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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杨郓打开门,竟是昨天遇到的女孩子。
      她的装扮显然和昨天不是一个风格,穿着明黄色的针织高领套头毛衫,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脸上的笑容温暖,隐隐竟然有种飞扬跳脱的味道。
      他心里涌起欣赏的感情。
      他看着女孩子欲言又止的唇,便先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子显然听出了他的声音,脸上绽放喜悦的微笑:“哎呀呀,真的是你啊,我还害怕我敲错门了呢。”
      杨郓不置可否,将轮椅向后退,方便她进来,打量着她一身睡衣,说到:“先进来吧,外面冷。”
      谁知顾予求摇摇头,准确的对着他说话的方向拿出一只医药箱,对他说:“不用了,我其实是来找你帮忙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哪个是醒酒药?”
      杨郓疑惑地看她,醒酒药?她一点都不像喝过酒的人。
      或许是这样的注视太强烈,女孩子竟然对他摇摇头,解释说:“我没喝酒,我朋友喝高了。”
      杨郓点点头,看着依然歪头等着答案的女孩子,才想起她看不见。
      他连忙找出醒酒药,看了看说明书,递给她,说:“一次一勺,不能过量。”
      顾予求接过来,对他的方向递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啊,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这事完了我请你吃饭。”
      他挑一挑眉,她请他吃饭?他们俩的组合是不是太新奇了?
      他带着笑意问:“你做?”
      她的脸微微抽搐,想起自己“高超”的做菜“天赋”,傻笑:“我现在只会用微波炉热饭,至于做饭,一概不会。但是我朋友做的好吃,就是今天的这个。”
      他心里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女孩子纯粹的微笑以及空茫眼里的郑重,心便软了起来。
      虽然知道她看不见,他却很郑重地点头,回答:“好的,不胜荣幸。”
      顾予求呵呵的笑,一口白白的糯米牙微微反射着光,她开朗的说:“好,不过今天是别想了,我家那位都喝得不省人事了。”她将醒酒药放到针织毛衣的兜里,对他说:“我得回去了,还有,我叫顾予求,交个朋友?”
      他也好似被感染,阴郁了多年的心终于升起第一缕阳光,他听见自己用随和的语气说:“好啊,我叫杨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事尽管找我。”
      他目送顾予求将行渐远,黄色的身影拐进楼梯,一会就不见了,他才关上门。
      摇着轮椅到书桌旁,也没有了工作的心情,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的事情。
      蓦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倔强而又伤悲的白色身影,和今天快乐的黄色身影,他恍惚地想,她当时是很悲伤的吧,不然为什么连背影都是哀愁的呢?
      顾予求,顾予求,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唇角微微翘起,心底仍然忍不住高兴。
      这是他第一个朋友呢。
      .....................................................................
      两天后
      杨郓打开门,又一次看见了顾予求。
      她今天穿了一件七分袖的米色套头毛衫,手上带着六支象牙筷尖儿一样粗的珐琅镀金手镯,映得她的肌肤白若新雪,一条八分百褶牛仔裤,不仔细看,简直就是长裙,唯一破坏美感的就是她脚上草草套的拖鞋。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头发,问他:“你还记得我要请你吃饭不?现在有没有时间?”
      “有。”他一直都记得,这可是第一次朋友请吃饭。
      她憨笑了一声,对他说:“那就下楼吧,夏已经做好饭了。”说着向后退一步,以便他的轮椅通过。
      真是个细心的女孩子,但是:“你能不能再向后一点?”但是还是因为有缺陷而让人感到十分遗憾。
      顾予求连微微红了红,退到一边。
      听到了他关门的声音,认清方向,不还意思地说:“对不起啊,你要自己一个人下去,乘电梯我不认路。”
      他轻轻的笑,这个女孩子,竟然在不好意识的时候还会脸红,他说:“好的,”然后又添了一句:“你今天穿着很好看。”
      顾予求习惯性地道谢,然后才发现,这个男人思维跳跃好大啊。

      古人说,饭桌上培养的感情才是真感情。
      这句话真的没错。
      比如夏帆,顾予求,杨郓这三个人,明明吃饭前还某某小姐某某先生叫的正欢,但吃晚饭之后,叫的都变成昵称了。
      夏帆和顾予求送走了杨郓,两个女生便开始一边洗碗一边叽叽喳喳了。
      顾予求听着静静的水流声,很惊奇地说:“夏,他竟然说我穿得好看,你老公不是还说你的审美观让他不敢恭维吗?”
      “废话!”夏帆翻了个白眼,这女人也真的可以称得上国宝了,竟然谁的话都相信:“那是开玩笑,你懂不?你还真相信了?”
      “钉在墙上”的某女,撇撇嘴:“我又不知道,你们说话的语气那么认真,害我还以为是真的。”
      “但我们的表情...”她看着女孩子空洞的眼,止住了下半句话,闷不做声的洗碗。
      顾予求摸索着到她跟前,知道她又想起那件事了,她摸摸她的脸,说:“干什么呀,好像受伤的是我诶。”她擦掉她的眼泪,叹气:“哎呀,真的不是你的错,你真是的,就是这个死性子,什么都自己拦。”
      哎,世界上有她这样的好人么,应该是她哭,反而却要安慰别人!
      夏帆洗碗的手险些拿不动碗,她的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的:“就是因为我,要不是我非要.....”
      还没说完,就被顾予求捂住嘴,她真是头疼:“姑奶奶,你说了第几遍了,换个说法,OK?事实都这样了,遗憾有个屁用。”
      夏帆暗暗骂一句,这女人真是厉害,悲伤的情绪被她一搅和,全都不见了。
      (7.29)她把碗放到碗橱里,说:“但是,他还真是实话实说。”
      顾予求点点头,自然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很多人因为她看不见而不说有关于“看”的话题,以为这样是关心,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区别对待却是他们一点也不需要的。
      她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我们是同类。”
      惺惺相惜的同类。
      可以互相温暖,不必去忌讳什么。
      夏帆擦了擦手,牵着她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才说:“丫头,不会春心大动了吧?”
      “切,”顾予求摆出一个“我鄙视你”的表情,说:“异性之间也有纯纯友情的,思想长毛的人。”
      夏帆反驳:“很多爱情都是以‘纯纯友情’开始的!”
      顾予求没答话,夏帆转头看她,黑色的睫毛遮住了空洞的眼睛,侧脸的线条微微有些棱角,女孩的纯真与女人的妩媚很好的糅合在了一起。
      她问起了她疑惑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接受你妈妈捐献给你的眼角膜。”顾予求的盲不是神经上的,眼角膜移植之后,会很好的复明,但是她却一直将手术拖着。
      顾予求的睫毛微微颤抖,划了一个美妙的弧度,她唇畔似乎有笑:“我没有找到让我复明的理由。”如果没有理由,那看不看得见就是一个样子了,一样的茫然,一样的无措,一样的绝望。
      夏帆没有说话,也静默了下去。
      她抬眼看着寂静的冬日,总算有阳光不吝啬热量,开始照了进来,冉冉冬阳,更显珍贵。
      迷了眯眼,她微微浅笑,总有阳光照进顾予求的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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