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异闻录》张悦泽

8、少年拜师参阴阳

　　这小小的华州便已经是波谲云诡，更不用提那宫中。
　　太宗仙去那年，自知大限将至，临了便颁布一道圣旨，将武媚娘一干人等去了感业寺，谁知晓武媚娘竟又被太宗儿子，那个痴情皇帝李治给接了回去，武媚娘自回宫之后，颇得李治宠爱。回宫之后的武媚娘再也不是那个纯情少女，而是步步为营渐渐铲除了一切反对势力，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
　　而太宗时期流传的歌谣却时时在夜半时分让她惊醒，那一句歌谣就几乎让她丧命，那钦天监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若不是早早打算，如赌博一般将一切都押在李治身上，她岂不是要在感业寺孤独终老。
　　武媚娘脑中一个念头怎么都挥散不去，这钦天监内必须全是她的亲信！再不可让这群人胡言乱语！而那早已察觉形势变化之人，李淳风却在此时辞官，临了去，武媚娘自然是要留他。
　　“大丈夫顺势而行，你又何故执着？”
　　“大丈夫却也要顺天意而行，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那便离开，天后现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途不可限量 ，将来定有更好之人辅佐，也是我归隐之日了。”
　　那武媚娘静默，有些话想问终究是没说出口。
　　“我总归是要谢谢你，多年之前或许只是你一语便救了我性命。”
　　“天后吉人天相，并非是微臣的缘故。”
　　“还记得幼时，父亲曾抱着我让一位相士相面，那相士对我说了一席话，后来我虽不全信，但是后来每当我处于命运沉浮之时，便时常想起那些话……”
　　天后说完这大殿有一时的静默，看来那李淳风便是去意已决，武则天叹了口气。
　　“老臣离去之前，有一请求。”
　　“你说。”
　　“天后是否还记得当年太宗朝中一个武官李君羡？想来，那场风波竟然伤了这一无辜之人，那年李君羡斩首之日，我自知无可挽回，但老臣只求天后能记得此人，终有一日为他翻案。”
　　“准了。”
　　多年之后，李君羡冤案终于平反，或许可以告慰他在天之灵吧。

　　不久那个曾经忐忑进宫的武才人终于登上皇后之位，自此天王天后恩爱异常，宫中似乎有了长久不见的平静。
　　却说武媚娘故乡，那杨氏自是扬眉吐气，武氏一族在外人眼中也是光宗耀祖，只是外人却并不知晓此时武氏一族却如履薄冰，尤其是天后两个异母哥哥，想想当朝天后幼时他们如何待她，便夜不能寐。
　　话说这武氏族中，却有一个孩童，名叫武攸绪的，却与武氏其他子弟大为不同。
　　武氏族中其他子孙都对圣贤书、求取功名有极高兴趣，或是学习兵书以希望能成为武官，可是他却只是对于阴阳五行感兴趣，这年，曾经预测那个女娃娃必成大器的相士袁天罡又路过此地，此时武氏一族待他自是不同以往。
　　那杨氏更是在风荷苑备以薄酒，款待袁天罡，雨后荷花香气淡然酒香醇厚，袁天罡多年未见似乎还是旧时模样，只是杨氏又见苍老，两个老人家说说风土人情，略可消磨时日，武攸绪听闻袁天罡到此处，便颇为感兴趣，一直躲在远处暗暗观察，袁天罡似乎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孩童，却只是一笑，并不戳穿，只略坐了一会儿，袁天罡便要离去，杨氏也知不需多留，便送他出门。
　　可是武攸绪却紧紧跟着袁天罡走了许久，一耄耋老人徐徐前行，一童稚小儿在后跟随，这一老一幼在这街上也甚是有趣。袁天罡童心顿起，觉得甚是好玩，虽已经知晓这孩童在后跟随，便忽快忽慢，这街上甚是热闹异常，有好吃的好玩的众多，袁天罡时不时停下来喝杯茶，买个果子，一边偷偷看着武攸绪的模样，武攸绪竟然也不动心，只是默默跟着，袁天罡渐渐走出城了，武攸绪竟然也跟着，天色渐黑。
　　“这个小童，你倒是要跟我多久？”
　　“袁师傅，您能收我为徒吗？”
　　说着便跪下了，袁天罡看着这个小孩子，脸上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为何，自小便对读圣贤之书、谋得一官半职没有丝毫兴趣，可是却非常喜爱研究方术鬼神之说，师傅若是收我为徒，徒儿定将师傅衣钵传下。”
　　袁天罡似乎是料得有这一出般。
　　“志向倒是不小，那好吧，师傅见你颇有慧根，今日便收了你罢，只是即刻便离开这红尘俗世，你可舍得？”
　　武攸绪思量了一番，竟然也未向家人告别就答应了，这一老一少便朝着这高山深处走去，渐渐的不见了踪迹。
　　武攸绪不见了，家人岂有不着急的道理，可是找来找去却不见踪迹，在街上询问，只说看到武攸绪跟着一个老人离去，想来就是那袁天罡了，可是多日过后，那武攸绪便如同失踪了一般。
　　武攸绪失踪已经一年有余，这年冬日，远方一封信到了武家，却是武攸绪的信件。
　　“儿子安好，与袁师傅正隐居深山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勿念。”
　　于是随后几年，每年大约冬日，家人都会收到武攸绪寄来的一封信，信中话语也不多，只是报报平安。这年冬日，又是一封信，家人收到信却是开心异常，原来袁师傅已经准许武攸绪下山回家，来年春日那武攸绪就要归家了。
　　离开家之时还只是一个童稚小儿，多年之后那武攸绪已经长成一个少年人，家中之人简直是喜笑颜开，只是再不提让他功名利禄之语，一切都随着他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