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杏》浣若君

19、第19章

　　据说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

　　又据说，女人为了生孩子而受的疼痛，被列为疼痛中最为惨烈的十二级。

　　陆遇玫穿着大睡衣，正在病床上捂着肚子叫呢。

　　“你爱吃的鸭肉粥，来一口，好吧，医生说你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生。”罗技端着勺子，前后左右的喂着呢。

　　陆遇玫年龄大了，属于高龄产妇，头揉的跟个鸡窝似的，正捶床呢：“剖腹，剖腹，罗技你个没良心的，我是在给你家生孩子呢，不行，我得剖，我不受这疼能。”

　　一挥手，半碗粥洒罗技衣服上了。

　　陆父和陆母都在呢，也都在给陆遇玫加油鼓劲儿。

　　“我还生了俩呢，都是这么生的，医生不说了嘛，顺产的条件很好，为什么要剖，真是。”陆母抱怨说。

　　陆父虽然是个地主，现在眼看还要转型，做个房地产商人，但在家里可没什么地位和派头。

　　“忍忍，再忍忍，啊，对了罗技，给医生红包塞了吗？”

　　“人医生现在不要红包，爸，能不能别来你这老一套的啊，塞红包塞红包，塞不进去不说，还把人给惹了呢？”陆遇玫跳起来了。

　　而罗技呢，在市局，能没点儿关系嘛，既然住妇幼，肯定关系是打点好的嘛。

　　所以，他一个电话就拨出去了。

　　不一会儿，还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主任就进来了。

　　妇产科的男主任，挺高大帅气的，进来就在笑呢：“罗技，老同学，终于等到你家生孩子了，疼是正常的，忍一忍，啊，一会儿我让助产师来检查她的宫口。”

　　这不定心丸吃上了，主任也给送走了，助产师进来检查宫口，罗技和陆遇安俩，就全避出来了嘛。

　　出来也全是大肚子，走廊里一个个儿的，叫男人扶着走路呢。

　　陆遇安只得继续往外躲，一把推开楼梯间的门，就看见比他早出来一步的罗技的背影，躬着腰。

　　“是，我见着她了，领导，我小舅子跟她似乎关系还不错，我一直在争取，我在尽力争取她。”罗技在说。

　　陆遇安两手叉兜，在楼梯上站着呢，特满意的一笑：好吧，瞧瞧咱姐夫，高大光辉的人民警察啊，时刻不忘办案，这是再度的准备利用小舅子呢。

　　结果，他还没上前打招呼呢，就见罗技突然一弯腰，又接通了一个电话。

　　“妈，你还好吗？啊，没事，我今儿就高兴，给您打个电话，您儿媳妇正给您生孙子呢，哦不，孙女儿，等生下来了，我立马拍照片来给您看啊。”这是给他妈报喜呢。

　　陆遇安再竖大拇指：好男人。

　　结果，突然，罗技喉咙里就开始哽噎了。

　　“妈，我今儿见着文芳了，她还跟我说话了，不管她心里还恨不恨我，给我打招呼了呢。”

　　陆遇安耳朵竖起来了，悄没声儿的，躲到拐角处了。

　　这声音，听起来有情况啊。

　　……

　　“我没有，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但我就是忘不了那会儿她的样子，我知道她肯定恨死我的。就是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平平和和的，跟我说句话。”

　　也不过一句你好而已。

　　罗技说着，肩耸的厉害，听那声音，是哭了。

　　陆遇安明白了。

　　罗技和秦文芳，这绝对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小恋人啊，估计是因为秦文芳大姐的死才分开的。

　　秦文芳提过，自己有个大姐，好像是给几个小伙子欺负着弄没的。

　　在秦文芳和罗技上学的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对于女孩子的打击，那是致命的。

　　那是不是证明，当时罗技把秦文芳约到酒店的时候，其实就是有那么点儿，老情人相见，再相劝的意味。

　　天，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一瞬间，在陆遇安心里又崩塌了。

　　他转身，回到楼层上去了。

　　单间病房里，陆遇玫看陆遇安进来，伸了一根小指头出来，掐着尖尖说：“助产师说只开了个指尖，啊，指尖啊，可我已经整整疼了三个小时了。”

　　“开到三指就快了，头胎都这样，甭怕，孕妇起来走走，活动活动，好吗？”助产士说。

　　好吧，检查了一遍备孕包，回头就跟陆遇发说：“病人家属，再去买两包纸来，到住院部一楼的超市买，那种不含荧光剂，你们自带的这种纸不成，啊。”

　　陆遇安赶忙出门，买纸去了。

　　他对于秦文芳，有怨念，真的，就跟下了盅似的，她身上的香气，她的声音，她那个人，只要她在，他一眼就能看得见。

　　那不，秦文芳戴着顶帽子，平常跟只小跟屁虫似的儿子都没带，一个人悄悄摸摸的，正在上电梯。

　　她戴着幅墨镜，看起来是想格外的隐藏自己，不让别人把自己认出来。

　　但在医院这种地方，戴上墨镜，就显得那么的，欲盖弥障了。

　　陆遇安的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来找罗技的，因为除了罗技，他实在想不到，她为什么会专门跑到妇幼医院来。

　　当然，这大概是他的嫉妒心理在作祟。

　　陆遇安提着两大兜篓的卫生纸，眼看秦文芳进了电梯，转身就窜进了旁边的楼梯道。

　　他个头高，腿长，长年练散打跆拳道的，体能好，跑的快。

　　这电梯六楼以下不停，一鼓作气奔到七楼一看，电梯还在往上跑呢。他于是再上上层，好吧，这层电梯停了，但秦文芳并没有出来。

　　再往上一层就是产科了。

　　陆遇安都觉得自己的嫉妒之情要泼腔而出了，而他上来的时候，电梯已经往上走了。

　　这不，他四处找了一圈儿，跟丢了林文芳，垂头丧气的进了病房区，正准备往病房里走呢，就见林文芳的背影一闪，居然是往医生办公区去了。

　　这意思是，她也怀孕啦？

　　陆遇安一瞬间摸上自己的脑袋，好吧，他天性起观，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这是要双喜临门了？”

　　医生办公室，是必须要护士开门，才能进去的。

　　而护士呢，为防患者家属时不时的骚扰，除非里面医生说可以，或者有事找，家属轻易是进不去的。

　　好吧，陆遇安牛高马大的，站哪儿都是个显眼的靶子，这么着进去偷听当然不合适。

　　他只能站电梯口儿，等秦文芳出来了。

　　在这一瞬间，陆遇安把生了儿子或者闺女之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呢。

　　大概半个小时把，她出来了，高大帅气的男主任亲自陪她出来，笑的满面春风呢。

　　陆遇安跟作贼似的，赶忙就背过身了。好吧，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秦文芳还在笑呢：“两道杠，真吓死我了，不过没事就好。”

　　“子宫肌瘤也得重视，小手术，就跟流产一样，来妇幼，我给你做。”主任两手插兜，笑了笑：“我给你做，那是大材小用，真的。”

　　“怎么可有，就找，我肯定也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做手术，怎么会叫老同学替我做。”秦文芳笑着说。

　　主任扬了扬手：“哎，罗技家爱人生孩子，正巧在这儿呢，我都不敢想啊，他娶的，居然就是那个齐书记的女儿。”

　　秦文芳挺淡定的呢：“知道，见过。”

　　“估计就是齐书记当时给她外甥跑关系的时候，俩人相识的吧，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时候我们都觉得，你俩最后要结婚呢。”主任看起来颇为遗憾，但同时又说：“不过罗技配不上你，真的，你现在是雷霆的老总夫人啊，嫁的比谁都好，这也算是扬眉吐气，对吧？”

　　秦文芳没说话，看电梯来了，转身就进电梯了，还是很礼貌的笑着，跟主任挥手说再见呢。

　　再下一层，她才把脸上的笑收了，然后淡淡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是蛇鼠一窝，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罗技穷，齐书记家有钱，钱权结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当然，她和雷霆又何尝不是呢。

　　雷霆有她这个女主持人的妻子，那就是门面，只要带着她出去，谁不给他脸。

　　而他呢，赚了钱分她五成，她拿钱继续投资，赚钱，钱生钱，她也立于不败之地。

　　只能说，她虽然艰难，但最终也立于不败之地，可以和借着女人爬起来的罗技，所相抗衡了嘛。

　　电梯门突然就开了，秦文芳脸上的那种厌恶还没扫去呢，就见陆遇安站在门上。

　　好吧，每见陆遇安一回，秦文芳的心就要荡漾一下。

　　疯了吧，她只要看见他，心里就只想着情欲，想着他那种，能叫她痛，也能叫她爽的快感。她已经很多年，不觉得自己是个人，而是具行尸走肉了。

　　可他一闯入她的生活，就总是切切实实的，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人。

　　“怀上啦？”陆遇安站她身边，问说。

　　秦文芳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又低头忍不住的笑了笑。

　　“是不是差点给吓死，是不是一试完就直奔医院，还不敢叫人发现，要找自己最信任的老同学，只想着，万一真怀上了，立刻就流掉，你在这件事情上，大概连两个小时都不愿意花，因为它浪费了你的时间。”

　　秦文芳都给他挤角落里了，轻轻嗯了一声。

　　确实，这是她今天一下午心理的，真实写照。

　　陆遇安颇为自傲：“那得多激烈，才能把套子给弄破啊，要你真怀上了，我会觉得特骄傲。”

　　秦文芳笑了一下：“你姐在生孩子吧，快点上去，生孩子可是大事。”

　　陆遇安哪愿意啊：“那是罗技的孩子，让他自己忙活去，我今天该陪的，是我媳妇儿。说吧，今晚去哪儿？”声音沙沙的，他就问。

　　没办法啊，她换了一件黑色带花瓣的裙子，外面套了一件雪青色的小西装，精干，干练，又还冷清清的禁欲，跟休女似的。

　　陆遇安不是个急色的人啊，但每一回，都叫她撩的如火如焚。

　　那叫什么来着，前女友陈西西取笑他的话：就跟一泰迪似的。

　　秦文芳居然特干脆的说：“去我家吧。”

　　“雷磊呢，不在家？”毕竟她还有婚姻约束，跟个女人回她家，不大好吧。

　　秦文芳抱起胳膊了：“怎么，到已婚妇女家里偷情，硬不起来？”

　　陆遇安没说话，只往秦文芳身边站了站，一只胳膊，整个儿将她给揽上了。

　　也只有周末的医院，才能电梯一路下到地下室。

作者有话说

　　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