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流星[娱乐圈]》雨山倾倒

29、第 29 章

　　泰太很难描述看到那张图片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感受。
　　因为他自己是孤儿，之前被黑的时候经常被骂没有教养、是因为没有爹妈才会变成这样、因为生下来就长得像怪胎所以才被抛弃……这样的恶毒话语数不胜数，泰太一开始还会觉得有些难过，后来慢慢习以为常，甚至还会和经纪人开玩笑：“说不定他们猜对了，我可能真的是因为这样才会被遗弃。”
　　江白歌因为这件事一直很愧疚，她觉得自己没有提前和他对好如何回答关于家庭的话题是她的问题，但泰太不以为然，就算再来一次，记者问他“父母对你走这条路有什么看法”时，他还是会回答：“我没有父母，我之前都是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她去世之前一直很支持我。”
　　他不觉得自己是孤儿有什么问题，不觉得没有父母是他的错，不觉得这应该变成被人诟病、攻击的点。
　　但是由浅不一样。
　　他有和谐美满甚至优秀的家庭，父母都是艺术家，从不会被网上的人拿来当成谈资，收到的全都是对于音乐和艺术的赞美。
　　可等他们进入普罗大众的视线、踏入娱乐新闻之中后就不一样了。泰太见过诅咒自己早死、赶紧暴毙的，也见过给自己P黑白照片说是遗照的。他虽然不把自己定位成“流量明星”，但实际上新出来的明星，不管是演员还是歌手，都在吃流量红利，赚着粉丝的钱，有粉就有黑——泰太看得很清楚，并不难过。
　　就像袁雅说过的，他们不靠热度卖演出门票，他们也不应该遭受网络的攻击——所以凭什么要忍受网上的人给他和他的父母p遗照、摆灵牌？
　　泰太看到鹿仁嘉的粉丝把之前炒cp的话题翻出来大肆宣传、对由浅和他的父母加以恶毒的言语，那些不堪入目的污秽言论像刀片一样切割着他的心脏。
　　凭什么。
　　和鹿仁嘉结下恶缘并非他本意，他们凭什么污蔑他，又凭什么辱骂由浅。
　　而他自己又凭什么影响由浅。
　　泰太捏着自己的手指，想到那些人的诅咒：“祝你们全家出行飞机失事，无一生还”，都会担心由浅下午的航班出问题。疑神疑鬼。
　　在这样的时刻里，也会有一瞬，“如果不是我就好了”窜进大脑里。

　　工作室晚上发了声明，也买了些大号在引导舆论，但单纯的声明还是太单薄，除了稳住粉丝、让粉丝去澄清控评之外，其实用处不大，认定了这件事的人甚至在说“就算没和鹿仁嘉签合同，口头说好也是约定，也算抢”。
　　路人缘坏不是什么好事，“唱歌的演什么戏，又来圈钱”这样的话也屡见不鲜。泰太第一部戏就碰到这样的情况，说不定之后都会被贴上“抢角色”的标签。简而言之，这次的事件不能影响泰太过的好，但可能会妨碍他过的更好。
　　泰太暂时不担心这些，他要的是更好的解决办法，而眼下，他计算着由浅航班的抵达时间，在网上查航班的动态，想着落地的第一时间就给他打电话——等到飞机真的安全落地时，他松了口气，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由浅发了条消息：“回住处了记得跟我报平安！”
　　由浅隔了一会儿回他：“好。”
　　晚上打电话前泰太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他想让自己显得尽量平静，不要有情绪波动，不能让对方担心。
　　但电话接通那一秒，他还是没出息地、没头没脑地说：“对不起……”
　　由浅一怔，语气温和地问：“怎么了？”
　　泰太攥紧手机：“就是一直以来都……”
　　由浅说：“我看到微博了。”
　　“啊……”泰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由浅：“我其实不是很在意。”
　　泰太摇头，但对方看不见，“我不想每次都和你道歉，我不想每次都别别扭扭一点也不直率，我不想每次坚定着‘我没做错’的信念都要你一起来承担后果……我不会说话，可能真的是智商低吧，”他语速很快，越说越急，“我表达的清楚吗？”
　　由浅好像笑了一声，“清楚。”
　　“我……”
　　“对不起。”由浅打断他。
　　泰太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旅途之歌》的投资人是我，是我要求请你一起；你和鹿仁嘉在船上的对话，是我要求节目组不要剪掉；和你在一起这件事，也是我先起了念头——”由浅停顿了一下，“对不起这种话，也应该由我来说。事情发展成这样，源头在于我的决定。所以我并不无辜。”
　　泰太一时有些懵，“你说节目、投资人……你这么有钱？！”
　　由浅听见泰太的重点竟然在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你想问的就只有这个吗。”
　　“那……”泰太挠着脑袋，“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录节目？”
　　“我很早之前就是你的粉丝。”
　　“啊这样……啊？？什么？？”
　　“……应该是你还没出道的时候吧。我在国外留学，在音乐app上听到了你的歌。”
　　“但你不是学古典音乐的……”
　　“并不妨碍我听流行乐。”
　　“我都不知道……”泰太摸了摸自己的脸，“哇……有点刺激……这相当于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其实就已经是双向互fo了？”
　　由浅没大听懂他的意思，所以没有回话。泰太本来也只是在自言自语，听了由浅的话之后，负面情绪突然就消失不见，觉得一起被黑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由浅，”泰太突然放低了声音，“我等你回来。”
　　“——还有我好喜欢你呀。”
　　泰太不等由浅回应，红着脸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第三天江白歌来接泰太去剧组，路上在车里提醒泰太等会拍摄地外面肯定会有记者蹲点，让他注意自己的态度、语气和表情。他那时正在和由浅发消息，敷衍着应了两声。
　　和房芝兰的绯闻以及抢角色的事出来后，泰太一直没在媒体面前露面。记者这两天抓着房芝兰询问采访，得到的都是“普通同事”、“抢角色的事不清楚”这样的回答，自然不会错过泰太重新进组这样的时机。
　　如江白歌所说，记者果真早早等在棚外，泰太的车刚开过来就被一阵猛拍。江白歌说了声“放轻松”，之后停稳车先下来给泰太开门。
　　闪光灯对着他，记者的问题像厦门的暴雨，“请问您真的抢了鹿仁嘉的戏份吗？”、“您喜欢房芝兰多久了？”、“为什么突然想要演戏？”、“你觉得你的演技过关吗？”……等等问题，重叠在一起，泰太只能捕捉到自己熟悉的几个名字，根本听不清具体的问题。他保持着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假笑，跟在江白歌后面默不作声。
　　直到他听见有人问：“为什么选择和由浅炒作呢？”
　　江白歌在前面不停地喊着“让一下”为他开路，他却停了下来。
　　记者群安静了一会儿，等着他讲话，之后又叽叽喳喳地问“您想说什么吗？”，江白歌惊慌地回头看他，想要伸手拽着他往前走。
　　泰太笑着说：“我和由浅不是炒作。”
　　也就只有这一句话，他反手拽住江白歌，用力地拨开人群，走进片场。

　　回头泰太又被江白歌骂了一顿，从下午开始微博上就一直是他在片场外回应媒体的消息，被有心人稍加利用，就变成了“除了炒作的事情之外，泰太默认”这样的意思。
　　过度解读一向是营销号等媒体的拿手强项，泰太见怪不怪，江白歌气得直喘气，问他：“你就不怕剧组跟你解约吗！”
　　泰太总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抬头看了她一眼，“哦，没事儿。由浅有钱养我。”
　　江白歌：“……”
　　好在那些偷偷摸摸混进来的狗仔也没拍到什么他和房芝兰亲密的画面，泰太显然还是和白海更亲近一些，而泰太和房芝兰，甚至白海，三家的粉丝站前线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有些一言难尽，回去发图片，泰太家的粉丝甚至问炮姐是不是不敢拍和女演员一起的照片，得到的回应是：“不，我甚至怀疑我儿是个gay。”
　　自称钢铁直男但其实已经弯了的泰太看见自己粉丝的评论，也有些一言难尽。

　　江白歌这边也没什么后续的解决手段，这件事显然是鹿仁嘉的团队扯出来的，但他们暂时还抓不到对方的把柄。泰太说没事儿，过段时间就没人记得这些了，态度和当天给她打电话时判若两人，江白歌惊得眼球都要瞪出来。
　　但他说的对，过段时间，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他和由浅还是保持着微博上的高频率互动，丝毫不打算避嫌，按照白海说法，“越避嫌越有鬼”，泰太干脆就放飞自我。
　　由浅的巡演一直要进行到年前，他答应泰太春节会和他一起过，泰太问他那他父母怎么办，由浅说自己的父母常年在国外，不怎么过年。泰太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由浅的生日在十一月，泰太提前和剧组请了假，打算去给他过生日，手表都已经买好，在那之前先要完成专辑的发行。
　　泰太将专辑的发行日定在十一月一日，和由浅合作的单曲最终还是定名为《给你的歌》，泰太总觉得有点难为情，但由浅说很好。
　　江白歌对着专辑的预设封面封底欲言又止。
　　封面是泰太站在空着的钢琴前，闭着眼睛唱歌的样子。虽然由浅没有出镜，但钢琴的暗示也太过明显，cp粉这种看见一点影子就能疯狂脑补的群体，看到封面绝对马上就能想到由浅，更何况泰太所有的新曲中，也只有那一首用到了钢琴伴奏。
　　“唉，有什么的嘛。钢琴是多常见的乐器啊！”泰太撅着嘴一意孤行。
　　江白歌叹了口气，决定依他。

　　新专发行那天，泰太复制江白歌发给他的模板直接发了微博，之后就上了热搜，包括和由浅合作、太有钱cp的词条也上了热搜。
　　他看见粉丝转发说什么“《星》和《夜火流星》……这是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啊！”有些摸不清头脑，就在微博上搜了一下《夜火流星》，结果发现竟然就是自己的单曲《给你的歌》，介绍和歌名后面都标注着钢琴原曲叫《夜火流星》，演奏者是由浅。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他打电话给江白歌，对方支支吾吾地，“是由浅的意思。”
　　泰太有些茫然，“我们还没结婚，怎么工作室就合并了吗……？”
　　江白歌呛了口水，狠狠地咳了两声，“我没阻止你们谈恋爱都不错了！”
　　泰太挂了电话，念着钢琴曲的名字。
　　手机响了一声，是微博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看，由浅转发了他的新曲微博。
　　他说：【夜空最亮的星星大多是人造卫星，人类呼吸的空气里尘埃多过浪漫。而我心中有一颗真实存在的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