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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温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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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阿米坐定后才发现身边坐着一个男生,二十出头,留着清爽的碎发,睫毛密而长,鼻梁高挺,白衬衫,脖颈修长,线条优美,看起来十分干净。
这人的脸色也是有些苍白,连嘴唇也有些泛白。
他的名字仿佛写在脸上,从来没见过帅哥的赵阿米呆呆地翻出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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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墨,男,2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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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阿米眼前一亮,择日不如撞日,那今天你先死吧。
她盯着温墨的脸,认真琢磨了起来,这张脸这么漂亮,应该走得体面些。
回想起钱松脑袋上碗大的洞,赵阿米浑身一颤,坚决打消了这个念头,决不能让他死在车祸中。
“少爷,检查的结果怎么样?”司机突然开口问道。
温墨轻轻咳嗽了一声,浅浅一笑道:“不碍事的,还能再陪你一阵子。”
“最多两个月。”孙大星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赵阿米吓了一跳,她左右找了一阵,发现孙大星正坐在后备箱上,看着温墨无奈地摇摇头。
“又是一个白血病,过两个月就会出现在我的名单里。”
赵阿米笑道:“你想太多了,他已经在我笔记里了。”
车行驶过一处甜品店时,温墨望着店里柔和的灯光,突然开口道:“习哥,我想吃点东西。”
司机有些犹豫,“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夫人知道了怕……”
温墨声音很轻很暖:“我们不要告诉她就行了,就一次,拜托了。”
习哥皱了皱眉,还是将找了个地方停了车。
温墨的桃花眼微微一弯,“谢谢。”
习哥打开了车门,温墨戴上了一个黑色口罩,弯腰下了车。
赵阿米也下了车。
看到温墨铅笔似的腿,再看看孙大星的大肚腩,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收回了目光。
温墨点了两份黑森林,将其中一份放在了郑习面前,“习哥也辛苦了。”
郑习把蛋糕往前一推,“少爷,我不用的。”
温墨声音依然很轻:“我一个人吃太孤单了,你陪我一起吧。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他朝郑习一笑,给了他一个不锈钢的叉子。
“少爷,别说这种话,以后机会还多的是呢。”郑习眸色暗了几分,接过叉子,叉了一大口蛋糕到嘴里。
邻桌的赵阿米摇摇头,有我在,这恐怕会是最后一次了。
眼前的桌上突然也出现了同款黑森林蛋糕,赵阿米愣了愣,只见孙大星又顺了一个蛋糕递到她面前,问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赵阿米使了个眼色道:“马上,看他吃蛋糕。”
她看着温墨摘下了口罩,叉起一小勺蛋糕送到嘴里。
“1。”
“习哥这个年纪,也该考虑找个人作伴了。”
郑习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刀疤,自嘲似的道:“哪个姑娘会看上我。相反少爷你,为什么不接受钱小姐。”
“她是很好,只不过我不喜欢。而且我这个身体,怕是辜负了她。”
“昨天你们大吵了一架,你说钱小姐会不会想不开闹脾气?”
“2。”
温墨又吃了一小口蛋糕,吞下。
“她是个明白人,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她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她条件很好,追求她的人很多,相信很快她就能开始一段新感情。”
郑习点了点头。
“3。”
赵阿米红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温墨出神的片刻,没注意手上舀了一大勺的蛋糕。手送到嘴边时他突然皱了皱眉,扔下勺子捂嘴猛地咳嗽了两声。
郑习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倒了两片药给温墨服下。温墨闷闷地咳嗽了一阵,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赵阿米:???看向了孙大星。
孙大星举起勺子:“他病发作,不关我的事。”
那满满一大勺本该噎死温墨的蛋糕被无情地遗弃在桌上。
第一次在同事面前出手就失败,赵阿米感到颜面尽失。
温墨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声音又弱了几分道:“习哥,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他戴起了口罩,低着头朝车走去。
赵阿米这回看清了,这是辆黑色的保时捷。
温墨上了车,赵阿米也坐了上去,孙大星在车窗外朝她招招手。
他挥了挥本子,道:“医院那边有个病人要往生,我先回去了。”他从本子里撕了一页纸下来,透过车窗按在赵阿米脑门上,“有事联系我。”
赵阿米将那页纸续在本子最后一页,写上了整整齐齐的“孙大星”三个字。
她朝孙大星一笑道:“再联系。”
孙大星化成一团黑烟消失了。
汽车向前开了好几个街区,温墨只是安静地闭着眼靠在后座。
郑习虽然三十出头,但开起车来十分稳当,赵阿米也找不到机会。
抛去形象不说,如果这时候出了车祸,温墨不知道会不会被划在红字组。那她这半天功夫不就白费了么。
思考的时间内,赵阿米跟着他们来到了蒲城中兴花园,带着私人泳池的别墅区。
车子开进了一道铁门内,绕着一个喷泉转了个圈,最后停在了一栋三层别墅前。
郑习熄了火,转过头来轻声唤醒了温墨:“少爷,到家了。”说着下车开了车门。
温墨也不知道睡着了没,听言旋即睁开了眼,下了车。
他朝郑习点了点头,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时依然很温柔,“谢谢,路上小心。”
看着郑习开着车出了铁门,温墨没打算回家,而是转身去了附近的林荫道。
他没摘口罩,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走着,赵阿米就默默跟在他身后。
午后的太阳带着早春的暖意,透过高大的槟榔树照在温墨的白色衬衫上,打出了一道斑驳的金色光影。
等等,槟榔树的叶子……应该可以砸死人。
赵阿米看着温墨经过一棵槟榔树,嘴角重新浮现出了笑意。
“1。”
温墨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铃声是《The Sound Of Silence》。
他接起电话,经过了第二棵槟榔树。
“2。”
“喂,您好。我是温墨。”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和今天的阳光一样温暖。
“3。”
一个槟榔树叶直直砸了下来,却没有砸在温墨头上,而是险险擦过落在了他脚边。
温墨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突然停住了脚步,双眼微微睁开,有些惊愕,却不是因为这突然掉下的会砸死他的叶子。
他苍白的手微微颤抖着:“什么,钱松她,死了……”
赵阿米数完“3”后笑容凝在脸上。
什么?!
又失败了!
这都砸不中!
哪个该死的家伙打来的电话!
赵阿米气得直跺脚,这是她神生的第二次失误。
还好没人看见,不然得多尴尬啊。
温墨重新拨了电话,“喂,是习哥吗,钱松她出事了……”
“刚接到的消息,在今天凌晨,中央大道。”
“麻烦你帮我查查,她昨天离开中兴花园后去了哪里,还有关于这件事其他的消息……对……好,麻烦你了。”
温墨挂了电话,仰起头来看着晴空,眼睛有些干涩,声音低到听不清,“钱松,对不起。”
赵阿米凑到了他嘴边才听明白。
她有些疑惑,钱松自己喝醉酒,和你温墨又有什么关系。
你都要死了,就少揽些锅吧。
对,你们很快就可以在往生界团聚了。
赵阿米本着助人为乐的意思,想着得加快工作进度才行。
温墨放下手机之后,掉头快步走回了家。
走到门口,一个看起来像是保姆的大姐出来开了门,她笑容满面道:“少爷,您回来了,检查还顺利吗。”
温墨摘下了口罩,递给了她,浅浅一笑道:“检查的结果还不错。”
那大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少爷你一定能健健康康的。”
赵阿米很想问一句,大姐你到底是信佛还是信耶稣。
“我去给您准备下午茶。”
温墨道:“不用了张姐,我不饿,先回房间了。”
张姐道:“那少爷想吃什么记得叫我,我给你做。”
温墨点了点头,三步做两步上楼进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上了反锁。
他坐在桌前,拉开了柜子,翻了翻相册,目光停在一张他和钱松的合照前。
两个小婴儿,笑得很甜。
钱松的母亲和他的母亲以前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的,结婚后来往还是很密切。
因此钱松和他可以算是青梅竹马。
钱松虽然比他大了一岁,可实际上只是一个月而已。
她喜欢粘着他,对他撒娇,可是他从来只是将钱松看作是妹妹。
情人节那天,钱松约他去了酒吧,对着她的姐妹们宣称——他,温墨,是我的男朋友。
凌晨散场后,钱松挽着温墨的手,走在酒吧外寂静的街道上。
温墨将手臂从钱松手中轻轻抽出,双手插回口袋里。
“温墨,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钱松,你知道的,我只将你当做妹妹。”
那天后,钱松消失了很久,直到昨天晚上,又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比起最后一次见到她,钱松消瘦了不少。
“温墨,我真的忘不了你,真的不能没有你。”
“对不起,你是个好女孩。”
“你真的不能试着喜欢我,哪怕一点点吗?”
温墨握紧了手中的诊断书,“对不起。”
钱松离开了中兴花园,那是他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她离开时的眼神,失望,决绝,却不是绝望的。
她绝对不可能自杀!
温墨一下合上了相册推进柜子中,伏在了桌子上。
赵阿米看到温墨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冷的。
赵阿米探着脑袋,将头伸进温墨胸前,桌子间隙,她很想看看温墨有没有捂着自己的鼻子,没准可以来一个窒息身亡。
正当她费力塞着脑袋时,温墨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将赵阿米吓了一跳。
她看温墨的眼圈有些红红的,推测可能是压迫眼球的原因。
温墨起身进了卫生间,赵阿米也跟了过去。
她绝对不可能错过任何让他死的机会。
温墨打开了马桶盖,心不在焉地解着裤子。
赵阿米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盯着温墨,看到他上厕所时她着实吃了一惊——原来人类和她的区别就还有那里不一样!
这差别有点大,有点难办。
赵阿米努着嘴,突然有些不开心。
温墨穿好了裤子,按下了冲水开关,洗完手后擦干,关上了卫生间的灯。
赵阿米跟着他出了卫生间,看着温墨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赵阿米坐在床上盯着温墨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温墨一动不动,她选择放弃。
温墨的卧室很宽敞,床很大,一定很舒服。
桌上摆着一株绿箩,他和一个女人的合照,眉眼和他很像,应该是他的母亲。
一个落地窗前放着一个画架,上面是未完成的画,画的人和照片的女人很像。
赵阿米不禁有些好奇,他爸去哪儿了。
房间里没有他爸一点痕迹。
赵阿米将卧室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这个卧室太安全了,完全没机会下手,总不能让天花板突然塌了。
留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
赵阿米决定先回去休息一下,再来收拾这个温墨。
去他妈的人类生活,一天过去了,赵阿米连走路的力气都不想用了,直接坐在床上化成了黑气。
转眼间就到了家门口,她冷不防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赵阿米揉揉屁股站起来,下次回家时应该要站着。
回到家后她直接进了卫生间,因为她也想学人类站着撒尿。
琢磨了好一会儿,试了各种方法后,她选择了放弃。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看来她永远都无法像人类一样生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温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