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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坠入畜生道 ...

  •   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了,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转,仿佛过去了很久,砰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来人啊,快来人啊,医生,医生!”
      “怎么回事,病人怎么会在这里。”
      “喂,先生!可以听到我说话吗?先生!”
      可以啊,可以听到你们吵来吵去的,烦死个人了,可是身体像是被冻住一样,根本动不了。
      “先生!先生!”
      “哥,你醒醒啊,哥!”
      哥?你在叫谁?是我吗?
      “都让一让!急救病人!让一让!”
      “哎呀,小伙子还蛮帅的嘞,造孽哟。”
      帅?是说我吗?嘿嘿,就算这么狼狈还有人夸我帅,那小爷我一定是盛世美颜,嘿嘿嘿。
      “氧气!”
      “梁医生,这位病人的心跳有在恢复!”
      “太好了!继续!”
      哈哈哈,看样子我还有救。
      “梁医生。”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碎了热火朝天的急救室。
      “谁让你进来的!不对,这位先生您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正在急救,请您出去!”
      来人一身墨色长袍,袍子上绣了一只白色的豹子,熠熠生辉,好像随时都能跳出来扑上来一样。
      “是你......是你!”
      梁医生的腿得得瑟瑟的打转,“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怎么进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医生,该适可而止了。”
      “不可能,这位病人还活着,我就要尽到医生的职责!”
      “呵,那你再看看你的四周。”
      梁医生左右看了看,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本还在急救的护士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个个的定在原地,好像时间不曾将他们卷走。
      “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梁医生,怎么做到的并不重要,你受人之托,终君之事,只是事与愿违,你已经尽力了。”
      心电图跳动的幅度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尽力了。”医生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呆呆的向病床望去。
      没有啊啊啊啊,尽你妹的力呀,接着救命啊!
      “哦,差点把你忘了。”
      急救室里静悄悄的,梁医生已经与其他人一样被定住。他在和谁说话,和我吗?怎么可能,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你是已经死了,怎么样,跟我走吧,小公子。”
      小公子?是在叫我吗?等等,这个人怎么能听到我说话?
      “小公子,您应该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哪里?阴曹地府?那这个人就是无常了,可他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话说回来,这无常长得还有几分的喜人,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让人看不透。
      “在下并非无常大人,在下名为长歌,小公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觉得......
      “觉得什么?”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二
      “姓名?”
      “不知道。”
      “年龄?”
      “不知道”
      “家住何方?”
      “不知道,不知道,我都说了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有婚配?”
      “......”
      黄泉忘川河边的问询官儿木讷的在法器上记录着答话: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都说了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问讯官儿案前的小鬼把法器拍的叮当响,“啊啊啊啊......小爷都说了,不知道,你还问!”
      “这是他的本分,小公子就不要为难他了。”
      长歌将暴躁小鬼的手从法器上抬起来,因为鬼没有知觉,小鬼看向被抬起的双手,那双手早已经被烧的通红,就差撒点孜然就可以吃了。
      暴躁小鬼身后排队的其他鬼竟然还有流下口水的。
      长歌随手拈了个咒,纯白色的咒文在空中打了个圈,轻飘飘的落在暴躁小鬼被法器灼伤的双手上,眨眼间,伤痕便无处可寻,恢复如初。
      暴躁小鬼安静了下来,双手上下翻了翻。“额,谢谢你呀。”
      “小公子不必客气。”
      “长歌大人。”原本记录问答的问询官儿起身向长歌行了个大礼,只是动作依旧木讷,眼神空洞毫无感情。
      长歌没有理会闻讯官儿,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看向暴躁小鬼,“小公子,与我过河吧。”
      “哦,好啊。”
      此时正值夕阳西落,河面被落日映出血红色的倒影,千千万万的鬼魂同时下河,水花打在空中,遮住了几片薄云。
      暴躁小鬼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无论河水如何的深不见底,却也只是刚刚没过了他的脚面,再见其他鬼魂,有的是轻飘飘的双脚都立在水面,有些则是河水没过了腰部,且举步维艰,而有些,则是连一步都没有走完,河水便没过了头顶,再也见不到了。
      暴躁小鬼有些疑惑的望向长歌,但见长歌整理了一下黑袍,拈出一朵白云置于身下,而他盘腿坐在云上,飘浮在忘川河上,一点河水也未沾上。
      暴躁小鬼处于好奇,故意向长歌踢出了水花。
      水花纷纷扬扬,飞舞在空中,却毫无偏差的绕过长歌,像是触到了一个透明的罩子,沿着外缘滑落了下来。
      “切,无聊。”
      “小公子不要这般调皮,这忘川河水只沾染对红尘还有依恋的人。长歌身份有些特殊,不可让旁人看出我与忘川之水的纠葛。”
      “切,还说自己不是无常,把我从医院勾到忘川河上,下一站是否就是见阎王呀。”
      长歌没有作答,依旧是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
      暴躁小鬼走了很久,一开始周围还都是其他的鬼魂,渐渐的鬼魂逐渐减少,直到暴躁小鬼再次会过神后,才发现周身只剩下自己和飘在云上的长歌了。
      “喂,我们还没到阎王殿吗?”
      “小公子就那么想快点到吗?”长歌所问非所答。接着道:“小公子不妨先睡一觉,说不定在梦里就到了呢?”
      “开什么玩笑?这里都是水,咋睡?”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说不定小公子的所求在梦里能够得到呢?”
      “什么意思!喂!长歌!”
      意识逐渐模糊,红了半边天的夕阳终于落了下去,星云转换,月当空。他用力去拽住长歌坐下的云朵,好像是撤下了一团,再次张开手时,却是一场空。
      三
      “喂,你什么意思啊!长歌!”
      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暴躁小鬼眼前的景色完全换了样子,山花烂漫,晴空万里。
      暴躁小鬼本想用手揉一揉眼睛,结果双手刚刚碰到眼睛,就被一个尖尖的东西碰到了,暴躁小鬼没有防备,被刺的生疼。
      暴躁小鬼捂着眼睛,疼得在地上嗷嗷打滚,等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刺中自己眼睛的不是别的,而正是自己的爪子。
      等等!爪子!
      我白嫩嫩,青葱般的玉手咋就变成爪子了呢?!
      白色的软毛包裹着粉嘟嘟的肉垫,肉垫按在地上,还能伸出尖利的指甲。
      暴躁小鬼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腿根本使不上劲,很难站立。
      怎么办?不能真的四肢伏地,趴着走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暴躁小鬼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暴躁小鬼四肢并用,匍匐前进,向小溪前进。
      溪水影影绰绰,暴躁小鬼眼前逐渐映出了一个模糊的小红狐。
      小红狐除却四只爪子和肚皮是雪白色的软毛,其余的部分都是漂亮的赤红色,似水晶般雕刻的双眸被惊成了两个句号。
      啊啊啊啊啊啊!!!小爷不过是一睁眼一闭眼咋就从人变成了狐狸了!虽然这只狐狸也挺好看……但这不是重点啊啊啊啊啊啊!小爷我难道以后要四条腿走路吗?那小爷以后吃什么,老鼠吗?喝什么,路边的泉水吗?住哪里,用爪子刨出来地洞吗?!
      长歌呢?长歌呢?暴躁小鬼上下左右来回扫射,哪里还有长歌的身影,只有树上的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在讨论溪水边一惊一乍的狐狸是不是脑子有病。
      完了完了,小爷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轮回到了畜牲道。
      小狐狸白花花的肚皮朝天,生无可恋。
      晴空深处有几朵薄云,似纱似雾般游走,暴躁小鬼滚在嫩绿色的草丛中,用爪子不停地拨弄挡在眼前的小雏菊,想起自己前半生好想很久都没有赏过这样静谧宜人的景色。
      他对前半生的记忆几乎全无,但感知里依稀记得前世似乎是一直在奔走忙碌。他曾奔走在鳞次栉比的城市里,钢筋混凝土中裹携着汽油煤烟。也曾忙碌在尔虞我诈的人堆里,人世红尘艰难,他过的并不开心,不似如今这般,虽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狐狸,但除却保暖之忧,却比起前世好似轻松许多。
      暴躁小鬼用它的狐狸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丝丝甜腻的味道,侧过爪子,伸个懒腰,伴着久违的轻松,竟然又慢慢的睡了过去。
      “小公子,我们到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青铜做的拱门,拱门大概有十丈高,锈迹斑斑,门上攀爬这几朵不知名的花,红瓣白蕊,正处在含苞待放之状。
      “长歌!”
      暴躁小鬼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见长歌已从云中下来,立在自己身前,转头与自己说话。
      再低头向下看,两只狐狸爪子已然变回五指修长的双手,两条腿也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又变回来了。可是刚才发生的种种却又如此真实。
      “小公子刚才睡着了,可是有梦到什么有趣的事。”
      “我……”
      怎么可能,难道自己站着睡着了?骗鬼呢,不对,自己本来就是鬼啊,可睡着了怎么又走到这里了。
      难道是鬼的生活方式与人不同,再就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是长歌将自己背到此处的,这般想来倒是合理。
      “我梦到你不见了。”暴躁小鬼没有说自己变成狐狸这件事,他觉得纵使长歌不是无常也一定是地府派来的使者,既然如此就不能告诉他变成狐狸,一旦长歌把这件事告诉阎王,阎王又觉得他和狐狸挺配的,真的把他变成狐狸了该怎么办。
      “哦,若只是梦到在下不见了倒也没什么,在下也不会一直在小公子身边的。”
      暴躁小鬼有一些愧疚,尴尬的咳了两声,又问道:“这一路来,你一直叫我小公子,是你对所有被勾来的鬼都是这种叫法,还是你曾经认识我。”
      本以为长歌这次又会顾左右而言他,但长歌却将身子转过来,道:“小公子就是小公子,没有人可以替代,我叫你小公子,是小公子准我这般叫的。”
      虽然这次长歌直面回答,但却把暴躁小鬼绕的头疼。
      “呃,那你总知道我的名字吧。”
      “小公子的名讳,我一直铭记在心。”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小公子,也没问呀。”
      暴躁小鬼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他觉得无论之前他和长歌有什么交情,就凭长歌这个性格,当年自己与他交友,一定是因为自己有事求他。
      “小公子,真的想知道自己生前的名讳吗?”
      “嗯,对呀。”暴躁小鬼点点头。
      “其实,有时候忘记也是一件好事。”
      “你到底说不说!”
      “小公子生前出生在顾家,单字一个“重””。
      “顾重?”
      “正是。”
      暴躁小鬼,不,顾重若有所思的点点他,这个名字虽不出众,但念着还挺好听的,倒也符合他英俊的外表。
      “小公子,门开了。”
      顾重本来还想接着往下问,只见那锈迹斑斑的青铜拱门缓缓的开出了一条缝隙,伴着巨大的声响,尘土飞扬,门上盘亘着的花一瞬间争相开放,白色的蕊彻底展露在空中。
      “咳咳,咳咳……”顾重被飞扬的灰尘呛得咳嗽起来,嘴里又进了一些灰。
      “呸呸呸,也不知道吃这黄泉土对鬼魂有没有什么坏处。”
      拱门开到了一人宽处就停了下来,门内黑幽幽的一片,看不清楚。
      “小公子,我们走吧。”
      “哦,哦,好。”顾重点了点头,虽然说心中对前方黑漆漆又未知的地府感到害怕,但不知是一路来长歌对自己的照顾,还是因为前世残留的一丝丝记忆感知,自己的心底竟然对长歌产生了自己都不觉的依赖。
      顾重竟然觉得,纵使前路坎坷,只要有长歌在,他一定会护自己安然无恙,一路平安。
      咦咦咦,自己怎么会这么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若不算前世已经忘却的记忆,自己与长歌相处的时间可能算起来还不到一天。
      一定是鬼魂的脑子不好使,嗯,想想之前闻讯官儿,憨憨的,一看脑子就不灵光。自己如今是鬼,那脑子肯定也不太好使了。
      嗯,一定是这样。杵在原地想明白了的顾重抬头看向长歌。
      长歌依旧笑脸盈盈,站在那巨大的青铜拱门前,等着还在纠结的顾重。
      顾重迈开步子,跟着长歌,进入门后那漆黑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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