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刹那芳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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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叶华门弟子失踪案的风波明明已平息许久，然而叶华门中一群瞻幕师祖风采的女弟子，仍是三翻四次借调查之名，行窥觑之实。
为了图个耳旁清净，轻弋师徒二人将修习音律的地点从殿内改到了殿外。
后山桃花洞附近，有一片偌大的青草地，这里清风徐徐，环境清幽，正适合给人席地而坐，露天弹琴。
如今，正值深秋。按理说草木理当全已凋枯，而这里的草却是常年四季不会枯萎。
听师父说，是因为这地底下时常会有灵泉涌出，所以才滋养了这片草地。不过因为灵泉灵力有限，只是滋养了这一片草而已，却无法滋养一整片桃花林。
轻弋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小脸环视着周身的桃树枯枝，不住地叹道，“青草常青而桃花不红，着实是个缺憾。”
她话音刚毕。
只见玄千绝在她身后忽将那白袍大袖只作潇洒一挥，他十指剑便有点点青光乍现，竟如仙露一般洒落在枯干的桃树枝桠上，那一瞬间，有好几棵桃树枝上，开出了大片大片的桃花。
轻弋回头朝玄千绝走去，“师父，你是用的木灵之术？不如我也来试试？”
“去吧。”玄千绝点头，正好可以借机检查她这些日子练功是否勤勉。
良久，没有动静。她自问木灵之术修炼得不错，可居然还是做不到像师父一样让枯木开花！
他哼了一声，“看来某人的修炼还是不到家，乖乖过来随为师习琴吧。”
“师父能让桃树开花，我怎就不能？我偏要叫它开花。”说罢，轻弋赌气似的一遍又一遍收放着十指聚灵。
“你灵力还不够，他日勤加修炼便是。”玄千绝微笑着唤她，“丫头，过来。”
可轻弋偏偏不信邪，她撅着嘴不服道，“一定是离得太远，师父且等我一等。”
说话的瞬间，她人已经飞身上树，双膝盘坐在树叉窝里，便开始凝神聚气。
那一刻她手心迸出的点点青灵，果真也成功育养了一枝桃花。
“师父，你快看！”
玄千绝抬头望向树上的女子，不自觉吟诵出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师父你在下边嘀咕什么呢？”
他摇头不语，只是站在树下仰头凝视。
“师父，这一招便叫刹那芳华，如何？”
“甚好，现在可以下来练琴了。”
“师父，练琴对修仙到底有何用处？还不如躲在这桃树窝上睡上一觉，师父，你为我弹一首好听的曲子催眠可好？”
看着轻弋坐在树杈上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玄千绝心知这丫头又犯了懒病。他随手一指，大呼“有蛇。”
“蛇啊！”轻弋最怕软体动物，哪里顾得上细看，直接便从树上滚落下来。嘭！摔了个嘴啃泥。
“师父为何不接我？”她赌气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去身上泥土。
他义正言辞，向她招招手道，“谁教你犯懒，还不过来！”
这时只见玄千绝从自己隐形的纳物空间中，徒手变出一张琴来。随后便席地而坐，又在那青草地之间幻化出一方小案，置古琴于其上。
轻弋跟着坐到他身旁凑过脸来，十分羡慕道，“师父，我几时才能有自己的纳物空间？”
“大概六七百年修炼，拥有足够的灵力才能打开纳物之门。”
玄千绝说罢双手已然放在琴上等候，轻弋却是张口结舌地愣在那。
“还不过来给我焚香。”
焚香弹琴，这是师父素来的习惯。轻弋快速取出随身带的小鼎炉，揭开小盖，只消运转起一个指尖灵火，那细细线香便一点即着。
香炉中燃起熟悉的茉莉香片的味道，轻弋凑到琴案上的香炉旁，拿鼻子重重一嗅，连连道“真好闻。”
“你学琴也有些时日，今日我弹，你看，把所学曲目的指法都帮你过一遍。”
师父的声音温柔清浅，甚是动听，就仿佛加油剂，轻弋乖巧地在他身旁坐下观看。
师父今日一袭素白衣裳，没有任何点染，却更衬托得仙姿缈缈，他端坐在这桃花林青草地之上，那弹琴时风采动人的模样，真真是令人着迷，那清婉动听的琴音，也是轻弋最喜欢听的，她眼也不眨地看着师父纤长白皙的十指在琴弦之上游走。
师父弹奏的曲子原本一路欢快灵动，听得人心意甚好。然而一个急转之下，忽然就变了悲调，只见琴弦上几束金光闪现，并弹射出去打落了好几树桃花瓣。
漫天纷飞的桃花中，轻弋想起这几日一直在作的一个梦。
梦中女子吹着一管玉箫，与师父琴箫合奏的正是现下师父弹奏的这首曲子。
梦里，师父心中一直住着一个深爱的人，居然是姑常仙君的模样！
落红满地，琴声悲怆，师父与梦中的姑常双宿双飞，却对自己不管不顾。想到此处，轻弋不由自主地就心中悲戚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玄千绝感觉到一滴清泪落在手背，立刻就止了琴音，拿了一方手帕递与她拭泪。
“你倒是容易触景伤情，看来为师不该奏这悲调。”
“师父，我也不知怎地，这几日眼皮子一直在跳，心中总觉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师父是仙，可我是凡人…终有一天要分离…”
“琴音喜乐，人世悲欢离合皆是常态。但不管将来发生何事，师父都会一直守着你。”
“真的吗？”
他温柔道，“会的。”他亲亲擦去她满脸的泪珠。
“师父今日还要接着练琴吗？”
“当然要练，叫你练琴可不是单单陶冶情操。琴中有器灵，你练习到一定程度就会拥有自己的器灵。”
“师父刚刚打落桃花，就是那器灵的缘故？”
“没错。你自己接着练，为师需要去前方树下打坐。”
说罢玄千绝就起身将弹琴的位置让与轻弋，自己便径直到远处的一棵桃花树下，眯眼打起坐来。
师父一旦打起坐来，这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了。这种认真的态度，无疑是值得轻弋学习的。
轻弋远远地看了她师父一眼，便也心无旁骛地独自练起琴来。
当她自己都沉浸在这琴音的世界里时，草地上一尾青色的蛇，慢慢地从她身后游过来。
“我的好皮囊就要到手了！”正在小青蛇沾沾自喜欲腾起身子一口咬上猎物时，一柄长剑将她死死钉在了草地上。
“丫头，你身后有蛇。”
“蛇！”轻弋大叫着惊觉地跳起身来。
只见银发的狐叁挑起一条蛇掷出老远，“这小妖修行不易，本仙也不忍心就地斩杀了它。轻弋丫头，你说本大仙是不是很善良？”
轻弋正要谢他，却见玄千绝走过来冷着脸道，“轻弋，别与他说话，他就是只老狐狸。”
“没有老狐狸的聚灵花，你玄元真人哪能好端端站在此地？”
狐叁站在风中理了理他一头银发，眉一皱，手一挑，整个人朝玄元身前一撞，“好几百年不见，你这脸还是这般俊，胸口也还是那般结识，教我看了好生心馋。”
狐叁满脸媚笑，薄唇上勾起一抹坏笑，看得一旁的轻弋满身鸡皮疙瘩。
“你狐狸皮紧了，不想要了是吧？”哗的一声，师父手中的无殇剑已然出鞘，狐叁看着这柄熟悉的剑直打了几个哆嗦。他急忙往轻弋凑过去，“丫头你快看看，你这师父多邪恶呀，人家救了他，他还要扒我的狐狸皮。”
狐叁瞬时牵起轻弋的手，躲在她身后一副很害怕的模样。而玄千绝实在看不过去这厮趁机吃豆腐的行为，“轻弋，过来为师身边。”
“丫头，别走，你要保护我。”
眼见着狐叁在她面前撒娇卖萌装可怜，轻弋忍不住笑道，“你怎地跟胡喳喳一个德行？”
“胡喳喳，本大仙皮肤之上连个毛孔都没有，哪儿有胡子？”
“胡喳喳是我的水灵宠，一条鱼。”
玄千绝看着二人相谈甚欢，极为不悦地将轻弋拉到自己身后，警戒地望着狐叁，“你不好好守在瀛洲岛，擅离职守跑来我凤鸣山作甚？”
“你徒弟上回骗走我的聚灵花，人家是来讨债的。”
“聚灵花已经被我服用，我清心殿内多得是奇珍异宝，你便回去随我挑一样，如何？”
狐叁也不回话，自顾着在桃树上折下一根花枝插于自己发间，又看向轻弋问道，“怎么样，我美不美？”
“美！”
狐叁面若桃花，那容貌五官比女子还要精致，又天生媚态眼神勾人，轻弋不觉间看呆。
“我比你师父如何？”
“那当然是我师父更好看！”
这个小花痴话说得还算良心，玄千绝怜爱地摸摸小丫头的脑袋，一手掐法诀召唤出无殇剑来，二人御剑便走。轻弋回头的瞬间，只见气急的狐叁乘着一把笤帚向他们飞来。
“原来狐大仙你的法器是笤帚……”
“有何好笑的，笤帚也能飞，而且飞得比老冤家的御剑还快！”
一剑一帚在空中争前抢后地追逐着，狐叁一袭花衣乘坐笤帚的模样简直是太滑稽。
“轻弋，你可知道他的法器为何是笤帚吗？”
“为何？”
“因为当初我们同在纯阳真人门下修行之时，他经常偷懒怠惰，师父经常罚他打扫庭院，日子一长，那笤帚有了灵性，师父干脆让他收了做法器，你将来可别学他。”
轻弋点头却是怎么也忍不住终于大小出声。
“笑什么笑，小丫头片子当真无礼，玄元，你怎么教徒弟的！”
玄千绝懒得理会，直接一个加速的法诀便载着轻弋扬长而去。
好，玄元你给我等着，狐叁在心中暗暗叫嚣，他今日可是向天帝讨了旨来，要在青桐派挑几个弟子回去当仙侍。反正李轻弋这丫头他是早相中了，看他玄千绝敢不给？
***
清心殿书房之内，居然还藏有机关暗阁，难怪师父平常不让人靠近这里。
壁画之后的开关开启，轻弋随她师父还有狐叁走过暗道进入一个小房间，房间墙壁的搁架上放着一颗鸽子蛋一般大的夜明珠，将整个房间照得十分明亮。
再看看那一排排檀木架子上放着的奇珍异宝，轻弋两眼放光，真是没想到师父一个清修的神仙居然暗地里藏着这么多宝贝。
“师父真有钱。”看到前面一个黄金打造的大鸡蛋，轻弋便小心地取下抱在怀中，马上便要放到嘴边咬一口试试真假。
“别咬，这是一枚金龙蛋，就快孵化了。”
“师父，我还只当是金子呢。”
轻弋讪笑着把蛋小心放回去，又随手拿起一块美玉，玉佩呈现着棕红的耀眼色泽，这个玉总该是真的吧？听说真玉都是不怕火烧的。
她缠了一根头发上去，燃起指尖灵火正要烧着，玄千绝却一手将那玉夺了，“丫头，这是一块风干的仙木块，是极好的炼丹药材，一烧就没了。”
“师父，你这房间里就没有真的金玉宝石之类的吗？”
“没有。不过夜明珠还是有的，倒可以送你一颗。”
玄千绝踮脚取了架子高处的一个小木盒子，里面躺着一颗小如弹子的夜明珠。
“师父，我可不可以要墙上那颗？”
一记猛敲落在她头顶。
“修仙之人切忌贪得无厌！”
这时狐叁将她拉到一旁附耳说道，“我瀛洲洞府，遍地金银珠宝，不如你上我那儿给我当徒弟如何？”
“不要。”轻弋一把推开缠人的狐叁，跑开了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刹那芳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