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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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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明月高挂天空。
京都的牢狱比禹阳的还要宽阔些,墙壁也高了半截,乔双笙被几名牢吏押送进了一间砖石四壁的牢房,高墙之上只有一小方窗从外面引入清冷的月光。
乔双笙身着深蓝色的宽大衣袍,男装虽无女装修身,但穿起来倒还是舒舒服服的,乔双笙在牢中镇定打坐,宽大的衣袖遮住她的膝盖双脚。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深,屋外传来阵阵虫鸣鸟叫。
正当乔双笙入定时,耳边传来步履踏步声,越靠越近。直到牢房锁开的声音响起,乔双笙睁开眼一看,明黄色的长靴出现在她眼前。
第一次见到皇帝,乔双笙头上盖着大红盖头,也是见到这样一双明黄色的长靴,上面精绣金龙,玉珠戴绣其上。
“参见陛下!”乔双笙微微起身俯礼,抬起头就看见已经进了牢房内,离她不远处的皇帝。“给她松绑!”
“是!”
铁链从脚踝卸下,双脚轻松了许多,乔双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就这样静静看着皇帝。
“其他人先退下吧!”
“是!”
皇帝与乔双笙对视了一会,忽瞥过眼去,看向墙上唯一的窗口,窗外细细月光渗入牢房里,烛火暗红的牢房多了一丝凉意。
乔双笙眼神坦荡荡,皇帝不想见她这样看向自己,于是快速问道,“你怎么不问朕为什么要抓你”
见他开口,乔双笙若无其事地说道,“该是因臣犯了错。”
听言,皇帝有了一丝兴趣,转头去看她,问,“噢那你可知是何错”
乔双笙依旧站在原地,看着皇帝一字一字说道,“该是欺君之罪……扮男子入仕!”
乔双笙神色如常,仿佛这罪名不是她的一样,皇帝眼里带笑道,“好丫头!处事不惊,颇有其夫之风!”
听到提起爹爹,乔双笙眼神微动,眼里渐渐有些破碎星光,仰起头看着月光窗外,闭上眼,微微深吸一口气,又再次睁开眼看向皇帝,行了一礼道,“多谢陛下赞誉。”
皇帝在旁就这样看着,原先他也见过狱中的誉国公府的侯爷,他也是坦荡荡地看着自己,说自己问心无愧。
心绪忽又想到了乔处贤,当初也是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神向他请旨,也是那么一副问心无愧的神态。
乔双笙果然和他们是一家的。
皇帝露出笑意道,“丫头,那你知道朕该如何处置你吗?”
乔双笙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陛下深明大义,定不会是要处置笙儿的。”
女伴男装,这事皇帝早已知道,若处置了她,岂不是合了丞相的意。
在牢狱中,乔双笙想了好久,思来想去,这朝堂上,也只有韩林一伙人看她不顺眼了。原先对鞑噶木的试探,韩励就已经有所警觉,那么韩林肯定会找理由扳倒自己。
扳倒了自己,叶湛也会重创,而能将她落于死锤的只有她的身份。
她不是男子,这一点若被韩林抓住,她绝对翻身不了。因为,她确实就不是男官,她本人这是实锤啊!
贺清是韩林的人,那韩林知道自己身份也不是难事,只是,乔双笙没有想到,韩林会那么晚出手。
鞑噶木即将迎娶安灵公主前往乌斯,这时她被抓,叶湛定会分心,等鞑噶木安全回乌斯,之后再将叶湛一网打尽,韩林似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是……乔双笙笑了一下,亲自向皇帝禀告道,“陛下,乔胜愿意伏法,只是在这之前,罪臣给陛下看几样东西。”
说完,乔双笙从宽大衣袍里摸出一枚玉佩,玉佩只剩一半,乳白玉色上雕琢的是一条龙纹。
皇帝眼睛亮了一下,伸手过去拿起来看,玉佩边缘正好和他宫里的另半枚玉佩贴合起来,皇帝大惊问,“你这个是从何处来的”
他手上还有另一半玉佩,同样也是龙纹标识。
这枚玉佩是先皇赐予他的,只是小时候一次意外中,被他不小心破碎了两半。
皇帝寻了很久,都未找到。
而那次意外,正是他看见了宫里的太监苟合,惊吓下不小心碰碎了玉佩,可是另一半怎么会在乔双笙手里。
“陛下,此玉佩是大哥在乌斯国二王子处寻来的。”
“二王子!鞑噶木!”皇帝脸色很难看,他的玉佩怎么会跑到另一个国家的王子那里去。
“乔处贤在何处”
乔双笙禀告道,“大哥一直在禹阳暗查乌斯……”
她的大哥一直都在,乔双笙恢复记忆后最高兴的便是知道大哥没死。
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你们竟敢瞒着朕”皇帝怒言,大声呵斥道,“这是欺君之罪!”
皇帝倒真不知道乔处贤还活着,而且居然一直都独自在外私自行动。皇帝被气笑了,原先他还怜惜誉国公府只剩乔双笙一名弱女子,想着之后怎么补偿她,没想到誉国公府养出来的人果然都是好样的!
一个比一个藏的深。
“来人!赐毒酒!”装扮成小太监的叶湛从暗处走出,端了一杯酒递给乔双笙。
乔双笙看了小太监一眼,朝他安心一笑,遂毫不犹豫地端起来喝了下去。
刚咽下不久,人就倒地,叶湛连忙接住她,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皇帝从狱中出来不久,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吏就偷偷打开牢门进去查看,发现乔胜果然没了呼吸,连忙就出了牢门。
小吏的身影消失在牢门前,皇帝从暗处走出去,目光盯着小吏消失的方向,朝身旁背着乔双笙的叶湛说道,“你媳妇也是好样的!”
“多谢陛下赞誉!”小叶子恭敬回道。
乔胜被赐死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韩林耳边。
而韩林正和鞑噶木在沁香楼把酒言欢。
夜已过半,二人都没有离席的意思,琵琶女隔着窗纱演奏,屋子中间一名曼妙穿着纱裙的淡粉色女子正跳着异域舞蹈。
酒盏碰撞,鞑噶木大声贺道,“先提前恭喜韩大人了!”
他听懂了韩林下属汇报的消息,皇帝大半夜家赐死了乔胜。乔胜与叶湛同船,乔胜被皇帝赐死,叶湛也定少不了惩罚。
鞑噶木不知道这个韩林是用何法子干掉了乔胜,但是,听韩林所说,这个皇帝依旧是信任他的,而那个叶湛,鞑噶木也就不必将他放在眼里。
他已经知道那晚跟踪他的人是叶湛的人,既然韩林能对付叶湛,他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插手了。
鞑噶木又敬了一杯酒,说着不太流利的大历官道,“韩大人!您的手段真是令本王佩服!”
韩林哈哈一笑,说了一句乌斯日常话,“客气了!”随后又转为大历官话道,“老夫两朝为官,那个人还是太嫩了,不足为惧,来,祝王子明日顺利回朝!”
鞑噶木眼神微转,韩林两朝为官,在大历的势力不容小觑,碰撞韩林的酒杯一饮而尽后,鞑噶木拍手叫停了歌舞,传声言,“来人,抬进来!”
韩林放下酒杯,转头朝鞑噶木看去,言有疑惑。
很快,一台台珠宝箱子搬了出来,韩林稍作惊讶道,“殿下这是何意”
鞑噶木起身走向一台箱子,命人将其打开,从里面又拿出一盒小箱子,步伐轻燕地走到韩林面前,打开小箱子道,“给大人的礼物!”
小箱子里是一块明亮璀璨的夜明珠,屋内熄歇了几盏烛火,接着夜明珠散发着绿荧的亮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韩林眼里发亮,伸手缓缓摸过光滑如凝的夜明珠子,旁边的鞑噶木见了,问,“大人可还喜欢这珠子的触感可与女子的如滑肌肤不相上下,夜里更是不用点腊,也能照耀整个大厅。”
韩林心里自然是欢喜极了,他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爱钱爱财。
从前过惯了苦日子,他一步步爬上丞相之位,也不过是想要更多的钱财。
有权了,何怕没有财
大历如今商业繁荣,不小一部分也是因他进行商业改革。只有像他这般爱钱的,才知道如何才能将利益最大化,如何才能赚钱。
鞑噶木与韩林交往甚久,最是了解这个大历丞相的喜好,自怕是比那个皇帝还清楚这个视财如命的丞相。
当初,也是这人主动联系上鞑噶木,要求与之商业交易。瞒着大历皇帝进行商业交易,鞑噶木便有些感兴趣了。
韩林将诺大的明珠移到身边,转头问,“殿下可真是下血本了!”
听他这话,鞑噶木知道这人是收下了,心里轻笑了一下,道,“韩大人欢喜便好。之后有些事,还得麻烦韩大人。”
韩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随摆了摆手道,“殿下放心,禹阳县那几个漏网之鱼早就处置了,至于……揽月楼,现在也只能将罪名按在勒大人身上了!”
鞑噶木亲自拿过酒壶,倒下一杯清爽甘甜的玉酿,问道,“可有法子将他救下”
韩林微啄一小口,口中清香回味无穷,心情大好,道,“殿下放心,勒里大人也会跟您安然回朝的!”
勒里目前失踪,他只要放出消息,全城收捕勒里,向他传递密语,勒里便会自动出现。
在大历犯的罪,乌斯国人是可被遣返回国。
鞑噶木也清楚这一情况,他举起酒杯道,“那祝大人一切顺利了!”
“多谢殿下,老夫也祝殿下明日一路顺风!”
鞑噶木眼眸微转,用衣袖挡住自己的神色,笑了一下,道,“多谢大人!”
他明日便将带着公主回国,可他本人是还不想回去的。
回国后,他又得在乌斯国王面前装作老成听话的王子,那还不如在大历多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