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远地长一时光》灵山妖石

46、第 46 章

　　时光睁开眼睛，感觉空气有些凉，凉到皮肤都是冰的。
　　头疼，疼的厉害，胸口压着什么东西，很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的哼了一声，扭了两下。
　　“醒了？”一个声音轻轻的传来，时光的眼睛还没睁开，脸上就被亲了一下。
　　“谁？！”时光惊恐的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夏天长一脸幸福的微笑，闭着眼睛把头一个劲的往他的颈窝里蹭。
　　再一低头，胸口压着的是夏天长的胳膊，正紧紧的抱着他。
　　“你给我撒开！”时光低吼一声。
　　夏天长伸头又亲了一下，抱的更紧了：“干什么，闹钟还没响呢，再睡一会，昨晚累成狗，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我凭什么心……”时光推开夏天长，掀翻了一角被子，“我衣服呢？！”
　　“谁知道你扔哪了？”夏天长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昨晚是真的喝多了，不过……值！
　　时光把被子拽过来裹着自己，惊恐又愤怒的瞪着夏天长：“你对我干了什么？”
　　夏天长笑着：“我对你干了什么？你应该问你对我干了什么！”
　　“放你的屁，我能对你干什么？！”时光裹着被子跳下了床，把床下的衣服捡起来，夏天长还光溜溜的侧身躺在床上，看着他笑。

　　夏天长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点开之后举到时光的面前：“你自己看，我不是碰瓷吧？！”
　　手机里是一张照片，时光趴在夏天长的身上，吻的入神。
　　“你给我拿过来！”时光飞扑过去就要把手机夺下来。
　　夏天长反应迅速，直接锁了屏：“这就是你对我实施犯罪的证据！妈的老子到现在还疼呢，你个暴力狂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时光穿好裤子，站在床边，闭着眼睛捏着眉心，沉默了好一会。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酒后乱性这种事……”时光轻声说道，“你也不会怀孕，也不用我负责，回去之后，就当没发生过。我……我不是故意的。”
　　“去你妈的！”夏天长猛的一下跳了起来，“你把老子睡了，现在跟我说当没发生过？好事都给你占了？凭什么？！我他妈让你白睡的啊？！”
　　“夏天长！”时光扣好上衣，“别在我这装弱势群体，酒是你自己喝的，衣服是你自己脱的，我没有强迫你吧？如果你觉得你受到了伤害，我道歉，对不起。我喝多了，不是真的想……”
　　“我不管！”夏天长锤着床垫，“我就是受害者！事实就是你把我睡了，你他妈穿上裤子就不认账了，我怎么办？道歉有什么用，你这种人，一天24小时有23个半小时都在道歉，根本就没有诚意。”
　　“那你想怎么办？”时光看了一眼时间，把夏天长的衣服扔了过去，“起来吃早饭！”
　　夏天长抱着衣服，往前蹿了蹿，仰着头嬉皮笑脸的看着时光：“我要你负责！”
　　时光走到洗手池前，挤上了牙膏：“不可能！你咬我啊？！”
　　夏天长扑过来就在时光的颈侧咬了一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牙印。
　　时光条件反射的抬脚就踹，把夏天长踹倒在地。
　　“你是狗啊？！”时光吼道。

　　夏天长已经穿好了裤子，从背后抱住刷牙刷到一半的时光，蹭着他的耳边说：“昨晚我也喝多了，但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有印象，我记得你叫我‘小帅哥’，记得你说喜欢我，记得你这里的心跳声。”
　　时光愣住了，牙膏沫顺着嘴角滑过下巴，滴在了胸前的衣服上，夏天长的手就戳在他的心口。
　　“我不是酒后乱性，我惦记很久了，十一年，你知道我每次想着你跟易然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恨吗？”夏天长把掌心覆在时光的心口，感受着汹涌澎湃的心跳，他知道，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欠我一个生日！”
　　时光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忘掉那些黑暗的记忆。
　　欠？自己还能欠他什么？
　　“就算欠你一条命，我也还清了，”时光有些无力，“生日？哈……你惦记多久跟我无关，又不是没尝试过，每次是因为什么没有做成你自己心里清楚。”
　　“时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夏天长觉得现在的时光好冷漠，根本不像当初那个喜欢搂着他叫他小帅哥的那个少年。
　　“人都是会变的！”时光扭了两下，推开夏天长，转身去收拾箱子，“经历过不同的事情，自然不一样。赶紧洗脸刷牙，还要赶车。”
　　夏天长看着时光的背影，有些失落。
　　不是的，时光没有变，在时光不知道他是老板之前，对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热情，会问他回不回家，问他想吃什么。
　　所以时光的态度，只是因为面对的是他？！

　　夏天长想了很久，在高铁上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到底是哪里惹到时光不开心了。
　　出国前时光还温柔似水，转眼就消失无踪，重逢又冷言冷语。
　　可时光的心还是热的，他忘不了昨晚时光对他的热情，那明明是久别重逢才有的欣喜若狂。
　　夏天长忘了自己曾经发誓要狠狠折磨时光，把时光欠他的这十年尽数报复回去，然而看见时光的每一眼，都只会让他重燃浓浓的思念，不管什么新仇旧恨，都停留不住片刻。
　　时光坐在靠窗的座位，一直侧身看着窗外，穿过一座座城市，他的眼睛盯着飞速倒退的楼房田地，眼中无神。
　　只有在隧道里的时候，玻璃窗上突然倒映出夏天长的侧脸，时光会瞬间回过神来，看着夏天长沉思的样子。
　　那些年，他已经快忘记这张脸长的什么样子了，这些天的相处，断断续续的勾起着过去的回忆。
　　只是夏天长真的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小黑胖子，不再整天板着一张脸，会撒娇，会耍赖，还会挑逗……
　　时光心里突然愣了一下，有些零碎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他……好像真的把夏天长睡了，不是碰瓷。

　　十年前跟易然分手后，夏天长对时光的关怀远远超过了时光之前给过他的关爱，时光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对一个小屁孩动了心。
　　可他动的仅仅是心，在三楼的小床上，夏天长亲他，亲的他恍惚中脱了夏天长的衣服，却因为床太小，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来，头撞到了床头柜的角，还去医院缝了两针。
　　在夏天长的卧室，他抱着夏天长在地板上就滚了起来，结果临门一脚的时候撞翻了枪架，卡伤了夏天长的脚踝。
　　还有一次厨房里烧着水，两个人亲的正兴起的时候，被水壶突然的鸣叫声吓的差点丧失正常功能。
　　最后一次亲热，在夏天长洗澡的时候，那是他们离成功最近的一次，突然听见门响，夏继伟和张美兰回来了。时光和夏天长绞尽脑汁才编了一条看似合理的借口，解释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一起洗澡。
　　这一次，是他们的第一次，等了十年才迎来的第一次。
　　一个笑容悄悄的爬上了时光的嘴角，那时候的他和夏天长，都无忧无虑，如果没有暑假里的那次意外，这十年也许会是另一番光景。

　　夏天长难得一路都没有说话，放倒了椅背，闭着眼睛。时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倒映出的那个影子很好看，比十一年前存在自己手机里的那张软件做出来的照片还好看。
　　时光以为夏天长睡着了，把夏天长盖在他身上的外套搭在了夏天长的身上。
　　下了车，夕阳斜斜的照在时光的脸上，夏天长抬手挡在时光的面前，替他遮阳。
　　“谢谢。”时光说，拖着他和夏天长两个人的箱子，跟着夏天长上了出租车。
　　夏天长陪着时光坐在后座，怀里抱着那件外套，咧着嘴笑着。
　　时光没理他，想到要回三楼的旧房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些期待，有些感动，又有些伤感。
　　手机里有七个未接来电，都是林放打来的，时光调了静音，没有接到，也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回过去。
　　昨晚之前，他尚能劝自己放弃夏天长跟林放在一起，但是现在，好像这个世界都乱了套，下一步该怎么走，他很疑惑。

　　夏天长让司机在离家五百米的路口停了车，一个人拖着两个箱子，站在车门外把时光牵了出来。
　　“家里没菜，我们去菜场买一点。”夏天长伸着脖子，征求时光的意见。
　　“家里有面。”时光说。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逛菜场的么？”夏天长说，“晚上我做饭，你等着吃就行了。”
　　“你还会做饭？”时光惊讶的看着他。
　　“我在美国十年，没吃过一顿外卖，没自己花钱下过一次馆子。”夏天长说。
　　“那今天谁花钱买菜？”时光问。
　　“废话，我是你老板，当然我花钱！”夏天长笑着，搂着时光的肩。
　　他现在已经长的比时光高了，以前那个总被时光搂在怀里的小黑胖子，现在已经长大了。

　　“晚上想吃什么？”时光像是形成了习惯，一边看着身边的菜，一边问道。
　　“你想吃什么？”夏天长问。
　　“嗯……”时光想了想，“萝卜烧毛豆！”
　　夏天长笑了起来：“你不怕晚上我们俩在家放鞭炮啊？”
　　“那就当是过年呗。”时光笑道，“买点茄……啊——”
　　一个老大爷拎着一只刚买的活鸡路过时光的身边，时光哀嚎着跳起来，钻到夏天长的身后，直接蹿上了夏天长的背。
　　夏天长也条件反射一样托住了时光。
　　老大爷被时光的叫声吓了一跳，歪着头疑惑的翻了个白眼，哼着戏曲小调继续往前走。

　　夏天长见老大爷走远了，反手拍了拍时光的屁股：“走了走了，没事了。”
　　“没有了？”时光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
　　“你要是不愿意下来，我背你回去也行啊。”夏天长笑道。
　　“你还有手背我么？！”时光拍着夏天长的肩，跳了下来。
　　夏天长挑着菜，笑着说：“你可以自己挂着嘛！”
　　“那我不如自己走！”时光拿了两根茄子，扔在秤上。

　　时光很久没有跟别人一起逛过菜场了，买完菜就跟着夏天长往那栋破旧的家属楼走去。
　　“你买的？”走到楼下，时光冷不丁的突然说了一句。
　　“我租的。”夏天长笑了笑。
　　“疯啦，一个海归，租这种破楼？”时光拎着菜，走在前面，夏天长一手拎一个箱子，跟着时光上楼。
　　“没住够！”夏天长笑道。
　　“为什么不回家住？”时光问，“你爸妈应该没有那么忙了吧！”
　　“你知道的，我最开心的那段日子是在这里度过的，”夏天长说，“还记得吗？我去郊区发传单，赚钱给你买笛子，结果你过生日是在医院陪了我一天。”
　　“哦，好像是有这——”时光刚上到三楼，突然愣住了。
　　夏天长拎着箱子跟了上来，脸色瞬间就变了，家门口靠着一个人，正低头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