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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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无计施索漠失冷静·下狠招毒逼寻夫女】
索漠很快体会到了佐淩所谓的“生不如死”。凝玉和琪儿被接进咏菊院住下，宝却是处处躲着他。好不容易堵住宝，解释了没几句，准会被扑出来抱住他大腿喊爹的孩子打断。小孩子摔不得揍不成，宝则一甩手连一眼都不给他，索漠有苦说不出，反倒气得宝搬去了后庄，彻底闭门不见。
风尘女出身的凝玉却对环境适应的很好。她温婉谦和，进退得体，很快便与咏菊院各位公子熟络起来，偶尔还会进行业务交流。凝玉打得一手好丝绦，有求必应，人气越发高涨起来，各院公子都愿意请她过来坐坐，送点新奇吃食给琪儿。认亲虽未成功，倒也实现了琪儿期盼着的，有白米饭吃，有新衣服穿的好日子。
私底下，很多人从单纯围观党倒向了同情派，觉得索漠收了这个柔顺的女子也不错，大家都是做这行的，门当户对的很。
凝玉对这些隐晦的示好只做不知，一副琪儿好万事足的知足模样。偶尔撞见索漠，琪儿一脸开心地扑上前，她只是停驻在旁，柔柔地施个万福。
索漠空有掐死她的心，却无发作的借口。
“这事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了！”索漠恨恨地到风峥房里掀桌子，“要光是来恶心人就算了，女人和孩子……也是可以当细作的！”
风峥端着茶慢悠悠地啜：“这分房睡的男人，就是不能惹啊。”
“风峥！”
“有什么办法呢？你人证物证一样都没有，对方可是抱了个现成儿子上门来的，你别说，细看真有几分像你……”
“我被你灌药灌到大，能把我弄趴下的药，会给我做那事的力气？！”
“你这么一说，我倒有兴趣了。你派去查验的人呢？”
“风华居里确实有个凝玉姑娘，她也确实在三年前怀胎生子，产下一个儿子。唯一不同的是，她是自赎其身离开风华居，并非被老鸨驱逐。”
“那也好理解，她把自己说的越惨，博得的同情越多，留下的机会就越大。”风峥揶揄道，“索爷您可是个大金主呢。”
索漠烦躁地摔了风峥手里的杯子。
“一炉才出一百个的好瓷，你悠着点。”风峥掸掸衣服，说，“其实我们可以反向思考一下，如果不能从你这边证明，那可以从孩子那里求证。”
在攻德楼住下的这些时日里，不仅凝玉已然与各院公子相熟，原本看上去文文静静的琪儿也恢复了皮猴子本性，把咏菊院跑了个遍，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凝玉时不时地来询问孩子的行踪。这天午后，公子们带着初起的慵懒，正三三两两开始下午茶，就见凝玉又带着一脸抱歉来寻琪儿。这一次，凝玉找遍了平日常去的几个院落，众人都不曾见过琪儿，她抿紧了嘴，把目光投向孤伶伶矗在斜坡上的风鸣轩。
未艾从不与人打多余的交道，凝玉也是第一次上得风鸣轩来。二十丈的斜坡让她爬得有些气喘，她大口呼吸着，小心推开院门。
风鸣轩建在高处，四周只种满松树，山风掠过，发出啸啸长音，更添苍凉。此地没有其他院落的华丽和精致，无论是苍劲的松树，还是简单的建筑风格，无不体现出主人的清心寡欲。
凝玉不觉愣住，好一会才想起来此地的目的。正要扭头寻找，就觉一股摄魂的冰冷寒气从脑后袭来，瞬间钻入骨髓，阴冷可怖。她吓得惊叫一声，那股寒气擦着脖子划过，削落一缕青丝。
面前忽然站了一个人，泛着寒光的长剑正抵住凝玉的咽喉。那个人的眼神也是令人心悸到极致，不是阴狠，不是凶残，却是无尽的空洞。
“目的？”
听到那人毫无感情的语调，凝玉脚软得差点站不住，身子一颤，剑尖就划破了皮肤。刺痛拉回她的神智，她勉强定住神，竭力用镇静的口气说：“未艾公子吗？我，我叫凝玉，住在咏菊院快半个月了。我……我是来找我的孩子的，他跑不见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着，所以……所以只好冒昧来这里寻找，如有冒犯……”
她吓得说不下去了，未艾身上忽然爆发出极大的杀气。她再也坚持不住，战栗的身子缓缓瘫坐到地上。
未艾垂眸看了她一会，终于收剑回鞘，依然是那样平淡到没有感情的语气：“这里没人来过。”
“打、打搅了……我，我这就……”
凝玉话还没说完，未艾已经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轻微的猫叫从石头后面传来，她呆呆地和一只白色的猫对视了半晌，觉得神智和气力又慢慢找回来了，这才踉踉跄跄地跑出这个吓人的地方。
直面死亡的惊吓实在太过强烈，凝玉只觉得恍恍惚惚的，在错杂的小径上迷了路。景象越走越清冷，最后一个弯道的尽头，出现了三间正在冒烟气的屋子。
挨着的三间屋子突兀地立在空地上，看上去并不像是个住人的地方。凝玉顺了顺呼吸，小心靠近。门窗都关得很严实，如果不是从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白烟，说是废弃的屋子也不为过。
“琪儿？”她唤着，轻轻推门。
门应声而开，竟没有落闩。屋子里摆着很多放满瓶瓶罐罐的架子，地上也是乱糟糟地堆着不少盛器。随着风吹堂入室，无数尘埃在光线里慌乱舞动，扬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琪儿？”凝玉又轻唤一声，抬脚进门。一面瑞兽屏风挡住后两间屋子的光景，呲牙咧嘴的兽面在阴森森的房间里更添威慑。她在遍地杂物间小心寻找落脚处，慢慢地挪向屏风。忽然，脚不知绊到了什么，她一下失去了平衡，身旁的架子也一阵抖动，摔落一个陶罐，啪的一声四分五裂，一蓬白烟顿时笼罩住她。
吸入的白烟像一把火从鼻腔灼烧到小腹，凝玉立刻难受地咳了起来。她赶紧奔出门去，刚跨出大门，便腹疼得再也站不住。
与此同时，远处来了一个人，看到这副情景，疾步跑上前关上大门，随后在门边按了个机关，屋顶忽然开启了几个天窗，呛人的白烟这才从天窗慢慢散逸出去。
“你怎么能随便进我的药庐。”他回身去探凝玉的脉搏，一边絮絮念叨，“这里有多危险你知道吗？随便哪个瓶子都能毒死十头牛，也不知道你这个倒霉催的碰到了什么……”
风峥搭了下脉，又掀了凝玉的眼皮看，忽然脸色大变，脱口叫道：“子母诛心散！”
凝玉捧着剧痛的肚子，惊惶地望着风峥。
“你走到屏风后面去了是不是？那是我为了防歹人设的机关。这下可好！”风峥从腰间摸出个药丸，塞进凝玉嘴里，“只能先缓着。子母诛心散，天下奇毒，拖过一个时辰可就没救了。”
凝玉脸色煞白，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疼的。
“这子母诛心散本是无药可解，后来有个狂人为了解去此毒，尝试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杀害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才知道此毒唯有用血缘亲人的鲜血为药引才能清除，故名子母诛心。”风峥絮絮叨叨地进屋拿器具，“这毒搁在本楼原是毒一个死一个，不过还好，幸而是你中了毒，你有个儿子，还有救。你等着，我马上给你配解药。”
凝玉却更加惶恐了，忍着腹痛虚弱地唤道：“不……”
风峥安慰道：“不用担心你孩子，实际上只要取一小盅鲜血为药引就可以了，伤不了他性命。一个时辰内，肯定能给你解毒。”
凝玉倒在地上，抓紧了风峥的衣服下摆，拼命摇头，抖着嗓音说：“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风峥蹲下身，好脾气地哄道：“我的医术你放心，死不了的。”
凝玉只是摇头，惊恐的眼泪飞溅而出：“不……他……他不是……”
风峥凑近她：“什么？”
“他不是……不是我的孩子……”
风峥讶道：“不是你给索漠生的？”
凝玉闭紧眼，一脸死灰：“不是……”
“那是哪来的？”
“我这么快就被戴绿帽子了？”索漠冷笑着走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怎么转眼就变了？”
凝玉看到索漠那刻，便停止了哭泣和求救，沉默地跪在地上。长的令人窒息的静默后，她缓缓抬起脸，平静地说：“我要见你的主子。”
佐淩坐于上首，沉默的目光在座下跪着的女子身上探究一番，才慢慢开口道：“什么身份？”
女子恭顺回道：“鸿轩殿近侍，正六品典官，玉绦。”
“他倒也舍得，近身女官也派出来。”
“皇上对王爷甚为挂念，特命奴婢来看王爷是否安好。王爷避居此地，奴婢也只能乔装改扮，出此下策。”
“你是觉着，横竖活不了了，不如把实话烂在肚子里？”佐淩的目光转向风峥，“她如何了？”
“中了断肠草之毒，有药可解，但是过了一个时辰不吃解药，还是会死。”
玉绦倒抽了口冷气，双手无力地撑在地上，良久后叩首道：“皇上命奴婢……来找一个人。”
“找着了吗？”
“没有。”
佐淩冷笑道：“正六品近侍女官也不过如此，危及自身，什么秘密都守不住。”
“若不是皇上授意，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泄漏半句。”玉绦苦笑道，“皇上说，如果被王爷识破，尽可全部交待，不必隐瞒。”
佐淩摩挲着扳指不语，半晌后才道：“带她下去解毒，明日一早送她回京——回、复、皇、命。”
玉绦仍伏着身，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皇上还命奴婢给王爷带句话。”
“说。”
这一次，玉绦却是犹豫了很久，最后一闭眼，决绝地叩首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索漠和风峥都脸色一变望向佐淩。反观佐淩依然一副淡漠的样子，连眉都不曾蹙起，平声道：“下去吧。”
索漠扬眉吐气地把玉绦挟出门。恢复了安静的屋室里，佐淩默默注视着不离身的玉佩，嘴角却牵起一抹冷笑。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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