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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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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冬日的夜来的总是要早一些,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晕撒开来,抬眼望去,一颗星也没有,只有淡淡的一抹月牙斜斜的挂着。
陆野扛着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百无聊赖的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觉得自己似乎需要冷静一下。
郑修临走之前的话还不断的在耳边回响:
“野哥,今天你到底为啥发火?”
他忍得了别人对他的轻视,忽略了他们的冷嘲热讽,当他以为一切都过去风平浪静的时候,陆野却突然发疯似得出手了。
陆野虽然冲动,却不是个不顾局面的人。
所以,能让他不顾一切的原因,肯定是有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而这个底线是什么,他想了一路都没有想明白……
陆野没有回答,或者说,这个问题本身他也不知道答案。
寒风吹过,街上来往的行人都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唯独陆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体恤。
头发的黑茬紧贴头皮,眉弓上扬,眼眸里满是戾气。
偶尔路过的孩子,看到他时先是怔愣,随后撒丫子就跑。也对,陆野这种人似乎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当个好人。
走了不知多久,再次抬眼时他已经到了念念家小区门口,而他站的位置,刚好是上次出租车停的地方。
他就这么站着,面色有些冷,黑漆漆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扇紧闭着的小区大门,偶尔一开一合,均有豪车驶过。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只是唯独没有那抹弱弱的身影。
“嗤。”
半晌后,他像突然回了神,不禁暗自嗤笑自己一声傻逼,然后转过头,错开视线,带着微微恼怒的神情,向另一个方向迈开步子。
他他妈绝对是脑袋被门夹了,不然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走到这,脑袋里还总是想起那个丑了吧唧的身影。
不就是一个弱鸡么,他应该是想欺负她了。
对,就是这样。
陆野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借口,顿时心里舒服了许多。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间突然看到小区门口便利店里,略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暗示了自己‘只想欺负她’半天的陆野,心在这一瞬间,突然平静了下来。
小姑娘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花边上衣,下身一件黑色百褶裙,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羽绒服,这个羽绒服不知道买了几年,袖子都有点短了。
她站在泡面架前面,皱着眉头犹豫了半天,最后选了一盒最小的那种抱在了怀里,然后选了一瓶果汁,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到橱窗前,用一旁的饮水机泡起了面。
她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慢,看起来笨笨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认真的竟然有些可爱。
陆野一直站在外面,秉着呼吸,凝望着那个看起来依旧不太起眼的小姑娘。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下意识的放轻了所有动作,就连呼吸都小心着,似乎生怕破坏了这副恬静美好的画面。
等待泡面的时候,小姑娘并没有闲着,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画板,垂下头,模样认真的涂涂画画起来。
一窗之隔,一个里面一个外面,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美好的让人眼眶发酸。
泡面的热气缭绕,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念念放下画笔,侧过头眼巴巴的看向泡面桶。
那模样,应该是真的饿了。
看着她馋猫似得神情,陆野喉结上下滚动,他舔了舔发干的嘴角,眼里不知不觉浮起一抹坏坏的笑意。
站了许久,他终于动了动,从便利店屋外挪进了屋内,动作迅速的坐到了念念身旁的空坐上。
身边黑影罩下,夹带着一股寒风,挡住了她多半的视线。
她没有理会,手里捧着自己的泡面桶,算计着时间,应该差不多可以吃了。
就在她准备掀开盖子的时候,身旁的人伸长了手,一把将她泡面桶从她眼前掠走,念念随着陆野的动作转过头,在看到他脸的刹那间不禁诧异的低呼一声:
“陆野?”
这声音,清浅婉转,真是让人酥到了骨头里。
陆野望着念念的眸色暗了暗,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她叫他名字,虽然还是这两个字,却每次都能让他浑身像发了火似得热。
念念望了望陆野,又看了看他怀里的泡面桶,软声道:
“那个……我的……”
他蓦地抬眸,漆黑的眼底蓄满她看不懂的怒意,他嘴角勾了抹坏笑,眼角睨着她,就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掀开盖子,用她早已准备好的叉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敢吱一声,他就瞪她一眼。
这么一吓,果然她连话都不敢说一句了。
半晌后,看着吃的热火朝天的陆野,念念终于忍不住,她把自己缩成一团,靠在后面隔断上,指着他的手被,提醒道:
“你的手在流血……”
陆野斜眸道:
“关你屁事。”
念念缩着脖子,瞬间噤声。
吃了两口后,陆野忍不住拧起眉头低咒一声:
艹,海鲜味。
清淡的跟白水煮面一样,这他妈确定是人吃的?
虽然难吃了点,但陆野还是全吃了,甚至连汤都给一并喝了,最后擦了擦嘴,拧着眉吐槽道:
“好恶心的味道。”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小姑娘,大大的黑色宽边镜框占据了她大半边脸,镜片反光,映出了他自己跋扈的模样。
见他看来,念念一把搂住自己的果汁,满身防备的看着他。
“一瓶饮料而已,你至于么。”
念念瘪嘴。
怎么不至于?
她连午饭都没吃,想着这里清净过来吃碗面,谁承想就碰到这个土匪强盗了?
看着她幽怨的眼神,气鼓鼓的脸蛋,陆野鼻息间发出一抹轻笑,心里不禁感叹:
小姑娘果然好欺负,不过一桶泡面就能委屈成这样。
实在受不了她软成面团的眼神,陆野转过视线,目光落在她胳膊下面压着的画纸上,他动作有些粗鲁的扯了扯:
“些什么玩意儿?”
怕他撕坏,念念抬了抬手肘,顿时整幅画都呈现在了陆野的面前。
画纸上画着一条十分精美的项链,项链线条不同于印象里的顺直,它是由无数个小小的s型组成,最前端点追着一块小拇指盖大小的吊坠。
虽然他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这应该是一条项链的设计初稿。
想到这他忍不住扭过头望了一眼念念,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而最让陆野惊艳的,也是这个色彩浓烈的吊坠。
它周围由细小的红色宝石托举,中心却是一个无暇纯净的珍珠。
用宝石衬托珍珠,不得不说,她的思维很有创新精神,也很特别。
陆野脸上逗弄的神情褪去几分,他看着画纸,低声问到:
“你设计的?”
念念同样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随着他的问话,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跟着‘嗯’了一声。
“漂亮吗?”
她侧头问了他一句,而后继续道:
“它叫重生,浴火重生。”
项链部分来源,代表的是她前世所流下的泪水,在泪水和血的侵染下,她这颗毫不起眼的珍珠,在一片耀眼的珠宝环绕下,重生了。
珍珠仍旧还是那颗珍珠,跟宝石比起来,不值一文。
但是,她已经不会再卑微的当她们的陪衬,她要做自己的主角,一个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主角。
看着她嘴角那抹逐渐失去温度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不适合这个笑容。
陆野眼眸暗了暗,眼底泛出一丝暴戾,转眼间,他拿起笔带着一股狠劲儿在画纸上狠狠的画了两笔。
随后他看着被自己画花的画纸,转过头,目不斜视,冷冷咬牙道:
“我觉得还是这样更好看。”
陆野望着念念,他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点什么,他想撕裂她的伪装,看看她这副软踏踏的面具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什么都没有。
念念只是静静地望着画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良久之后,她淡淡的点了点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夸赞道:
“是好了一点。”
说完她拿起橡皮把他画下的线擦了擦,她并没有完全擦去,而是又重新添了几笔,让这两条线完美的和吊坠融合到了一起。
交叉的两条线在整个吊坠后面贯穿,突兀的,像两条折了翼的翅膀,想要飞翔却又那么无助。
“……”
陆野呆呆的看着她的动作,她画的认真,从她侧面看去,刚好能看到她卷翘的长睫,一下一下的刮着镜片。
小巧挺翘的鼻尖因为紧张,还带着点点汗珠。
近距离下陆野发现,小姑娘的皮肤好的出奇,嫩的出奇,白白的,一点毛孔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点细细的绒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一直忽略她模样的陆野,突然间有点好奇,她那副碍眼的黑色镜框下,到底长着一双怎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