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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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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陈见夏又做梦了。
这一次,他梦见了周岩。
很多年,她都不曾那么清晰地梦到他。
梦里,她看见他牵着安妮的手,站在自己面前,然后说,陈见夏,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陈见夏听见这句话就哭了,她问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吗?
只是还没有等到对方答复,就惊醒了。
陈见夏坐在床上,汗水顺着额头滑下,她大口地呼吸,试图想要从刚才的梦靥中醒过来。
突然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她立马下床。
刚一走到门口,就看见K嘴里叼着烟,正拧着眉睨她。
他今天穿了一件漆黑的西装,连领带都还在,像是刚刚应酬完。
两人眼神对视的刹那,陈见夏突然有些害怕,随即立马跑回床上,用棉被捂住头。
没过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再扯她的被褥。
“你不热?”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她没有吭声。
“出来!”那人用命令的口吻。
陈见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掀开棉被。
K伸出手,在她额头的位置试了试温度,确认没有发烧:“你非得要这么折腾,让人着急才开心?”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在生气,似乎又在担心,那种感觉陈见夏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幸好在晚上,要是白天,她一定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突然伸手,附上他的泪痣:“每次醒来,都怕你不在。”
她的声音很轻,刚一说完,就被对方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你这个女人,怎么总是随便对男人动手动脚……”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温热堵住。
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也许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男人的身体明显一怔。
“别推开我。”她说,近乎是用渴求的语气。
『小矮子,等你长了我再娶你当老婆吧』
『你是哑巴吗』
『小矮子,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他伸手想要推开她,却发现她抱着自己,越来越紧。
他感觉到她眼角的泪渍,却不知道她难过的时候自己会这么揪心。
“陈见夏!”他吼她,“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是不是,我说过,不要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不要对别的男人太直白,不要这么主动,都不听是不是?”
陈见夏突然停下,她看着他,双眼猩红:“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周岩啊……”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然后滴在他的手心,却直直地烫到他的心底。
也就是一刹那,他盯着她,再也无法控制,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报应,那就冲他一个人来吧。
吻,是这个世界上最直白的感情宣泄,他的爱,藏得那么深,却从未离开过。
那年夏天,他第一次见到她,像是一个软软的小白兔,她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让人误会她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女人。
可她有时候又非常胆大。她告诉周宏毅他很善良,就在他迟到两个小时姗姗来迟的时候;她担心他怕周宏毅骂,竟然独自一人跑去网吧和纹身店找他;她明明过敏,却为了能够跟他一起吃饭不吭一句;她明明怕痛,却仍旧小心翼翼地装作很享受他给她的第一次;她明明应该恨他,却仍旧在得知他还活着的时候,那么开心;他伤害了她,她却不断靠近。
男人的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女人紧紧抱住他,牙齿咬住他的肩甲,留下了一排齿痕。
“周岩,我恨你,周岩,我恨你……”她愤怒地大吼,却又痛彻心扉地哭泣,“可是……我爱你!”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不会头也不回地跑掉,她会走到他面前,问他这个女人是谁。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不会一个人离开,哪怕前途是刀山火海,也应该两个人一起面对。
整整十年的错过,还好,你还在,谢谢你一直在。
*
一周以后。
垠城,金堂墓地。
陈见夏和周岩一席黑衣,站在一块墓碑前,上面写着:挚友,安妮以及她的生卒日期。
照片里安妮一如当初陈见夏在纹身店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模样,她不太喜欢笑,但却很美。
陈见夏手里捧着花,她弯腰,把花束轻轻地放在墓碑前。
安妮是一个身世凄惨的女人,从小父母离异,爸爸又是一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要不是遇到周岩,她仍旧被社会上的人追打,过着四处躲藏的日子。
“当初,我跟家里关系不好,爸爸娶了白芳芳以后,但凡他出差,白芳芳就不让我回家。”周岩想起当初的经历,“有一天晚上,我还没有吃晚饭就被轰了出来,身无分文,恰好遇到安妮,她不仅收留我,还给我做了一碗粥。说来也奇怪,看见安妮,就像看见我妈一样,不是说她长得老,而是她给我的感觉,像母亲一样温暖。”
“所以,你跟安妮关系很好,也是因为这个?”陈见夏皱眉,“我还以为……”
周岩笑了笑:“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跟安妮有特殊关系?”
陈见夏低着头,她想起那晚亲眼看到的一幕,内心深处总归是无法释怀。
“夏夏……”周岩突然走到陈见夏面前,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当初我出国没多久,爸爸的公司就出现了严重的财务危机,随后突发车祸,白芳芳协议离婚,一切都来得太过于凑巧,让我不得不怀疑父亲的死……”
“你也认为周叔叔的死另有隐情?”
“嗯。不仅这样,我还怀疑这件事跟白芳芳有关系……”周岩冷笑道,“不久之后,我突然莫名其妙出车祸……”
听到这里,陈见夏的手一紧,这么多年时常让她无法入睡的梦靥正是周岩的那场车祸。
少年苍白的脸,绝望的眼神以及沾满鲜血的双手,在她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怎么了?”
陈见夏抬头看着他,突然就哭了。
“怎么,怎么哭了?”周岩心慌意乱,“是,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陈见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是我每次想起你出车祸的场景,心里就特别难受。”
周岩沉默了许久,久到陈见夏以为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风吹着树叶落下,夹杂着丝丝凉意。
“那场车祸……是我故意制造的。”他缓缓开口。
陈见夏万分震惊:“什么?”
周岩皱眉,长叹一口气:“对不起,夏夏……”
“为什么?”
“当初,我早就怀疑家里突遭横祸跟白芳芳有关,而白芳芳的哥哥正是喜亚集团的董事长。”周岩,“父亲一直在做海外珠宝的生意,喜亚集团多次想要跟他合作都被拒绝。父亲知道,他们的生意路数不清白,也许正是因为父亲的刚正不阿,才逼得喜亚集团狗急跳墙。”
“可周叔叔对白阿姨很好啊,她怎么会……”陈见夏实在不解,虽然当初她来周家的时间不长,但通过短暂的接触,她一眼就能看出周宏毅对白芳芳的宠溺绝对是出自真心,反而对周岩,很是严厉,那个时候,连陈见夏都一度认为周宏毅有了新欢而忘了旧爱,在外人看来,周宏毅已经不在意周岩的亲生母亲。
“女人心,海底针,她跟父亲的感情,我们旁人又怎么看得清。”周岩叹了口气,“只是,终究害了安妮。”
原来,安妮之所以成为喜亚集团市场总监沈括的情妇,完全是为了帮助周岩,沈括跟白芳芳原本毫无恩怨,这么费尽心机地算计她,也是安妮从中挑拨。
正如周晶媚所说,安妮是自杀,心甘情愿地自杀,她在最后一刻,都在帮助周岩。
“一会儿,我要去见一个人。”周岩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