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天注定》烛影摇红

22、第 22 章

　　何箫遥懒懒的倚在栏杆上，发了一会愣，忽然转头向庄寒秋道：“寒秋，你说……雪君现在在做什么呢？”

　　庄寒秋淡淡的笑了一笑，喝了一杯酒，平静道：“让雪君离开我们一段时间，对她、对你……都有好处……”

　　何箫遥眼神沉静下来，默然一会，突然道：“那么你呢？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喜欢雪君吗？”

　　“我再说一次，雪君只是我的妹妹而已……”轻轻叹了口气，庄寒秋忽然道：“逍遥，若是有一件事情可以重来，你会选择哪一件呢？”

　　何箫遥仰首笑看天空，乌云蔽月，万里无星，有些无趣的叹口气：“那我一定选……去救南天大侠秦覃……”似笑非笑的看了庄寒秋一眼，戏谑道：“直到今天……我还是坚持认为，如果我能在你之前认识雪君，那么她所选择的人一定是我！”

　　庄寒秋懒散的笑笑，倦怠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何箫遥笑了起来，突然反问道：“你呢，你会选什么？”

　　“我……我会选……让我娘不要死……若是她不死……我或许会平平凡凡的活在世间，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吧！”长身而起，庄寒秋丢下一句：“夜了，我要休息了……”

　　何箫遥看着他离去的清瘦身影，不觉又发起愣来。池塘中蛙鸣阵阵，远方传来阵阵凄厉的鸣叫，倒似孤雁落群，长叹一声，何箫遥喃喃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一时感叹，不觉抽出腰间玉箫，幽幽的吹了起来。袅袅箫音，呜咽回旋，似心中离愁，眼底相思，只是剪不断，理还乱而已。

　　一曲既终，回首看时，文君傲竟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面前，手中是一朵桃花，眼底有着奇异的缠绵。

　　“子君，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逍遥，你的春江花月夜吹得越发的好了……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你……是在想念雪君吗？”

　　“嗯，你呢……”

　　“我只是在想今年此时春风里，人面桃花相映红，不知明年春来时，是否仍能见伊人含笑春风里……”

　　何箫遥一呆，愕然的看着文君傲：“子君，你……”

　　文君傲郁郁的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个了，走吧，陪我喝上几杯……”

　　何箫遥挑眉，心知必然有事，但识相的不再多问，决心明天再私下打听。

　　邓青翰懒懒的坐在厅上，手中一双乌木箸漫不经心的搅着面前的一碗梗米粥，半晌叹口气：“最近这段日子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文君傲长出一口气，默然不语。却见何箫遥笑嘻嘻的将手中乌木箸敲击着面前青花莲纹瓷碗，戏谑道：“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吟声错落有致，配上击碗之声却也悦耳。

　　邓青翰却变了面色，掌中乌木箸伸出直点何箫遥脉门，恼怒道：“好小子，胆敢取笑我了，看我不剥你皮，抽你筋……”

　　何箫遥手腕一塌，躲过一招，反手木箸如电反指邓青翰，口中满不在乎道：“怎么啊，我没提名没道姓的，这是不是叫做做贼心虚啊，不是吧……”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已交手数合，文君傲心中原本甚是烦躁，此时见二人一面交手一面不忘逗嘴，更是不耐，重重摔下木箸，厉声道：“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邓、何二人一时瞠目，均住了手，愕然看向他。

　　文君傲呆坐片刻，看二人模样，也觉自己是小题大做了，微微的叹口气，平静道：“没什么，你们继续吃吧，我去跟寒秋聊聊！”起身疾步离去。

　　凌云鸿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淡淡道：“看来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何箫遥挑衅的看一眼邓青翰，诡谲笑道：“老凌，你想知道什么，只管来问我，所有消息尽在掌握……”似笑非笑的瞄一眼邓青翰，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示威般的缓缓拢起：“都捏在我手心呢……”

　　凌云鸿抿抿唇，冷淡道：“看子君的样子，不像是普通风流韵事啊！剑豪，你说呢？”

　　邓青翰冷哼一声，眼见此二人已然联合起来，情势对己不利，懒得再与二人多说，长身而起，丢下一句：“三姑六婆！”头也不回便走了。

　　何箫遥好玩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兴致勃勃的凑了过去：“老凌，你有没有兴趣今夜到皇宫一游？”

　　“皇宫，为什么？”

　　“因为那两个美人住在皇宫里，走吧，今夜去看看好了，反正闲着也没事！”

　　四目相交，何箫遥伸出手来，星目如炬，只看着凌云鸿。

　　凌云鸿淡淡道：“倒也有趣！”修长如玉的手掌伸出，两只手掌击出一声脆响。

　　桃夭园内，庄寒秋依然安祥的坐在桃花下，手中是一本诗经。

　　文君傲默默坐在一边，喝着茶，半晌道：“好茶……”

　　庄寒秋微笑：“你是为了升平郡主来的吧？有话直说吧！”

　　“她的病，难道……就真的……”

　　“红颜多薄命，才高多夭寿……子君，自来天意如此，你也不必执着！”

　　文君傲怅然良久，安静的注目看着掌中如意云纹茶盏：“你说过，有五成的把握……”

　　“用她十年的寿命，去换那虚无飘渺的五成把握……若是不成……”庄寒秋没再说下去，伸手拈起一片飘落的桃花瓣，低低一叹：“今年的桃花，快要尽了吧！”

　　文君傲又喝一口茶，茶已微凉，入口一片苦涩：“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此处虽无，总能寻得，今年已尽，犹待来年……只是……”

　　春风过处，庄寒秋抽出青色手绢掩住了一个喷嚏。一边的云英已急急过来，伸手扶他：“春寒未了，爷，外面不宜久坐，您……”

　　“没事，爷还不是纸糊的灯笼，你去把我前些日子让你抄的文稿拿来，我陪文爷再坐一会！”
　　云英微微犹豫，不愿违拗他的意思，轻轻退了开去。

　　文君傲看他一眼，有些无奈道：“你还不是纸糊的灯笼？多保重吧！”

　　庄寒秋一笑：“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总是我这一生，该有的也都有了吧！早些死了，黄泉路上一碗孟婆汤，忘忧忘愁，倒也落得干净！”

　　文君傲心中又是一阵烦躁，只觉无可宣泄，郁结于心，不由长叹一声。庄寒秋笑了一笑，伸手拿过他手中的茶盏，只轻轻一抛，茶盏砰然落地，刚好落在桃树下的一颗青石上，哐啷一声摔得粉碎。

　　“听说妹喜素喜裂帛之声，桀王每日令人裂帛百匹以博一笑……”

　　朗朗带笑的声音响起：“文美人什么时候喜欢上瓷器落地的声音了，我倒是不知，却是该打啊！”

　　文君傲回头看时，邓青翰正笑吟吟的斜倚在一株柳树下。

　　摇头苦笑一下，文君傲无奈道：“你们两个……”

　　庄寒秋温和道：“心情不好之时，摔点东西，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邓青翰悠哉游哉的走过去，坐在石椅上，一伸手抄起庄寒秋的茶盏狠狠摔在青石上，听得一声巨响，心中居然略觉畅快。一时高兴，将满桌的点心尽数倒在桌上，捞起盘子对准青石一阵猛砸。哐哐声一时不绝于耳，转眼扔完，犹未尽兴，大叫道：“云英，给我拿几筐盘子来！”

　　云英手中捧着一叠书册，怔怔的站在后面，愕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庄寒秋好笑的摇头，叹道：“好一个土匪，倒弄得我这里一团糟……”

　　文君傲禁不住朗声大笑起来，心情倒也好了一些。

　　庄寒秋示意云英拿了书册过来，将书册交给邓文二人：“这些……是我当年在嫏嬛书库中见过的，都是些奇门阵法，或者将来……能有用处！”

　　文君傲挑眉深思的看了他一眼，取过书册，翻了几张，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是本奇书，看来我得花些功夫……”

　　邓青翰一面翻阅书册，修长的手在桌上无意识的轻划，俊挺的眉也微微蹙起。庄寒秋淡淡一笑，缓缓起身，漫步走进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