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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操蛋的世界 ...

  •   依妩玖在幽冷的月光中醒来,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13月1日,早晨8:00。

      她立刻意识到,法定假日1月1日被取消了,今天不是周末,要上班。

      于是她毫不迟疑地从床上跳起来,洗漱、换衣、蹬上跑鞋,像炮弹一样冲到阳台上,然后从十五楼直接跳了下去。

      公共客机停靠站就在楼下正对她阳台的地方,简称公机站。

      当凛冽的风声在耳边响起时,她发现有好多人和她一样在跳楼。

      人类都很怕死,但是跳楼不会死人,哪怕跳五十楼、五百楼,都不会死。跳楼是很安全的事,坐电梯才不安全,所以很少有人敢坐电梯。

      公机站里挤满了人。很多人在破口大骂,几名孔武有力的青年愤怒地开始脱鞋,准备攀爬机场指挥塔。

      依妩玖知道班机又误点了,现在是通勤繁忙时间,人们情绪狂躁可以理解。

      其实误点是好事,至少班机会来。还有比误点更糟糕的事——四十分钟后,班机依然没有出现,却在班机跑道上,自灯光与黑暗交接处,驶来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等机的人们很快意识到,这辆三轮车就是今天的“班机”。

      除了狂躁,并没有人觉得震惊。在看过昨天那辆代班的自行车后,人们认为今天的三轮车已经很好,至少上车的机会比昨天多一点点。

      那几个已经攀上指挥塔的青年直接跳下,率先抢到了三轮车上的座位,肌肉的重量总是在无秩序的时候决定了优先权。

      司机反应很快,在更多的人冲上去之前就骑走了,因而三轮车没有出现象昨天的自行车那样爆胎的状况。

      依妩玖很佩服设计这辆三轮车的工程师,也很佩服那个司机,居然能在严重超载的情况下,把一辆人力三轮车骑得比飞机还快。

      她看看手机,日期显示依然是13月1日,时间变成了8:49,差十一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啪啪出行。

      发出那个叫机指令时,她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是一个她一直无法理解的世界,狂躁而毫无逻辑。在这个世界里,她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无法完全达到预期的目标,有时候甚至是相反的效果。

      飞的很快就来了。机身很宽敞,足够乘坐四百人。

      司机的技术很精湛,目标很明确,溜过两千米的跑道后,急刹停住,加长型的升降台弹出,撞飞了几个人后,呯的一声砸在依妩玖跟前,最后一截台阶刚好顶住她的脚尖。

      没人去管那几个被撞飞的人,谁知道是不是碰瓷。人们都抢着上机,奋勇或是仓皇,仿佛这是人生的末班机。

      依妩玖没有试图解释这辆这架飞机并不是公共班机,而是她叫的飞的,因为那没有用,也来不及解释。

      她冲上升降台,第一个到达舱门前,只等舱门一开,就跃上飞机抢到那个最靠舱门的座位。这样等飞机到达目的地时,她可以轻松自如地第一个下机,而不用艰辛地从后面的人群中挤出来。

      舱门在一阵平稳的电频声中打开,在她绷紧的肌肉发挥作用之前,身后的人群已经一哄而上,脚步声杂乱得象动画片里的野牛群……

      她的反应一向极快,如果当时反应正常,她绝对可以赶在野牛群之前上机。

      但当舱门打开的刹那,她听到的不是舱门打开时平稳的电频声。脑子里似乎有个开关被打开,然后就象某种高能设备启动时一样,出现了一串由低频急转高频的噪音。

      她怔住在那个高频噪音里,心里想的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为什么这个声音是发自她身体内部,而不是来自飞机的舱门里?”

      就是这个瞬间的愣怔,让这架飞机真的成为了她这段人生的末班机。

      黑屏的瞬间她还在想,明早的新闻里应该会出现一条不起眼的消息:某公机站发生一起恶性踩踏事件,一名年轻女性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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