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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小妖筑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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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听这声音颇为耳熟,来人堪堪着地,五虫尽散,拜风斗胆与他较量,却直落得个鬼死做聻 (jiàn)的下场,花魄见势不妙,唯有逃之夭夭。一时间三君府上下乱作一团,二主一亡一逃,其余部下更无心恋战,纷纷丢盔弃甲,四散逃命去了。
混战过后,万籁俱寂。
嘲凤、貔貅与金吾三人鞠躬如也的直迎上去,对来者深深作了一个揖,那人亦还礼,笑问道:“想必这位就是艳绝三界的貔貅了?”
貔貅诧异,举眼望他,见其微笑颔首与之以礼相见,正是白首玉颜,身袭素缟,仙风道骨,风采更胜往昔,也便笑了一笑,回道:
“善庆君过誉了!”
貔貅仔细回想当日之事,他承蛤精阿雪肝胆相照,才不至落得魂飞魄散,尚余一魂一魄于世残喘至今。阿雪仁义,与白鹤善庆共赴蓬莱之前,不忘将貔貅魂魄寄于螺壳当中,送入东海。以后不论是缘分还是巧合,貔貅悲楚之中又先后遇到了嘲凤与金吾,这二人虽为仙家,身份高贵,却没有寻常纨绔子弟那股骄佼之气,且心善情正,对貔貅全无狎亵之辞。三人你来我往竟为莫逆,嘲凤与金吾为助貔貅恢复人身,不惜屡屡涉险,貔貅深感二人情真意切,暗自立誓:诸君情义,他日貔貅轮回在世,必倍报之!
唯有一事,貔貅不解,按当日情形,他应与福缘白鹤未曾谋面,他又怎会认得自己?且今日善庆君忽然造访三君府,与拜风大打出手,似乎也不是巧遇而已,想到这里,貔貅便问那白鹤善庆道:
“君何故识余?你今日来的甚奇,阿雪近日过得可还好么?”
善庆君道:
“我一路奔波劳顿,口渴的紧,即是无人打搅,我们何妨到屋里略坐一刻,再叙不迟!”
貔貅一想,确是如此,四人又从庭心折回花厅,嘲凤让善庆坐首席,善庆推拒不过,只得勉强受之。其他三人也依序围坐一处,貔貅又将嘲凤、金吾与善庆君一一引见,三人重又行过见礼,互相道了些久仰倾慕的话。
香茗尚有余温,善庆君不慌不忙品茶须臾,才对貔貅说道:
“阿雪嘱咐在下今日必往这平都山五云洞来,想是他参禅悟道得了菩萨的指引,算出你们有此一劫,只是近日正值星君闭观修炼,阿雪受命护法,不能离其左右,故由我代劳!至于为何会认得貔貅你么……”
善庆君微笑,略作停顿,貔貅也不晓得他为人究竟怎样,看他那日待阿雪似乎有些霸道的光景,心上竟不安起来,便把身子坐直了些,说道:
“善庆君有话但说无妨!”
对方见貔貅冷面稍红,猜他心有畏忌,就觉纳闷,却思不到自己身上来,接道:
“阿雪时常提及你,说是不知道阔别数日,貔貅魂魄有无着落,何况你的名讳三界当中谁人不知?若非阿雪答应今冬过后要与我完婚,在下倒要因你生出些醋意来!”
另三人闻之,忙身起向善庆君道喜,貔貅恭喜之余,不禁忆起中天紫薇大帝,心上一喜一悲,难以释怀,独坐一处,显得越发憔悴,嘲凤等人甚是怜恤,善庆君踟躇间又道:
“说来也巧,阿雪也算是东海的人,前些日子我还犹豫,他与我既非同类、亦非异性,这样在一起终究有悖伦常,阿雪虽不计较名分,我却不能负他,喜酒你们是一定要来喝的,也好给我们做个见证!”
嘲凤等人皆连连说好,笑着应承了。
四人又闲叙了片刻,善庆君从袖袂当中掏出一物递与嘲凤道:
“拜风小鬼,死不足惜,你们看看,他身上揣着的这个可是那双翼图腾么?”
嘲凤谢过,接了,与金吾、貔貅同看,见此物一双呈羽状,有鲲有鹏,大小与帕略等,金吾记得鲲鹏当初曾教他一句心诀,思索片刻,即低声诵道:
“吾心沉沉,吾德愔愔,其人鲲鹏,相与赏金!”
念完之后,金吾脸上不觉倒先红了起来,嘲凤已经从这短句当中瞧出些许端倪来,便笑道:“那人实在痴情,三言两语作诗一首,竟把你二人的名字、情谊都写进去了,其情可嘉!”
貔貅与善庆君不知所云,众人此时屏气凝神再看那宝物果然变大了不少,嘲凤笑言:
“不错!这回是真的了!貔貅,你试着集中意念,将一魂一魄分作两路进到这旌旗上来!”
貔貅答诺,依言照做,但见金光璀然,祥瑞数丈,直灼得人目晃神漾,貔貅脆弱魂魄为双翼图腾所收,立时觉得十分惬意,嘲凤又道:
“双翼图腾坚不可催,当助你抵御烈阳、风蚀!”
三人忙对着善庆君千恩万谢,善庆君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嘲凤等人见挽留不住,只得任他化作鹤形一径直往蓬莱岛去了。
目送恩人远行,嘲凤、金吾与貔貅也不便停留,三人着貔貅当初布下的暗记,仍按原路返回。出了五云洞,嘲凤即对金吾说道:
“四伯命你我七日内寻回双翼图腾,如今宝物已经得了,但寻求替貔貅招魂纳魄的高人尚需时日,我们不如分头行事。九儿,你先回北海,禀明四伯让他老人家且莫担心,事成之后,我携宝随后就到!”
金吾怔了一怔,只得说好,心上却不大高兴,又顾及嘲凤安危,半晌后才淡淡的问道:
“三哥打算往何处去?”
嘲凤道:
“素闻灵山观世音菩萨,无量劫来,成就大慈大悲法门,利益众生,他手持一宝,唤作羊脂玉净瓶,内盛圣水甘露,可使枯木逢春,能使人起死回生,貔貅遭此劫数,菩萨焉能袖手旁观?我等诚心求他,他必应允!”
金吾听他这样一讲,也不答好,也不答不好,只是无可奈何的不住叹息。嘲凤以为他因了方才那句戏言而耿耿于怀,便解释道:
“三哥口拙,一时胡言,九儿权且视作玩笑,莫要放在心上!”
嘲凤哪里晓得金吾的心思?金吾心中所想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于言表,又碍着貔貅在场,终是无法开口,只好嘱咐一番,依依不舍与嘲凤、貔貅暂作别离。
嘲凤带貔貅离开了酆都城郊的平都山,一路向西,借着术法,嘲凤踏云乘风而去,貔貅只觉风声习习,待着地之时向外张望,竟是片树林。
貔貅见嘲凤在此驻足,便忍不住问道:
“三太子为何停在此处?难道这里就是灵山么?”
嘲凤彼时警觉的环顾四周,以密音暗示貔貅此处距灵山尚远,却是必经之所,若论地界还属阴司管辖,这林子古树参天,高可避日,白日里却阴气凛冽,恐有不祥之兆。貔貅闻言大吃一惊,他也隐约察出这林中妖气颇盛,惟保持沉默,伴嘲凤徒步而行。
不料越往里去,越是举步维艰,走了一会,道亦难寻,恍恍惚惚竟迷了路,嘲凤暗道不好,素闻有鬼打墙一说,若逢此道,则易使人迷失方向,唯行不前,又听人言需得以火攻之,可他龙三太子最畏火烛,嘲凤无法,只得强作精神,硬着头皮勉强趋之。
半个时辰过后,貔貅赫然发现嘲凤走的辛苦,不过仍在原地打转,眼前的那些树木花草与先前见着的生的并无二至,貔貅心上一跳,但瞧嘲凤脸上正急火攻心淌下些汗来,便安慰也似的说道:
“三太子切莫慌张,这妖佞既然有意设此结界,意在阻碍你我行程,乱我阵脚,不如安心坐等片刻,他若沉不住气,自会现身!”
嘲凤思量了一回,觉得貔貅言之有理,何况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即便是要斗法也是徒劳。嘲凤点了点头,将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便席地而坐,倚定一棵老槐闭目养神。少顷,鼻息平缓,一副业已熟睡的光景。
嘲凤与貔貅猜的无错。嘲凤假寐旨在诱敌,果然不到一刻,二人大约听到些动静,好似风吹叶落,悉悉邃邃。
嘲凤偷眼观瞧,见地上那些老树的藤蔓蜿蜒如蛇,徐徐向他潜来,嘲凤心中暗笑,原来不过是小小的树妖,难怪有心无胆,我倒要瞧瞧这等小妖为着什么阻我二人去路。
那枝蔓藤条虽然纤细,但却坚韧无比,分作几路,沿着嘲凤脚踝、手腕轻轻卷带而起,有两支竟解其衣带,如内戏耍。蔓微凉,藤极软,一番作弄,嘲凤竟被这类毫无情愫的植被撩拨的心烦意乱。
那小妖倒玩的兴致盎然,不时缠住嘲凤腰间、肘处,来回摩挲,其上渐泌出少量粘腻滑溜之物,貔貅附在双翼图腾之上,不能轻易动作,却也略嗅出些异状,再看嘲凤隐忍多时,此刻已至极限,趁那小妖兴风作浪,尽兴喘息之际,嘲凤忽而纵身一跃,及半空当中,由下颌引出烈焰龙珠,嘲凤化作一尾青龙,对那树妖喝道:
“妖精,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以真面目示人,倘若敢说半个不字,这龙珠燃的三昧真火,足可将你这片林子烧的荡然无存!”
树妖方才气焰嚣张,如今见了嘲凤龙神真身,正是骇的瑟瑟发抖,慑其威严,断不敢不从,即刻便哀求着饶命,幻作人形。借着林中斑驳光影,貔貅与嘲凤各自打量面前跪拜之人,着实吃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