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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情深至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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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隔着门窗便听到璇玑宫内的仙侍仙婢们簇在一起聊天,好不热闹。锦觅的心仿佛覆上了一层冰霜,想着定是陛下的旨意已经宣下来了,以后这璇玑宫的女主人,便是邝露了吧。
见水神垂首走出寝房,仙婢们便将早膳端了过来,道:“请仙上用膳。”
锦觅看着两个春风满面的仙婢,问道:“不知陛下是直接封了后位,还是侧妃呢?”
两个仙婢面面相觑,不知水神在说什么,便回道:“陛下并未娶亲,未曾听说封了哪位仙娥位分。不过今早陛下倒是封了上元仙子为公主,二人结为异姓兄妹了。”
“上元公主?”
水神一惊,方知润玉昨日是故意为之,为了试探她的心意,如今倒是被他戏耍了……锦觅心中积攒了一宿的不快随即荡然无存,脸色如雨后初晴般,阴霾尽扫。
远远地看到润玉神采飞扬地牵着小鹭的手朝她走来,天帝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直接挨着水神坐下,小鹭则自然地爬到了亲爹的腿上,吵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小鹭,你都这么大了,找位子自己动筷子。”锦觅说教道。
润玉饮下一盏茶,暗笑着悄悄看向水神,锦觅发觉,便故意将脸往别处移去。
锦觅一边吃粥,一边暗骂:心机龙,套路深,可恶!
小鹭很快便吃饱了,由仙侍们领着跑出宫去撒欢。
润玉见水神进得少,便规劝道:“觅儿,此谷乃是下届土地公刚供上来的,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水神不领情,仍旧不看他,倔强道:“我哪里瘦了,你才瘦。”
“你瘦得连腰……”
润玉本想说她瘦得腰快没了,可这样一来,不是在勾她回忆醉酒那晚,他把她的身子看了个遍的事件么……
水神闻之果然耳根一热,又羞又恼。
润玉知自己提错了壶,亦手足无措,神情尴尬。
静坐良久,润玉将手伸向她的衣袖,轻轻拽着。水神随即破功,掩面一笑,总算原谅了他。
是夜,又逢十五月圆之夜,天帝穷奇余毒复发,在寝房中备受煎熬。
水神最近睡眠不好,趁着满月高悬,便在院落内走走逛逛,赏一赏这良辰美景。
忽闻附近似有异响,水神循声走去,便来到了天帝的寝殿前,见上元公主守在门外,神情凄哀,泪痕满面。
水神止步,竖起耳朵听房中的异响。
邝露见锦觅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连忙将锦觅挡在身前,拭去泪痕,挤出一个笑脸,道:“夜深露重,仙上不在房中休息,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锦觅见她神色慌乱,似乎在掩饰什么,便询问道:“我随处走走,怎么,这儿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
上元公主忙道:“邝露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陛下他现在正在房中打坐修炼,不便相见。”
水神岂是三言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小孩子,邝露的表情加阻拦令锦觅心中生疑,立即捏起了包青天断案子的范儿,逐一分析中:房内传来润玉的喘息呻吟声——尺度够欲,床榻的晃动声---幅度够大,甚至还有铁链的碰撞声---花样够多。这些声音掺杂在一起足以令锦觅确定,他绝不是在做什么正经修炼!
而是背着她在里面和哪个仙娥鬼混!还让邝露替他望风!
前几天还说要娶她,喝醉了想占有她,被她拒绝后,今天就找了个替身泄欲!
润玉啊润玉,真是令人想不到啊,白天装出一副不染纤尘、非她不可的模样,晚上就变得如狼似虎!
想到此处,锦觅的腔内像个越吹越大氢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让开!”
锦觅誓要进去揭穿“伪君子”的真实面目,于是呵斥邝露道。
邝露使出浑身解数阻拦不及,被锦觅两招放倒。
门“晃噹”一声开了,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妖娆仙娥,只有一个披头散发,身穿水绿色深V睡衣,四肢被铁链拷住的单薄男子。
看得出来,他很是痛苦。
“仙上!”
邝露急忙跑了进来,拉住身体已经僵硬的锦觅。
润玉汗如雨下,勉强撑起精神,看到显然已经被吓到不知所措的锦觅,无力道:“邝露,把她、带出去。”
锦觅推开邝露的手,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你在干什么?”
她上前,抓住了润玉的肩膀,看着他:“你怎么了?”
“觅儿,听话,快出去,我不想你看到我这副丑态!”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个人形象?”锦觅的心被疼惜一寸寸覆盖。
邝露忙劝道:“仙上,你先跟我出来,我慢慢说给你听,此事切莫让他人知晓。”
锦觅这才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邝露带出了寝殿。
“穷奇的毒。”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锦觅总结道。
邝露点点头。
锦觅遂想起什么似的,迅速回到自己房中,将包袱内的一本《百草经》翻了出来。
“穷奇喜食灵芝,灵芝、灵芝,与之相生相克的是,是、是……找到了!”
锦觅一边紧张地自言自语,一边慌乱地翻找着《百草经》之相生相克篇。
“是芎芥!”
以防万一种错了药,锦觅连夜赶去花界,找到了野生的芎芥带回天界,刺破指尖,以指尖血为引,再依法炮制,种了一夜,终于种出了十株芎芥。
天微亮,锦觅已筋疲力尽,与此同时,房中的天帝亦刚刚脱险,身体也是极其虚弱。
锦觅依照经书所示,将芎芥捣碎了取汁,但还差最后一步。
“用冰刃取体质阴寒之人的掌心血滴入芎芥,即刻令患者饮入方能见效,否则过时不候。”锦觅低声念道。
天帝背靠着床头,正闭目养神,邝露打来一盆水候在房中,待天帝缓过气来,再令其梳洗。
锦觅一手握着爹爹生前用半生修为炼化而成的柳叶冰刃,一手端着芎芥走近润玉的床榻,然后在邝露和天帝惊鄂的注视下,将柳叶冰刃刺入了自己的掌心。
依照经书所示,这冰刃必须在掌心插上一段时间,令冰刃的寒气慢慢渗透经脉,才能流出至寒之血。
在锦觅忍痛默数着时间的空当,润玉已反应过来,忙对邝露道:“快,去宣岐黄仙官,为水神包扎!”
润玉恨自己体力不济,不能立刻下床阻止她弄伤自己,便道:“觅儿,你这是做什么!”
水神不答,将柳叶冰刃拔了出来,掌间血流不止,滴入盛有芎芥的器皿中。
“快,喝了它,可淡化你身上的余毒。”锦觅急声道。
润玉闻言方知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遂摇了摇头,道:“我不喝,若我喝了此药,没有效果也罢,若真的生效,觅儿下次还会弄伤自己,我不想觅儿为了救我而受到一丁点伤害。”
锦觅急得跳脚,这个人好烦,干什么都要追求个所以然来,非要一板一眼的,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净他的理由,听着好气!
“别废话!你再不喝,我的血就白流了,我昨晚可是种了一夜的芎芥!”
润玉还是不张口,皱着眉,闭着眼,倔强得很。
“你不要暴殄天物好不好!”水神要气疯了。
润玉方睁开眼睛,看到锦觅将那碗掺了血的药,一口气送进了她自己的嘴里。
这是什么操作?润玉十分不解。
她的脸由远及近,直至挡住了他的视线。
唇间传来一阵湿滑之感,她将口中的药渡进他的口中。
末了,她怕润玉会把药吐出来,毕竟他什么都干得出来,索性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逼他把药咽下去。
对于不肯吃药的人,锦觅这招倒是凑效。
润玉脑袋还处于懵的状态,喉结却已经听话地开工了。
见他终于服了药,锦觅这才长舒了口气,打湿了毛巾,挨着他坐下,为他拭去脸上的汗渍。
润玉的面色尚未恢复,那双眼睛却愈发含情地看着她,下一秒,便将她拥进怀中,道:“觅儿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