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他从来不愿像这样抱住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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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忆辰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从秋千上跳下来，拉着时遇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个娱乐公司总裁、一个大明星，半夜闯进公园荡秋千被保安抓到……那可真是太劲爆的新闻了，劲爆中还透着沙雕。
会被耻笑一辈子的。
时遇安看着墨忆辰慌乱的样子笑起来，压低声音说：“愣着干什么，快跑。”
说着他朝四周看了看，忽然看到身后的三层儿童滑梯。中央恰好有一个三面封闭、只露出狭窄入口和滑梯口的空间。
“那里……”
“啊？”墨忆辰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时遇安拉着冲到滑梯下面，被推了上去。
毕竟是给小孩子提供的滑梯，墨忆辰几乎是半蹲半爬进入这个空间里的。至于内部，或许小朋友可以在其中撒开了玩，但是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就实在不算宽敞了。
但也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
墨忆辰有些艰难地转过身，急忙向时遇安伸手。时遇安却将一只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他安静。
于是墨忆辰立刻意识到，这男人是打算牺牲自己，替他把保安引开。
他的大脑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几乎是凭着本能反应伸出手，一把拉住时遇安的手臂，硬是要把时遇安也拉上来。
一边小声急切地说：“没事，两个人可以的……”
时遇安挣了两下，没有挣脱。这时那束强光又朝他们这边照了过来，他扭头看着一脸着急的墨忆辰，还是咬咬牙，也爬了进去。
“别出声，小墨总。”
时遇安钻进内部，一把揽住墨忆辰的身体，尽量往角落里缩，确保外面的人不能从滑梯的洞口看到他们俩。
他一只手抱住墨忆辰的腰，另一只手将墨忆辰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心里却盘算着，万一被发现了自己就爬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墨忆辰露脸。
空间实在有限，墨忆辰整个人都贴着时遇安，神智近乎空白。
他湿透的头发沾在光洁的额头上，极力压制着喘息，却压不住心跳。
他整个人都缩在时遇安怀里。暖暖的温度从男人的掌心流进身体，他逐渐抓紧了时遇安的衣领。
怎么会这样？
一个小时以前，他还那么的黯然神伤、万念俱灰。
他现在却在这里干了些什么？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时遇安的脸。
时遇安的骨相生得实在是好，英气的眉骨，深邃的眼窝，鼻梁高挺，唇形诱人。在昏暗的夜色下，那模糊的轮廓更是俊美得惊心动魄。
不只是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更令墨忆辰无端焦躁的，是男人干净又温暖的气息。
他的脸就埋在时遇安的肩窝，一呼一吸之间，全是时遇安的味道。
这一刻，墨忆辰没有想被发现了怎么办，想的全是刚才时遇安把他推进这个空间里，打算独自背锅那个果决的劲儿。
他是个大明星，而我只是一个几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的总裁啊。这种奇怪的新闻对谁的影响更大，他难道不知道吗？
墨忆辰已经平复了喘息。可不知为何，心跳的频率依然很快。
那个抱着他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似的，带着一点笑意低声安慰他：
“没事的。”
“我……”墨忆辰想说，他不是害怕。开口的时候，时遇安忽然揉了揉他的头发，他便怔住了。
明明是很紧张的时刻。
可是，当靠在这个人的怀里时，他忽然忘记了害怕。
在时遇安抱紧他时，他也迟疑地将身体，完全靠向这个男人。
心里的烦乱感却越发明晰，就像揉进了一团麻。
“有我在呢。”那个人温声说，“小墨总，别怕。”
有我在，别害怕。墨忆辰的情绪在一瞬间被彻底点燃，强烈的锐痛扎进他的胸腔。
他想，这样的话，老师也对我说过。
可是老师却从来不愿意，像这样抱住我。
他其实从来没有拥有过一个可以依靠的胸膛，会在他害怕和无措的时候，将他护在怀里。
他的父母很少拥抱他。在他小的时候，他们忙于生意，总是将他扔给保姆照顾。尽管他们每年都会带他去最昂贵最刺激的游乐园，他却并不渴望坐上那些游乐设施。他渴望的只是一家人出去玩的时候，爸爸妈妈拉着他的手，将他抱在怀里的那种温柔。
后来他遇到了老师。老师对他很温柔，可是也很只主动拥抱过他几次。更多的时候，是他去拥抱赵梓，虽然赵梓不会推开他，可他抱得越紧，心里就越是不安。
那样的拥抱让他欣喜，却不能让他感到安定。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他是个男人，本就不该依赖于其他人给的安全感。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被一个可以依赖的人护着，是这么令人安心。温暖得就连近在咫尺的危机，都不能让他产生丝毫的警惕。
他说没事，那就一定不用再担心。
墨忆辰合上眼睛，心里涌上的强烈情绪，在汹涌地翻腾着。他往时遇安的肩窝里又靠了靠。那个抱着他的人还在高度戒备着，而他已经忘了眼前的紧张。
在这种温暖中，他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在天台上接到那通电话时的冰冷和绝望。
“小辰，我妈的情况很不好。”
“她想看到我成家，有个人照顾。这可能……是她最后一个愿望了。”
“不，不是和你。我不可能和你结婚啊，小辰。你知道，我妈她不能接受的。”
“我找了一个女孩子。她也是同性恋，我和她说好了只是形婚，只要等到我妈……”
“我没有办法。小辰，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小辰，对不起。”
“对不起……”
一种酸胀的感觉涌上，墨忆辰咬住了嘴唇，闭紧双眼。
为什么要想这些话？不，他不要再想下去……
泪珠却还是从眼角溢出来，顺着脸庞滑落。
“我是很喜欢你，不能比他早遇到你这件事，让我觉得很遗憾。”
他的脑海中，又响起了另一道声音。与赵梓的声音交叠在一起，然后渐渐将赵梓的声音掩盖。
“小墨总，我只请求你一件事，别再这样……躲着我。”
“我要的，又不是公平。”
“难道真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我的心又不是石头。”
“小墨总……”
“小墨总……”
“呜……”墨忆辰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忽然间头痛欲裂。他想要大吼大叫，又想要哭一场。
老师，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
不然，我，我就快要……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了。
时不时有光束在滑梯口晃过，时遇安掌心冒汗，箍着墨忆辰的手臂又紧了紧。
“哪有人？你听错了吧，我怎么没听到。”
“绝对有人叫了一声！我听到了的。”
“那些乞丐都是偷偷摸摸进来的，谁会叫？会不会是附近居民楼里的声音？”
“……”
保安的脚步声停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嘀嘀咕咕地离开了。
时遇安一直在留心外面的动静，等听到保安们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他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他们……”
“走了”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他低下头，骤然发现自己将墨忆辰抱得有多紧。
时遇安的大脑瞬间炸开了大片的烟花。
他呆了一会儿，又想，可是小墨总现在也没有立刻推开我。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打算再抱一会儿，先不提醒墨忆辰了。
“都……”
就在这时，墨忆辰微有些颤抖的，带着哽咽和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都是你。”
“啊？”时遇安懵了一瞬，下意识抬手，却摸到了墨忆辰的脸。他感受到掌心一片湿迹。
温热的水珠不断落在他手背上。
“怎么了？”时遇安一下慌了神，“怎么又哭了？”
“都怪你！”墨忆辰重重捶了一拳他的胸口，带着哭腔低吼道，“都怪你多事！”
时遇安不知道怎么就惹哭了他的小王子。他又心疼又不知所措，只能胡乱哄道：“好好好，我多事，怪我，是我的错……”
“谁让你非要推我进来！你为什么不找别的地方躲？！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你，你还想自己出去跟他们对上……”
墨忆辰语无伦次连哭带吼的恼怒指责，让时遇安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没听明白墨忆辰生气的点在哪里，但是他也意识到墨忆辰情绪不太对。
时遇安想，他以前是不是错了。他一直觉得小墨总很成熟，可是其实到底小墨总也只有二十一岁，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
闹起别扭来，原来也是这样不讲道理的。
反正先认错总是对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时遇安用手指擦着他的眼泪，“我以为能让你开心一点，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要不我陪着你再散散心？还是你想我送你回家……”
墨忆辰刹那安静下来。
躁动的情绪一下子被安抚。就像在沙漠中，进入一片清凉的绿洲。
“我……我不回家。”他忽然抓住时遇安的手腕，却又不看时遇安，只是含着眼泪哽咽起来。
他喃喃地道：
“我不回家，我不想回家……我不想一个人……回家……”
“……好吧，好吧。”时遇安叹息一声，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拍了拍。
“那，我陪着你，好不好？”
………………………………
这是时遇安早年投资的一家咖啡厅，布置得温馨而有情调，很有时遇安的风格。
尽管已经不是营业的时间，但是作为大老板的时遇安有需求，店长还是立刻过来开了门。
时遇安不好意思再多麻烦店长，只是让店长开启了设备就放人离开了，剩下的他自己亲自动手。
墨忆辰坐在柜台前的高脚转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遇安调咖啡。他的眼泪已经干涸了，只是眼尾和鼻尖依然有些红红的，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时遇安心肝都在发颤。
醇香的浓缩咖啡打底，中间一层暖暖热牛奶，再在最上层倒入打发好的奶泡。墨忆辰也没看懂时遇安是怎么倒入的奶泡，又是怎么划弄了几下，咖啡杯里就出现了一只鼓鼓的可爱柴犬，还有一只狗爪子。
“你还会拉花？”这种惊喜让少年眼睛都亮了，“可是为什么做了……这个？”
时遇安但笑不语，看着墨忆辰的脸。
严格来说，墨忆辰并不是柔和的相貌，他的骨骼分布是十分清晰分明的，眉眼立体，鼻梁挺拔而精致，加上白皙无一丝瑕疵的皮肤，天生就有种疏冷的感觉。
可他偏偏有双眼尾略微下垂的眼睛和澄澈如水的眼眸，给他平添几分少年的无辜灵动。
时遇安又看了看咖啡杯中的柴犬。
简直一模一样嘛。
但是他才不会把心声说出来：“那我再做一杯，你想要什么图案？”
墨忆辰看了看他，眼睛里露出古怪的笑意。
时遇安被他笑得发毛：“怎，怎么了？”
“狐狸，”墨忆辰歪了歪脸，“你会不会做？”
“啊……我试试。”
时遇安又按照刚才的步骤，如法炮制了一杯。
一边做一边想，难道我在他心里是这个形象？不，大概是我想多了。
活灵活现的小狐狸很快成型，时遇安将咖啡杯推给墨忆辰。
“是卡布奇诺。”时遇安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想喝点甜的，不许再说我口味像女孩子。”
墨忆辰噗嗤笑了。这男人明明就是自己喜欢，又赖在他头上。
但那抹笑意很快消失，被心里的压抑低落覆盖。
他不舍得搅拌那只狐狸，把咖啡杯捧在手里，轻轻抿了一口。
奶油并不腻，是绵香浓醇的，中和了咖啡豆原有的甘苦，变得温柔醇厚。只是一口，他便觉得口中和胃里都温暖起来。
雾气涌上，又让他感到双眸有些湿润。
“你不问一问，我和老师为什么分手吗？”他抱着咖啡杯垂下头，低声问道。
时遇安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想说我就听着，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今晚不管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在。”
他听到墨忆辰轻轻吸气的声音。可是男孩子沉默地低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
时遇安走出柜台，拉了张椅子挨着他坐下。他搅拌着杯中的咖啡，那只萌萌的柴犬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只小爪子。
“过几天，是我的生日。”墨忆辰黯淡微哑的声音打破了咖啡厅的安静。
时遇安轻轻“唔”了一声。他自然是知道的，礼物也准备好了。之前还担忧小墨总不会收，现在倒没了这个烦恼。
可是墨忆辰接着又说：“我第一次和老师见面的那天，也是我的生日。算起来，已经……五年了。”
时遇安搅拌咖啡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眸温和地看着墨忆辰，认真地倾听着。
“那天，他知道那是我的生日。在上完课以后，他给我做了一个蛋糕。”
少年回忆起过往，声音变得极为轻柔。
“我爸妈会给我买生日礼物，给我钱，可是却很少回家陪我过生日，更不用说给我做蛋糕。那是第一次，有人亲手为我做生日蛋糕。”
“老师以前，其实是对我很好的……现在，我总觉得他不如以前对我好。但是我有时候也在想，大概变了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你大概不知道，我读高中的时候，压力真的很大。我那个学校，很多人都从高一就开始准备出国，我父亲却希望我读国内的大学。虽然他只是说，不管考得怎么样，至少试一试。可是我是墨诚的儿子，我不想给我爸爸丢脸，要考国内的大学，自然就要考最好的。”
墨忆辰捧着咖啡杯，语气平静而带着些疲惫。“其实，我在学习上并不是那么聪明。直到高二的时候，我的成绩都很一般，够不上那些保送的名额。我周围的人，大概都对我很失望吧，会觉得墨诚的儿子也不过这样。我爸妈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是想到他们，我心里就更觉得难受。”
“只有老师，从他给我当家教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告诉我，我很好。无论我考得好了还是差了，他从来不会对我失望。”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很好。”时遇安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插了话。
就他所知墨忆辰就读的那所高中本来就不是普通小孩能进去的，毕业生人均名牌大学，每一年光是保送H大的名额都有几十个。
墨忆辰自认为的“一般”，其实已经是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优秀了。
“是吗？”墨忆辰淡淡地笑了一下，“可是那个时候，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只有老师对我说过。”
时遇安怔了怔。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墨忆辰对赵梓感情的来由。
“我的成绩后来慢慢有了起色，到了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已经稳在全市前十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可以做到，我不是那么差劲。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我……我还是很感谢他一直愿意相信我鼓励我。如果不是他，我恐怕真的没有办法坚持到最后。”
“他为我，做过很多事情。明明都只是一些很小的事，像什么送鸡汤、关心我有没有吃饭，在下雨的时候来学校接我……可是这些小事，从来都没有人会那么耐心地为我做。我知道，这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学生，可是他关心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幸福。”
时遇安没接话，却在心里腹诽了几句：要是你早遇到我，这些事情我也能为你做。
墨忆辰的声音渐渐低沉了。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是他陪着我查的分数。他简直要高兴坏了，可是我却没有那么高兴。因为我知道，我以后再也没有理由经常见到他。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他，可是一想到，我跟他以后就只是陌生人了，我就觉得很……很难过。”
“那个暑假，我还是经常去找他，帮他给其他的学生讲题。他对别的学生也很好，可是我终于才发现，我的不对劲。他关心别的学生的时候，我会很难受。可是如果我发现有些事情他只为我做过，而不曾对其他学生那样，我就又觉得开心。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希望他对我是特殊的。我对他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
幸好，H大离S市也只不过半小时的车程。他用了两年时间，处心积虑地融入赵梓的生活，用温柔编织成一张网，让赵梓习惯他的存在。他也一天比一天，更喜欢赵梓。
“老师其实很浪漫，他不只会那一科的知识，有时候看到星星，他都会跟我讨论天文和美学……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老师，我能感觉出来。可能在你眼里，老师只是一只丑小鸭。可是从前，在我眼里，老师就像是一只天鹅。”
“他是天鹅，那我呢？”时遇安笑了笑。
墨忆辰想了想，轻轻地说：“你像是……凤凰？”
时遇安张了张嘴，有些呆住。墨忆辰却没有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只是用一种有些怅惘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终于有一天，赵梓发觉了这个总是软软糯糯管自己叫老师的男孩子，对自己不同寻常的感情。
墨忆辰不再隐瞒心意，破釜沉舟地向赵梓告了白。
赵梓没有拒绝他，也没有接受。男人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惨白，只是仓皇地重复着“我们不可能”。
他不死心，继续纠缠，直到慢慢察觉出赵梓的抗拒有些不对劲。
他想方设法地去了解了赵梓的过往。然后，他知道了这个男人灰暗的过去，和那一段惨痛的感情。
在刚开始工作的年纪爱上自己的学生，却被玩弄了身体和感情，纨绔的□□小少爷笑嘻嘻地拍下他的照片，却成为那些坏学生指控他性骚扰的证据……而那个说着甜言蜜语的小少爷，一言不发地退了学，一句话也没有向他解释。
墨忆辰终于知道为什么，赵梓会那么抗拒作为学生的自己。
他已经快要记不清那是什么感受，心疼或是怜惜。可是就在那之后，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成立了紫宸。
“想向老师证明我的心意……”他喃喃，“证明我和那个，曾经伤害他的家伙不一样……我可以给他肩膀依靠，我值得他相信……”
他忽然笑了起来。
“慢慢的，他真的相信我了，也接受了我的感情。他跟我说过，其实他也……早就对我动心了……”
这两年多来，他虽然累，虽然偶尔会灰心，却不曾真的想过放弃。他真的以为他和赵梓之间，只剩下那么一层薄薄的阻碍。
只要他努力跨过去，就能得到心意相通的爱情。
“我已经真的很努力了。他一直让我别那么累，他说他只要见到我好就开心了。每次我听到他这样对我说，我就觉得他是爱我的。所以我越来越忙，我觉得只要我再累一点，我就能早一点让他担忧的事情消失。”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我。他总和我说，他当然爱我，他对我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听到他这么说，我觉得我的怀疑都是不应该的。可是……”
“可是……”他睁大了眼睛，像是想要压抑住哽咽。眼泪却更快地涌了出来，顺着白皙的脸颊大颗大颗地滑落。
“……既然他爱的人是我，为什么要去……和别的人结婚？！”
时遇安悚然一震。之前一直在安静倾听的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什么？！”
墨忆辰含着眼泪地看向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他告诉我，阿姨病得很重，这有可能是……阿姨最后的心愿。想要看他……成家。”
“他……”时遇安听到这样的话，不知是气的还是闷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
他感觉到整个三观都受到了强烈冲击，好半天，才颤声说了一句：“他……不值得啊……”
“是吗？”墨忆辰闭上眼睛，苦涩地笑，“可是我甚至……都没有质问他一句。”
“遇安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贱？”
“不是的，不是的……”时遇安慌忙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这个男孩子，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只是墨忆辰抓紧了他的手臂，忽然间，眼泪汹涌地顺着眼角滚落出来。
“这是……我的底线啊！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不到他会想要和……和别人结婚……我明明很生气的，我应该对他发怒的……”
“可是我……可是我却只是跟他说……”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做……”
赵梓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他本来应该暴怒、吼叫、质问……但是那一刻，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一片空白。
他的心脏像是被抽离了一部分，变得空荡荡的。
没有恨，没有怨，只剩下深重的疲惫，和失望。
他已经太累了，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挽留他的恋人。
他应该说些什么？他曾经坚持的、追求的、尽心竭力想要触碰的……都变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他还能怎么挽留他？他自己又情何以堪呢？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做。他麻木地嗫嚅着。
老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明明你说过，你爱的是我。
你到底将我当成了什么。
为什么你爱的是我，却竟然能和另一个人……结婚？即使你不爱她，即使只是假的……
那终究是背叛。
“老师，你……一定要这么做吗？即使我说，我没有办法接受……”
“……”
“即使我说，我们，到这里结束。”他声音平静，却隐含着颤抖，“你也要……放弃我？”
“……小辰，对不起。”
“对不起。”
电话的那一头，那个人似乎也流了泪，也在哽咽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他这么难堪和失望。
墨忆辰站在夜风里，感到彻骨的冷。
他用了五年搭起的高塔，就在那一刻，从根基处分崩离析。
他想，这样也好。
就到这里吧，就这样结束，也好。
以后，他再也不需要一直等。
……
“明明是我提的分手，我还是……很难受……”墨忆辰仿佛极力压抑着哽咽，眼泪却无声地流下来。
他微微仰起脸，神情似哭似笑：“我是不是很……很蠢，我现在……这样，让你……看……笑话……”
时遇安犹豫了半天，终于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绷不住了，鼓起勇气把墨忆辰揽进怀里。
“不是的，一点也不蠢。”
他用最轻柔的声音说：
“你只是累了，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墨忆辰浑身震了震，然后，像在逃避什么似的，把额头抵在时遇安胸前。
他双眸紧闭，抿着唇，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可是时遇安感到胸口的位置渐渐濡湿了。
他把手放在墨忆辰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很快，一声极细微的呜咽，传入他的耳膜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020.他从来不愿像这样抱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