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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朋友 ...

  •   二十四

      “你真的跟人有过婚约?”宋纯问。

      “有过,”钟妄莫名心虚了一下,“是西元某个小宗族的孩子,父亲说是如果不这么做,那个小宗族可能会生存不下去,让我长大以后找个理由退了便是。”

      当时钟妄太小,他父亲并没有说的太具体,只是告诉他不要将这门婚约放在心上。钟妄当时也没想到,这门婚事后来帮他省了不少麻烦。

      宋纯深吸一口气,“钟妄,我确实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你,虽然没有真的骗到你,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人。”他顿了顿,“你跟传闻中很不一样,我不想继续这样了。”

      钟妄笑了笑,“我跟传闻中怎么不一样?纯儿又不想哪样了?”

      宋纯没理他的打趣,兀自正经道:“传闻中的你,不像个有生气的人,但真实的你很正常,让人很喜欢。”

      钟妄忍不住笑出声,“只要正常你就喜欢?”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纯叹了口气,“你心里明白。”

      “我明白,”钟妄还是带着笑,“可惜世间大多数人,都更喜欢那个不正常没有什么生气的钟妄。”

      “我把心里的话全告诉你了,”宋纯轻松的笑起来,“我不想再跟你做敌人,或者做你的‘犯人’——当然,这个还是你说了算,我只是说一下我的看法而已。我想和你做朋友,发自真心的想,如果我能回去,一定会帮你问一问给我剑柄的人——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我想帮我的朋友而已。”宋纯将这些一口气儿全说出来,畅快不已。

      于人而言最重要的感情,是他从始至终都缺失的。来到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宠弟狂魔的哥哥,还没来得及被宠呢,哥哥就先躺下了,等着他去救。宋居寒说是从小跟他一起玩,但宋纯不傻,他看得出来,比起自己,在宋居寒心里哥哥是更重要的。

      他唯有一个朋友大黑,一只开了灵智,为了保护他可以伸出爪子去撕小虚境真元的乌鸦。因为大黑,他才不至于那么孤独。

      这几日与钟妄和禅机相处,他内心的渴望忽然就多了。钟妄全然不像传闻中那么古板,反而很风趣,有时候还会开一些幼稚又恶劣的玩笑,常常将人逗得大笑,也从不将自己当做“犯人”对待。禅机年纪小,在寺里的时间超过他人生的四分之一,懂得东西少,却偏偏能用最单纯的疑惑难住玩笑开脱了的钟妄。

      宋纯身处他们之间,脸上总是带着笑,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安定。这种安定,压在他身上的断尧山给不了,被他握在手里的刀更给不了。

      有时笑过之后,他也会带着惶恐去想,这一切可能都是假的,钟妄是在骗自己,禅机分明也是别有目的。可是下一回,他还是忍不住沉溺。

      昨夜他难得做梦,梦里钟妄和禅机跟他说笑着,忽然一起变了脸色,钟妄对他拔出剑,禅机戴着的小葫芦也变成了能融化血肉的法器。他先是被砍了几剑,又被扔到法器里,身体融化之时,还听到钟妄与禅机闲谈,语气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来不及难受,四周场景又一边,他茫然站在断尧山最高处,胸口插着一支玉箫。

      宋居寒冷冷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下去给兄长陪葬。”

      钟妄与禅机,宋居寒与兄长,这两方无休无止的纠缠着他,让他醒了后再不敢闭上眼睛。直到听见钟妄出门,他才打起精神。

      他用坦白的方式来逃避选择,将选择的权利交到钟妄手里,从此他便没了挣扎的资格——要不什么都有,要不什么都没有。

      干脆,利落。

      钟妄露出惊讶的神情,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些。

      宋纯自己也没想到,但他很平静,也不后悔,“钟妄,说起来有点可怜,我没什么朋友,但觉得你这人还不错,就单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你愿意么?”

      “荣幸之至,”钟妄愣了一秒,然后说,“我以为你很讨厌我呢。”

      “没有,”宋纯真心实意的说,“我很羡慕你,又觉得你有些可怜。”

      羡慕你的强大,同时也觉得你强大的可怜。

      钟妄不满的咳嗽一声,“能不能给新朋友留个面子?”

      宋纯闷在心口的一口郁气散出,正是最轻松的时候,“是朋友我才实话实说。”

      钟妄停下脚步,行了平辈礼,“不妨重新认识一下?”

      宋纯手心出了汗。

      他带着心头热意,用背水一战的心态说:“求上宗少宗主,赵云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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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钟妄很满意的点头,“我有了一个大人物做朋友。”

      宋纯听到他的话,知道他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于是放松下来。

      “西元钟家后人,钟妄。”

      “措摇宗首徒”这个名号,要比“钟家后人”威风得多,但他与人真心相交,仍然只说自己是钟家人。

      “我明白了。”宋纯道。

      至此,他才真的感觉钟妄将自己当做了朋友。

      两人在真元屏障内,外面的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猜到是不好让旁人知道的,却不知屏障撤去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变化。

      两人信步并行。

      钟妄问:“你是不是养了只鸟?”

      “你怎么知道?”宋纯大为诧异,“它做了什么暴露身份的蠢事?”

      “在玉溪山庄时它就老守在你住的地方,如今到了措摇宗,它又跟来,所以我就猜他应该是你养的。”钟妄说,“不过你放心,除了我,应该没有别人发现。”

      “那就好,”宋纯点头,“回去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不过它脾气挺坏的,而且也不是我养它,它自己养自己。”

      “看来是只开了灵智的鸟。”钟妄道,“一般开了灵智的鸟兽都不愿意跟在人身边。”

      “呵呵,”宋纯想起大黑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冷笑,“它大概是想在求上宗作威作福,才愿意屈尊纡贵。”

      脾气挺坏的大黑若是听到这句话,估计也没脸反驳。

      禅机坐在院中,一动不动看着树头站着的黑色乌鸦。

      大黑现在很暴躁,它觉得下面那个小光头目光有些渗鸟,搞得它十分想飞了,但作为断尧山霸王鸟,如此飞了好像非常没有威严。

      输给了这光头的目光挑衅,它要如何迅速在措摇宗称王?

      有抱负的鸟,一般都拥有勇敢坚强等优秀品质。

      于是大黑凶狠的回望。

      “你们在干嘛?”

      一进院门,宋纯就看到“深情对望”的一人一鸟。

      略无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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