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间白首》清初和

1、零落秋心

　　洛阳城外

　　时至深秋，万物都已渐渐露出萧杀之意，草木枯黄，树上叶子也早已落光，想必城中的牡丹也早已敛了姿容，被爱花之人收入温室之中了。

　　未至卯时三刻，城门仍是紧闭，城门外不远处小茶寮里却是人满为患，此为进城之人小作休憩之处，车夫走卒，趁早得进城的，卖货的，赶集的，探亲的皆聚于此，茶寮虽小，却五脏俱全。茶寮并非像赶路时遇到的那种茅草房子，房体虽是土坯，屋顶用的确是瓦片，且房柱较高，倒显得宽敞，屋内摆了四张大桌，靠门侧进里赫然是一排大炕，看上去倒也整洁，估计是为那些连夜赶路的客人备下的，每桌上皆有插满竹筷的木筒一只，以及倒扣的粗瓷大碗四个，还有一壶用粗制茶叶冲泡好的茶汤，任客人取用。

　　店内老板苏老头世居洛阳城外，开了这个小茶寮，除了应付生计外，稍有剩余，在年轻时便成了亲，与媳妇育有一女，奈何老伴身体不好，在女儿小花三岁时便去了，留得他抚育小花长大，细数数老伴去了已有二十载，五年前女儿出嫁，仅是在过节时回来看望老头一趟，如今小外孙也四岁了，女婿人也厚道，没什么贪的了！虽然女儿多次提过让他把茶寮转了回家享清福，可忙碌了大半辈子了，真要闲下来却真不习惯，姑且开着，等到老骨头实在动不了时再回家抱孙子享清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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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风了……终究不是习惯上面的那种写法……接下来的自然一点吧……

　　近日来往的江湖人士甚多，连进城卖菜的大叔都知道洛阳城有大事要发生！苏老头细想，看来这几日得关门闭避风头了，他们这些老百姓不敢和江湖人打交道，打打杀杀一旦误伤，可是要人命的！虽然大多数江湖人士都讲道理，可万一遇上一个鲁莽的来，丢了性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说最近又要开战了！”

　　听到这话苏老头竖起耳朵，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最想安居乐业过着自个儿的小日子，可一旦战火弥漫殃及池鱼倒霉的还是他们百姓！近些年南方凌国逐渐强大，新即位的景帝又是年轻气盛，不像他们辰国，皇帝老迈，皇子又是为皇位争斗闹得不可开交，皇帝心有余而力不足，管理朝政以及制衡皇子尚可，可无力再起硝烟了。凌国又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只能期盼着有位出众的皇子能够扛起重任，安保太平盛世啊！

　　“唉，凌国这回真不死心啊！”
　　“可不是吗，听说这次没办法，皇上要将七公主下嫁凌国君主啊！这只是权宜之计！”
　　“皇上老迈，皇子无能，只能靠公主了……”
　　“嘘，大家都小声点，勿谈国事啊！”
　　店内顿时静了下来，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很担心国事，国不安何以为家啊！虽是勿谈国事，可国家的事也是他们的事啊！

　　“格老子的！看我不杀到凌国去，取了那狗皇帝的脑袋！！”一位满脸胡须的大汗一拳捶在桌子上！“凌国那狗皇帝忒不识好歹！我们辰国国富民强，不找他们麻烦算他们造化！现在竟敢欺侮我国民，侵扰我国土！到时候看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胡老黑你给我住嘴！！”大伙把目光聚在同桌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身上，男子衣着青衫，背负宝剑，纶巾束发，脸部线条柔和，微扬起的眉脚有着别样的风采，没想说话却如此豪气，与其外表甚有些不符。

　　令大伙诧异的是大汗听了他的话，立刻噤声，不敢再做其他言论。

　　最靠里面一桌在满是人的店内显得有点特殊，因为其他桌都满是人，而这桌却只有一人，安静的品着茶，看那套茶具，绝非是小店所有！识货之人便可看出那盈着光的杯子是钧窑所产，皇宫御用的器具。

　　“主子，夜深了，该歇息了。”小柒心疼的看着主子瘦削的身躯，这些日子主子都无法安睡，吃的也不多，常常动不动就呆坐一日，原本就不大好的身子，近日愈加糟糕，可是他只能干着急，就如大夫所说，这是心病，还得新药医。

　　他知道主子的心病在哪里，可是，他却丝毫都帮不上忙，主子又在想那个叫桓的人了吧！听以前服侍主子的嬷嬷讲，桓只是个身份和他一样的下人，但是主子待他和别人都不一样，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叫桓的离开了，为此，主子还在床上躺了半年，直到后来才慢慢好转，可这次听到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凌桓的人，主子不顾自己的身体，挣扎着要来洛阳。

　　清冷冷的月光静静洒下，风轻轻吹过，带着飒飒的声音，庭前的月桂也开花了，空气中弥漫着沁入的幽香。庭中静立着一个孤寂的身影，惨白的长袍被风带起的衣角，修长的手握着一柄墨绿的笛，及腰的发散落在背，幽幽的有种让人乘风欲去的错觉。

　　“小柒，今日可是中秋？”

　　略带着沙哑的嗓音，仍未脱去少年的清亮，大概是许久未说话的缘故，语气有些停顿，却又带着些许着急。

　　小柒听了，赶忙答道：“主子，今儿是十四，明儿才是八月十五呢！主子可是想到什么事要小柒去做吗?”主子这些日子话很少，声音果然有点沙哑了，待会儿可要厨房做点燕窝润润嗓子。

　　“是吗？”便再也没有说话，犹有少年稚气未脱的清冷，以及自他体内散发的疏离，然小柒很是担心。见他横拿起笛，放于惨白的嘴边，一曲让小柒听了很多遍的笛音在这夜里流淌开来，让小柒不由的有流泪的冲动，主子每次都是在这个时候吹起这首曲子，往往之后伴随着一整天的昏迷，这不是在虐待自己吗？

　　望着主子清丽的面孔，以及眼上那条从未去下的带子，小柒抑制不住自己，“主子，那个人已经离开那么久了，为什么还对他念念不忘？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不值得啊！那个人不配让主子这样牵挂，不配啊！！”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的从眼泪冒出，落了一地。

　　“不配么？不配么……”笛声停顿下来，他垂下头，发丝遮住了大半的脸庞，让人看不清表情，那凄厉的声音，仿佛在控诉着那份不甘与落寞！

　　“是啊……不配啊……桓，你还配让我这么爱你么？”

　　夜风吹过，飘落了一地的花瓣，月亮也渐渐隐去了踪迹，秋蝉的嘶哑打破这夜的寂静，空留下这无尽的叹息随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