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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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爷抱恙在身无法见客，周二小姐请先回。”冷冷拉开影翳居的门，青洛表情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和王妃有得一拼。不过周珊同学并没有受到冰脸的影响，只是慢悠悠看了一眼搁在影翳居门口尚未搬完的礼物，再慢悠悠看了青洛一眼道：“萧然他当真不见我？”
“奴婢已经替小姐传过话了，我家少爷确实不舒服难以见客，请周二小姐见谅。”冷着一张脸，青洛回答的极是生硬客套。
“是真不舒服还是不想见我？”拿着折扇在手上轻轻敲了两敲，周珊微笑：“若是真不舒服我便更得去看看他了。”上前一步准备不经主人允许硬闯，然而不料还没碰到影翳居的门就被狠狠震退了两步远。稳住身子上下打量在她面前依旧冷漠的婢女，周珊嘴中哼出一声：“也没料到你居然真敢阻我，也没料到你功夫居然这么好，倒是深藏不露啊。”
“周二小姐过奖了。”青洛淡淡一躬身依旧是守着门没有半分让开的意思。
“也罢，若不想见我也不勉强，你只再传萧然一句，猎场时静影收到了泉州来的书信一封，神色大变带着楚家小姐一路南下。也不知萧然感兴趣否？”周珊笑盈盈看着青洛在听到‘泉州’两字后脸色变了两变，眼中深意甚深。
“有劳小姐稍等，青洛这就是告诉少爷。”青洛深深抬眼看了眼前拿着折扇的女子，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门后。而周珊也不着急只是笑嘻嘻看着自己送来的礼物，扒拉了一会从中间翻出一个木匣，直接拆开从中取了一支状甚古朴的簪子拿在手中细细打量，嘴角笑意忽然带了点说不出的忧伤。
“周二小姐，不知你……”不消片刻便听到了萧然带着轻微咳嗽的沙哑嗓音传了来，周珊看着坐在轮椅由青洛推至影翳居门口神色憔悴的萧然，眼中略带怜意，语气中也带点自己不曾察觉的稍稍埋怨：“怎么直接出来了，不怕受风寒，身子不好就不要如此不在意……”
“周二小姐可知——咳咳——静影收到的信的内容？”萧然只是咳着打断了周珊的话，目光急切甚是期盼。“不大清楚，只是看到了临波山庄和大婚寥寥几字。哦，还有一个似乎自称为羽的人，也不知什么事情能让静影如此紧张，同窗这些年我还不曾看到她如此。”周珊把玩着手中的簪子轻轻一笑。
“大婚，临波山庄，羽……”萧然的口中喃喃了几句，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神色忽然大惊，瞳孔一缩猛然看向一边的青洛：“青，青洛，青洛……”张口却言不成句。“少爷，怎么了？”青洛不曾见过萧然如此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惊呆了。
“青，青洛，我们得去临波山庄，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不，，不对，现在马上就走，立刻，马上！”慌乱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萧然的手死死抓住了轮椅上的扶手，他的脸色从没有如此苍白过，眼中神色迷茫而不知所措，像是迷了路的孩童那般无助。他不住颤抖的口中一个劲不停地道：“走，走，马上，马上……”越说眼神越发凄恻和慌张：“青洛，我们，赶紧去淮南，快点，快点……”而青洛只是看着他不曾有别的什么动作。
“为什么——你不走，为什么？”萧然等了片刻不见青洛动身，不由急了，死死瞪住青洛吼道：“为什么你不走！？”“少爷，你忘记了么？王妃已经不再让我出越城一步了。”青洛的声音低了下去，冰冷的面孔上尽是无奈和怜惜。
“哦——咳咳咳，我，我忘，记了。”萧然一时憋气咳了两声才慌慌张张地抓着扶手四下找寻：“那阿耶呢，那卢呢，她们人在哪里？！你去把她们叫来，我，我……”而青洛只是看着他苦笑：“少爷，王妃说过在你大婚之前是不能出京城的，阿耶和那卢都被派出去办事了。”
“我，我，我……”萧然张惶环视四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溺水人快要绝望的窒息神情。“为什么，为什么！”他忽然低下头狠狠敲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握成拳的双手无力地按在腿上，两滴泪水顺着面颊悄悄滴在手背上，凝成一朵朵破碎的残花。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身带残疾，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时候他无法、无法……
“我带你去。”一个声音静静地响在他耳畔。
萧然忽然抬头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轻轻地‘啊’了一声。
“我带你去可好？” 周珊看着那双泪水盈眶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眸子顿了顿又重重重复了一句：“我带你去。”
“我，我……”
“不必解释，不管你有何等的难以言说苦衷，只要你想，我带你去。”周珊对着这个即使是哭泣的时候也不减半分清丽反而格外让人心疼的少年伸出了手，轻轻一笑道：“只要是你想的，我会为你做到。”
“嗯。”萧然没有犹豫一把抓住了那只在此刻让他出奇地感到温暖的手，对着那双怜惜深重带着说不出暖意的眼睛轻轻点头。
“少爷我去准备马车。”青洛看着此时相握的两人只是叹了口气。
“不必了，府外有我的坐骑，帮我再备一匹马和干粮。这个劳什子也别带了，太麻烦。”周珊对着萧然身下的轮椅努了努嘴，然后一弯腰在萧然的惊呼声中一把将他从轮椅中抱了起来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你……”萧然再次惊呆了，居然居然——
“呵呵，没什么，这样是最快的，若是及时还能在半路赶上你妹妹她们。”看着萧然的神情周珊若有所悟他失措至此的缘故，低头深深看了怀中的人一眼，神色复杂说不出是怜是怨还是嫉，重重吸了一口气。她大步向外走去，一步步走的毫不迟疑和犹豫。萧然头一次认真抬眼望着周珊肃然的侧面，心中轻轻一叹，接着闭上了眼睛。
前路还是一片茫然，可是他知道有什么事情已经悄然转变，有什么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他无力阻止和改变也不知该如何阻止和改变。只是此刻有人伴着他一同面对，一起面对，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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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南下不曾停歇，难为沉璧小小年纪也不曾言过一声苦，偶尔停下歇息时看着那张安静还带着点孩子气的面孔，静影的心中总有点不安。虽说沉璧是忘记了六岁之前的记忆，可是为何在看到信上边的临波山庄时却是这么执意？若是旧地重游唤起她旧时的记忆又该如何？父母之仇想必沉璧绝对要记得比自己深，可是若是报仇的话又能怎样对付王座上的君王？
挂心完沉璧之后再想起霰羽的事情，心中更加的沉重……
霰羽，霰羽……难道真的我看错了你，即便你有无奈之处，伤人心之事又怎能做出来？！若是爱一个人至少应该尽自己的心力让他幸福快乐，而不是在他心上重重砍上一刀……
牙齿狠狠地咬在了下唇上，隐约能感到血腥的甜味弥漫在嘴角，可是静影恍若未觉，只是觉得心口有把刀在绞。
霰羽你可知道么？独独在想起你的时候萧然哥哥才会有了发自内心底的纯白色笑颜，这种微笑即使是在被王妃禁足、被婚约折磨的时候也不曾消褪过。每当看到哥哥这样的时候你可知我是多么的嫉妒，我真的是很嫉妒只有能令哥哥这么微笑的你！！而你却要一纸书信来毁灭我从小期盼的事情！
你知道么，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便晓得他其实是个很寂寞的人，所以我每次都找不同的理由和借口去赖在他那里，让他陪我下棋、看我耍赖、终于他不再落寞的脸上泛出了一抹轻柔的微笑。我是如此的珍视、如此的重视以至于在知道他喜欢上了你之后强压了自己所有的不满接受了你。可是如今你却要打破他所能拥有的极少极少的幸福！！
你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苦衷非要写那样一封信？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去解决？你可以写信向我求助也可啊，暗组毕竟在底下也和十夜有点交情，有什么事情逼得你非写如此的信来……
还是说你真的要和别人成亲了？那封信中让你倾心以对的又是何人？是何等人优秀到居然可以让你居然居然——
静影的眼神忽然迟滞了一瞬，为何霰羽举办婚礼却会在临波山庄之中？虽然不曾踏入其中可是她还是曾经仔仔细细向莫邪打听过临波山庄的情形——自林幽匆忙搬走遇害之后，除了有定时照料山庄的人外，夏家的人再没有入住其中。那么霰羽你的婚礼定在那里又是有何深意？
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从而不得已至此？
十夜，十夜，为何霰羽你会是出身十夜呢？静影永远无法忘记被楚随风救出后半路遇到的那位性情决绝的男子，为了林幽决意向听从皇室安排的十夜复仇，以单人之力对抗他自己所出身的组织。那样萧索冷情的人，抛弃了唯一的血脉也要执着于仇恨，整个人宛若盛开在黄泉忘川边浓烈的仿佛可以灼尽一切的彼岸花，魅惑却也忧伤无尽。也不知这些年来过得如何，而他的女儿……
看向一边好奇观望完全不同于京城和边塞景观淮南景色的沉璧，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妹妹，初入楚家老宅如一张不曾沾染半点污迹的白纸。出身、父亲、亲人、血仇……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曾记得，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任由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抗上了楚家传承了几代的兵权，为这些冷冰冰的事物小小年纪到边疆去受军旅之苦，叔叔，你可是真的忍心？
想来思去脑袋中积压了越来越多的关于过往恩仇的思绪，沉重的都快透不过气来。所以说以往的自己还是明智的，能离淮南越远就躲得越远。太多太多不属于她的回忆在前往临波山庄的一路上渐次浮现、大片大片苍茫空洞的让人痛心的画面不住在脑海中闪现，莫不是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孩子还不曾逝去，依旧固执地活在她的记忆中追溯着纷纷扰扰的过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这一路的尽头到底有什么事物在等待着她，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在等待着她？
隐藏在暗流下不断涌动的波涛让静影在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越发的踌躇。不过即使是再怎么慢，她还是踏上了淮南城的土地，而再不远处便是一切缘起的旧地——临波山庄。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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