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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伪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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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肯家拿出了最好的马候着芙蕾拉前去试骑,被挑选出来的母马“玛瑙”通体红色,眼神温柔,毛色光亮,芙蕾拉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在艾特肯家用最谦卑的话语再三恳请她收下“玛瑙”后,芙蕾拉也就不客气地回谢了几句,跨上马飞驰起来。“玛瑙”跑起来轻盈如飞,跑到兴起,芙蕾拉远远甩开护卫,独自在郊外空旷的草地上享受风驰电掣的快感。
骤然间,一道凌厉的杀气刺过来,“玛瑙”惨嘶一声,跪倒在地,把芙蕾拉整个掀出去。芙蕾拉就势连翻几个滚,才缓解掉巨大的冲力,她狼狈不堪地站起来,迎视着忽然出现的一个黑衣人。他有着漂亮的银灰眼眸,映着阳光如同闪闪发亮的钻石,可惜,发出的光也似钻石般冷冰冰。
芙蕾拉摇摇头,明白麻烦终于上门了。
“你想干什么?”
“奉命杀你。”黑衣人坦率说道,他的声音也如钻石般清朗。
“杀我?就凭你一个人?”
“不错。龙魂队长,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黑衣人说完,右手高举,淡蓝的电团在他手中渐渐凝聚涨大。看到对手施法如此轻松,芙蕾拉不敢大意,抽出火金短剑念了一句简短的咒语,剑身上的魔纹仿佛活了一般舒展起来,橙光扩散,瞬间凝成一面半人高的火金盾。
此时电团也劈面而来,正对上火金盾,整个电团如陷进去般消失在盾表面。黑衣人一击不中,牵唇冷笑道:“堂堂龙魂队长居然用附魔武器战斗。”
“谁规定魔法师就不能用武器了?”芙蕾拉反驳道,心里迅速默念起炎爆术,藏在盾后面的左手聚起大团火球,她一扬手,火球呼啸而出,如张开的龙爪扑向黑衣人。黑衣人手指疾动,划出一片水雾挡住攻击。
雷水双修法师!双修法师并不罕见,只要精神力充足,魔法师们都可以选择在主修一系魔法同时辅修另一系,芙蕾拉自己就是火风双修。可是黑衣人双修的雷、水两系都能很有效对抗火系魔法,芙蕾拉头痛起来,盘算着自己得用出几分实力才能保证全身而退。
黑衣人在连续接到几个中级攻击魔法后,也皱起了眉,他一时不能确定芙蕾拉是否刻意保存了实力,或者,她擅长的是防御系魔法,因为他施展出去的魔法都被挡在了火金盾外。当他再一次推出去的雷鸣术消失在那面巨大的盾前时,他才恍然大悟:“魔法吸收。”
他浮起冷笑。那面盾上虽然附上了魔法吸收结界,但是它的弱点就是,无法保护到周身。黑衣人缓缓抽出一根黑檀木法杖,顶端的雷曜石随着他的念咒放射出越来越凌厉的光。空气中的雷元素剧烈地振动,芙蕾拉清楚感觉到前后左右都密布着活跃的雷元素,只需一个指令,这些雷元素将会变成猛烈的杀招。他在施展范围魔法!芙蕾拉心里一紧,时间已不够她施展炎之守护,简短的低级防御结界完全抵挡不了对方的攻击,她一遍遍念着召唤咒语,拜托,炙龙,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不出来吗?!
可是,与炙龙的精神联系就跟撞上海绵一样消失殆尽。她苦笑着,念起“烈焰冲击”,试图同样用范围攻击抵消一部分来袭力量。可是咒语才念到一半,黑衣人的攻击已排山倒海地压过来。
一片冲天火焰毫无征兆地在眼前窜起,芙蕾拉正奇怪于这绝对不是自己施展出来的炎之守护,菲什的惊呼飘至耳边。
“桑妮,你没事吧?”
菲什一下冲进火圈,挡到她面前,一张脸难得没有涨红,严肃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交给我吧,桑妮。”
炎之守护是芙蕾拉教给菲什最高等级的魔法,他居然也学会了。芙蕾拉点点头,站到一边,看菲什现在的实力到底如何。
阳光下,菲什的法杖显现着鲜活的光泽,他的念咒声如溪水般清澈,密集的火球似雨点般洒向黑衣人,黑衣人划出更大一片水雾,轻松挡掉全部攻击。
叹气,菲什虽然成长迅速,到底还不是那个黑衣人的对手。芙蕾拉捡起两块小石子,将较小那块塞进菲什耳朵,轻声嘱咐道:“把全身精神力引导到手掌,跟着听到的声音念咒。”她走在稍远处,悄悄把另块石头塞进嘴。被施上传音术的石子把芙蕾拉蠕动嘴唇念出的咒语清晰地传给菲什。
两股“烈焰冲击”重叠在一起,狠狠向黑衣人扑去。水雾一瞬间就被撕裂,黑衣人慌忙施展出蓄积在手的“雷神庇佑”,才勉强使自己不致被击中要害,但身上的衣服已破损不堪。
“我会记下这条命。”黑衣人说完,身体如水汽一样在火海中消失了。
菲什擦擦汗,回头查看芙蕾拉的情况。芙蕾拉取出他耳里的石子,顺手捏住他的脸:“你敢在我身上放追踪结界!”
菲什咧着嘴,艰难回答说:“对,对不起,桑妮,可是我真的担心你……”
“看在你救了我份上,这次原谅你。”芙蕾拉松了手,严厉地训导道,“但是你要记住,除非万不得已,魔法师是不能有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的,知道吗?”
“对不起……”菲什耷拉着脑袋。为什么每次救人的是他,道歉的也是他呢?
“别发愣了,快把这火圈收起来,我们要赶回去。”
菲什收回魔法,他远远眺望下狼籍一片的战场,心有余悸地说:“我真担心这次保护不了你呢,还好对方实力也不强。”
芙蕾拉同样看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嘴角浮起冷笑。能在“烈焰冲击”里自若离去的人,怎么可能实力差劲。他跟自己一样,是故意保留了实力,从他的施法速度和攻击来看,至少是金杖以上。能请到这样级别的魔法师帮忙暗杀,看来,藏在黑暗中的对手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格罗弗经过一夜折腾,时至中午还在酣睡中。睡意正浓时,洛克莽撞地叫醒他,慌张地说道:“老爷,快醒醒,兰登老爷来了!”
格罗弗顿时睡意尽消,兰登到达的时间居然比他想象的要早得多。他急忙漱洗下,红着眼,揣着心,情绪复杂地来到客厅迎接兰登。
兰登跟以前一样,笑着拍拍格罗弗的肩膀:“你一定很忙吧?看你瞌睡未醒的样子。其实不必刻意招呼我,这也是我的家,我知道怎么让自己舒服。”
“真是让你见笑了,最近实在太累了,上午是最闲的时候,我就抽空休息了一下。”
“但愿不是我的妻子给你带来的麻烦,听说她来到汶多瓦了。”
“哦,是的。不过芙蕾拉嫂子绝对没有带来什么麻烦,她是多么的迷人,你有幸娶到这么好的小姐,居然还瞒着我!”
“婚期是仓促订下的,我可绝对没有隐瞒的想法,我收到你的贺礼了,那尊大理石像芙蕾拉很喜欢。对了,芙蕾拉在哪?”
格罗弗瞄向仆人们,负责照顾芙蕾拉的女佣屈膝回答道:“夫人去艾特肯家做客了,老爷。”
“做女人真好,无论在哪里,都能立刻混熟。”兰登感叹道。正说着,门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是一声惊呼。
“兰登!你终于来了!”
芙蕾拉从来没有那么渴望看到兰登,这就意味着,她可以从繁复的宴会中抽身而退了。她眼里放光,嘴角含笑,奔向兰登。兰登温柔地环住她,用恰好能让每个人听到的低语说:“看到你安然无恙真高兴,你这么一走,可把我急坏了。”
芙蕾拉这才意识到,他们之前商量好,她扮演的是跟兰登吵架赌气来到汶多瓦的别扭妻子。她收起笑容,撅着嘴说:“别以为我原谅了你。”
“我就是来赔罪的。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芙蕾拉看一眼身上沾满尘土的骑服,摆出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了。”
一直沉默着站在边上的菲什忽然插嘴道:“她被人袭击了。”
一片哗然。兰登紧张地盯住芙蕾拉,芙蕾拉微微摇头,说:“我没事,菲什保护了我。”
可是兰登依然冷着脸,说:“格罗弗,务必查出是谁袭击了芙蕾拉。去房间,芙蕾拉,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势。”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芙蕾拉离开客厅,留下白着脸,巍巍擦汗的格罗弗和神情沉郁,心里隐痛的菲什。
关上门,张开屏蔽结界,芙蕾拉急急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先把这身衣服换下来。你确定身上没有伤口?”
“我清楚我的身体没事。袭击我的人恐怕是来探测我的实力的,我们都没有展露出全部力量,所以也没有受什么伤……”
兰登忽然拉住她的手,捋起她的衣袖,指着肘部一处布满紫红淤血的擦伤,皱眉道:“这也叫没事?我给你上药。”
“这是我掉下马不小心蹭到的啦。拜托,现在可不是紧张这种小伤的时候,何况你知道的,我还带着个牧师呢,一会找凯尔治疗下就好。”芙蕾拉没有注意到兰登一闪而过的阴郁,继续问道,“你把情况都调查到了吗?查到些什么?”
“海因姆接手了情报任务,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十三年前领兵叛乱,最后被流放到提卡的唐特•古拉斯。”
“海因姆?他到汶多瓦了?好小子,看我怎么讨回嘲笑我的账!”芙蕾拉昂头,暂时把“私人恩怨”抛到一边,“唐特•古拉斯?那个险些要当上宰相的流放犯?如果是他在幕后主使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金杖魔法师为他卖命了。听说当年他流放后,他的许多亲信都跟着失踪了。”
“金杖魔法师?袭击你的人吗?”
“是的,他肯定到达了金杖,因为没有使出全部实力,所以也有可能是跟我一样的晶杖魔法师。”
“魔法协会能查到这人的资料吗?”
芙蕾拉摇头道:“这种游离在魔法协会管理外的魔法师,本身就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隐匿自己的行踪,协会那里很难有确切的资料。”
“看来对方有不容小觑的魔法力量。海因姆说的没错,一旦武力冲突开始,我们处在下风。”
“人员问题外,还有资金问题。这几天我可没把时间全部浪费在无聊的交际上,我了解了下汶多瓦的财政。兰登,很抱歉地说,你那位堂弟并不算个好领主,所有巧夺豪取的手段他都学会了。其他猫腻我还看不出名堂,但是汶多瓦每年向国家支取一笔不菲的预算用于治安,就目前情况看,我不知道这笔钱是用在了宴会上,还是强盗身上。”芙蕾拉冷笑了下,继续说,“最明显的是两年前帐目上开始激增的萨肯贸易报税,亚尔斯对国家间的贸易有征税优惠,仅这一项,汶多瓦就多增加了一万金一年的收入,可是账本上根本就没写明这笔多出来的钱的去处。负责做账的是两年前更换的会计伊凡和罗根,他们是一个名叫奥斯卡的退休农庄主介绍给格罗弗的。我觉得有必要去查一下这个奥斯卡。”
“你调查到了不少情况,芙蕾拉。”
芙蕾拉耸耸肩:“我头一次知道,原来女人们的茶会上也能得到很多情报。”
“我真不希望格罗弗卷进去。”兰登微微叹气道。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亲人卷进去。”芙蕾拉按住因为刚才的激斗又开始隐痛的伤口,“对了兰登,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进行三个疗程的圣光治疗?”
兰登的声音骤然一紧:“你哪里不舒服吗?”
芙蕾拉赶紧摆手说:“没有没有,身体没什么,不过……不过我的精神力不对,消耗比以前快很多,而且我一直无法感应到炙龙。”
兰登垂下眼盖住愧疚,轻轻说出这个困扰她很久的答案:“你在死亡峡谷吸入了瘴气,虽然体内一直有力量压制着它,没有让它发作,但是不根治的话,始终是个隐患,三个疗程,是最保守的治疗。”
芙蕾拉苦笑道:“看来还没根治,怪不得凯尔坚持要跟来。”
“他对你真好。”兰登苦涩地应和着。芙蕾拉忽然恍了神,她察觉到,凯尔对她真的很好……超越了普通对病人的态度。
“快换衣服吧,今天晚上还有宴会等着我们,别累着自己。”
兰登看着芙蕾拉出神,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匆匆说完这句话,把房间留给芙蕾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