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照高楼》执墨染青衫

13、念夏

　　季流光穿着细软的白色亵衣侧躺在季雁书怀里，闻了闻身上的药味，还挺清新的。

　　转头摸着季雁书的耳垂轻声道：“娘亲，那个拐子死啦？”

　　季雁书轻轻给她摇扇的左手一顿，又慢悠悠摇扇道：“你听到了。”

　　季流光在她怀里蹭了蹭：“恩。”想了想，接着道：“是念夏做的吗？”

　　季雁书望着窗外的弯月，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不是。”

　　季流光奇怪道：“不是念夏？”

　　季雁书解释道：“我们季家的婢女学的武功是当年季家老祖宗收集的青云剑法，这拐子致死的伤是刀伤。”

　　季流光疑惑道：“当时她说了一句‘我本来要杀你的，但是的确有点下不了手’，然后的确没有杀我，只是把我扔给拐子。”

　　季雁书冷笑道：“‘只是’？你也太心软啦，她把你扔给拐子你还不是拼死才逃出来？你可别因为她没杀你就原谅她了。”

　　季流光解释道：“我不是原谅她，只是她没有杀我，到底还有一丝善念。”

　　季雁书长长叹了口气，感叹道：“或许我真的该庆幸，她总算念在季家收养她一场的份上，没有杀了你。”转而冷声道：“可是背叛就是背叛，不论是什么理由，季家从来没有对不起她，就更容不得她的背叛。”

　　拍了拍季流光：“赶紧睡吧，娘亲守着你，别害怕，娘亲定会揪出幕后主使者！”

　　屋外，魏宏祯让身后的素雪将一份食盒交给墨云，轻声道：“她们娘俩该睡着了，我就不进去了。这里有两份刚刚做好的淮山莲子羹，你吩咐小厨房热着，她们今天都没吃多少东西，等一个时辰后流光要换药，记得给她们垫垫肚子。”

　　墨云恭谨接下：“女婢记下了。”

　　魏宏祯笑着对她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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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季流光因为右肩受伤的原因，由魏宏祯抱着，季雁书亲自喂完了早餐，刚用清茶漱完口。

　　一个小婢女在门外抬头探脑，墨云行礼出去，小婢女在墨云耳边一阵耳语，墨云听完脸色一变，疾步走回来正想说什么，看了季流光一眼又有些犹豫。

　　季雁书将擦手的帕子扔到婢女端着的盆里，朗声道：“直说吧，流光也不小了，都有宵小之辈盯上她了，她也该学会面对这些了。”

　　墨云这才道：“墨远昨日带人出去追拿念夏，刚刚报来消息已经找到了。”顿了顿，沉声道：“但是念夏已经死了。”

　　死了！？季流光心中一惊。

　　“怎么会死了呢？！”魏宏祯皱眉问道。

　　季雁书肃声道：“来人，让墨远进来回话。”

　　屋外一个护卫应声而下，不久便见一个身穿墨青色劲装，腰间佩剑，五官俊朗的年轻男子便绕过院墙往正屋而来，一双桃花眼，眼神却极肃静，嘴角紧抿更显得极为严肃，脚步仿佛丈量过一般疾步走进屋内行礼道：“墨远参加王爷王妃。”

　　魏宏祯微笑向他点头，季雁书挥手免礼，问道：“墨远，你带领行字部的护卫居然都没能活捉念夏？”

　　墨远愧声道：“属下昨日本追寻到念夏的踪迹，她似乎受了重伤正被人追杀，属下带人正准备赶去，突然出现一伙黑衣人袭击我等，等打退黑衣人，在季氏一处仓库上空突然出现了念夏发出的求救讯号，等属下赶去，却发现念夏已经断气了。”

　　季雁书皱眉道：“在季氏的仓库？她怎么死的？”

　　墨远道：“初步判断是死于毒发，而且……”看了魏宏祯一眼，低头继续道：“她似乎死前在墙上留下一个‘晨’字。”

　　季雁书气极反笑道：“‘晨’？！”

　　魏宏祯也一脸震惊：“……这！太子简直欺人太甚！”豁然起身冷声道：“我倒要去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魏宏祯将季流光小心放到一边的软凳上，将自己的衣袖从季流光手中抽出，克制怒气，温柔一笑：“不用担心爹爹，”转头对担心望着他的季雁书决绝道：“你也不必劝我，流光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受到如此暗算，如果还粉饰太平，简直枉为人父。”说完，满面冷肃之色带上辰四等人疾行而去。

　　季流光担心的望着魏宏祯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了，一旁的季雁书揽着季流光，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只留下墨云和墨远，幽幽叹了口气道：“这里都是季家人了，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

　　季流光心里一紧，这话是什么意思？！惊疑地往墨远看去。

　　墨远微微叹了口气道：“属下并不是怀疑王爷。”

　　季雁书淡笑道：“好了，我又没怪你。如果事有蹊跷，你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快说吧，什么叫‘似乎’留下一个‘晨’字？”

　　墨远回道：“属下赶到时，念夏的确已经断气。身上虽然伤处众多，但都不是致命伤，而她嘴唇异样殷红，手腕上隐隐一条红线，因此属下当时只以为她是中了剧毒红线，毒发身亡。但是属下命人运走尸体时，突然发现念夏背后有些异样，原来她背后竟然有一个鲜红的掌印，看掌印袭击念夏的人应该是修习的血影掌，且功力不俗。”

　　季雁书皱眉道：“血影掌？我听母亲提起过，据说早就断了传承，秘籍也不知所踪。”想了想又道：“不过，江湖百晓生多年前酒后和人闲话，曾说过血影掌其实是被某世家大族收附了，也不知真假。”

　　墨远皱眉道：“现在看来，肯定是没有断传承。”接着道：“因为见了血影掌，属下想起红线此毒虽然无色无味，剧毒无比，但是以念夏的内力压制一两个时辰是没问题的。”

　　抬眼紧盯着季雁书道：“念夏的确是死于红线，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打了她一掌，击溃了她的内力，让她无法压制红线，而毒发身亡。”又沉思道：“若是有人袭击了念夏，就无法保证这个‘晨’字是不是念夏所写，或者有没有被篡改。”

　　季雁书皱眉垂眼沉思了片刻，问道：“追杀念夏的人和阻拦你们的黑衣人是一伙的吗？”

　　墨远思索片刻后回道：“不是，两伙人虽然都是黑衣，但是服饰不同。而且……”沉思道：“……等我们往仓库赶去时，一路上都没有见到追杀念夏的那伙人。”

　　一旁的墨云皱眉道：“念夏往季氏仓库跑而且放了求救的信号，看来她有什么消息想告诉我们，这个‘晨’一定就是关键，但也的确有可能被篡改了。”

　　季雁书一时理不清思绪，挥手道：“辛苦你们了，下去休息一下吧。念夏这事还要继续追查，可以试着从红线和血影掌入手，这两样可都是据传消失了的，顺着它们，总能得到一点线索。”

　　墨远恭谨道：“是！”抬头偷偷看了墨云一眼，见墨云看向他，却又立马转头，面无表情走了。

　　满心烦闷的季雁书看到都忍不住一乐，对着墨远的背影调笑道：“看都不敢光明正大看，什么时候才敢来求娶我们的墨云呀。”

　　季流光本来听了墨远透漏的信息正在努力思考，听到这赶紧八卦地往外望去，只见墨远板正的脚步一个踉跄，红着耳朵施展轻功跃出墙外。

　　季流光好笑地回头看墨云，一向稳重的墨云居然也难得的红着脸低下头，挑眉笑道：“哇，墨云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墨云含羞带怯地瞪了她们母女两眼，急道：“王妃，小姐！你们还取笑我！”

　　季雁书伸了个懒腰道：“唉，这千头万绪的，我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捏了墨云羞红的脸笑道：“倒不如先操心一下我们温柔贴心的墨云的终身大事！”

　　墨云脚一跺，羞道：“我才不嫁，我要陪着王妃，等王妃嫌弃我了，我就去伺候小姐！”

　　季雁书笑道：“你可别说这孩子气的话了，我怕墨远知道当了真，晚上该愁得睡不着觉了。再说，难道你嫁了人就打算不陪着我啦，唉，太伤我的心了。”

　　墨云看着笑成一团的母女俩羞愤道：“小姐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雁书见她有些急了，帕子压了压眼角笑出的泪花，含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给季流光整了整衣服道：“让其他人进来吧，然后派个婢女去把昨日救了流光的阿嫂请来。”墨云随即应了。

　　不一会，就有一个婢女带着一个身穿干净整齐素色衣裙，花白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简单盘在脑后的女子进来。

　　女子低头进屋，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季流光，见她正对着她安抚微笑，拉动嘴角想回她一个微笑，看到一旁衣饰华贵，气质脱俗的女子，又羞惭地地下头去。

　　一下跪在地上道：“……小人，拜见王妃，小姐。”

　　季雁书即刻微笑着亲自起身扶起她：“阿嫂客气了，你救了流光，该我们向你道谢才对。”

　　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笑着问：“派人请阿嫂来，是想报答阿嫂的恩情，不知道阿嫂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定会经量满足阿嫂。”

　　那中年女子半坐在椅子上低声问：“什么都可以吗？”

　　季雁书神色不变笑道：“阿嫂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中年女子一下跪倒在地，激动道：“小人……小人只想留在常乐王府伺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