上神倒是豁达。”
“活久了,历多了,看透了,不关心了而已。”
“上神岂不是比我更淡泊?”
“我与你不同,你是心性单纯,天生如此。我……我是不得不如此。”
“上神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每回说起都似是有好多往事不堪回首。那回还说有一段日子自己折磨自己,究竟是什么事让上神如此心痛?”
“……宫主,我之所以知道锁仙塔与犯错仙君受不同刑法之事,是因我专程打听过此类事,因我比困在锁仙塔的仙君还要幸运,我犯了错,不仅未被诛未被贬,甚至连罪名都被别人担了,且知之者寥寥,如此我才能安然隐世避人的,我痛恨自己,这才折磨自己的。”
“上神犯了什么错?又是谁包庇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