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色玩偶

6、我叫伊晟

　　我，叫伊晟，是伊家当代的继承人。
　　从小，父亲经常跟我说，我是主人的药人，是主人的盾牌，我一直静静的仰望着慈蔼的父亲，高大而温柔。直到后来，父亲为了救他的主人，静静的躺在家族的墓园中，他的主人一直没有来看过他。主人吗？我开始质疑。
　　‘晟，不要离开妈妈，不要像爸爸那样。’
　　‘晟，把你的能力藏起来，我不要你跟爸爸一样。晟…….’
　　‘晟……..’
　　母亲流泪的脸是我对童年唯一的记忆，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医术和技能的学习，我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对于所有的东西，只要我看过一遍就能记住，无论是古传的医经宝典还是练武场上同组学员的动作。
　　在族里，我们母子孤立无援。受尽了白眼和欺凌，我一直躲在母亲身后，母亲经常对我说‘晟，不要怕，我会保护你。’那一天，母亲再也没有能抱住我，她雪白的床单被一朵朵的红莲染成了诡异的颜色。鲜红色的液体在我眼前飞溅，一片红雾中，母亲微笑着看着墙上父亲的画像，轻轻的说‘毅，我来了。’
　　我止不住的尖叫，嗓子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是还是止不住的尖叫。‘晟，不要跟你父亲一样……’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话。
　　我被带到老爷子面前，他是夜族的最高掌权者，第一次，我看见了父亲口中的‘主人’，而他只是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我垂下眼睛，父亲啊，我可悲的父亲，看看你都得到了什么。
　　‘夜栖，你怎么说。’
　　‘没什么可说的，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那这孩子呢？’
　　‘他的孩子？他都死了，还能怎么说，是栎她自己都不要这个孩子了，我能做什么。’
　　是栎，是我母亲的名字。我悄悄的握紧拳头，父亲，为了他，你这么做值得吗？
　　主人，他们配吗？哼！！
　　‘是斛，带着孩子下去吧！’
　　‘跟我来吧。’
　　临走之前，我回头看了那个‘主人’一眼，唇边露出了微笑，那个男人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调转头去，身形僵硬。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带着笑容，我跟着是斛走了出去。从今以后，我伊晟，将只为自己而活，没人配做我的主人，阻碍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夜栖，我会记住这个名字。

　　他叫千夜，冷得像从北极带回来的冰山一角。据说，他是夜族这几代以来最强的人。
　　强？呵呵，真正强的人会让人觉察他是最强的吗？笑话。
　　我们经常被人拿来比较，他们说我像冬天的太阳，温暖的叫人溶化。温暖？太阳？呵呵，可笑，这些词从来不在我的字典里，怎么可能会在我的身上体现出来呢。得罪我的人我确实会叫他溶化到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千夜确实很强，配得上做我的对手，而且，对于我的计划，他确实是个阻碍，对于阻碍，我只有一个做法，不会呼吸的人再强也只是个传说，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我会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们不是说我们是冰山和太阳吗？呵呵，不跟他出点摩擦，怎么对得起那么多的观众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千夜总是悄悄的看着一个漠不起眼的小孩，总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远远的看着她，悄悄的还帮她解决潜在的危险，怎么？他想做保姆吗？听说那个小孩叫夜色，是老爷子的亲孙女，但也是个不被承认的人，不被承认吗？呵呵，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本来只是想看看千夜想做什么，但是，不自觉的我望向那个孩子。
　　她总是静静的一个人呆着，望着遥远的天空，她在想什么？
　　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娇艳的五官透露出的是那样的妖丽，好像黑夜中的妖精那么令人迷惑。不可自拔的我时常注视着她。在人前她会低着头，生气的时候肩头会微微的绷紧，悲伤的时候肩头会颤抖，偶尔在她身上，我看见那个血红色床边惊声尖叫的男孩。
　　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娇小的身躯上我看不出她的心情了，那深邃的紫色眼眸中的光彩也越来越深，没有表情的娇颜上近乎梦幻的美，既不冰冷，也没有阳光。
　　不自觉的，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我也开始帮她解决麻烦，当杀手在我眼前倒下，我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那么自然，那么天经地义的我出了手，千夜远远的看着我，我挂上招牌式的笑容回望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随便他怎么想，反正我跟他就是这么对立的。
　　说实话，我什么都不在乎，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在乎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什么夜家，什么卫系家族，都于我无关，没有人可以作我的主人，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个什么主人。但是，第一次，我被吸引住了，那个比斗场上深色的身影，快的让我看不清动作的身影。站在场上，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美的让我无法移开眼睛，绾家的女人不会是她的对手，我知道那紫色眼眸下隐藏住的光芒，我们是同一种人。
　　今天，她做了蠢事，老爷子平时就很注意她，而她今天的举动无疑是过早的将自己直接暴露在老爷子的鼻子底下，我收紧拳头，移开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悄悄的注视着前面的老爷子，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场上的比赛，结局早就注定了。她，早就是姓夜的里头最有实力的人了。
　　‘有趣的女孩。’是冼？我不会让你妨碍她的，任何人都不能动她，有必要的话，杀了你不是难事。
　　我看着场边的夜色，微微的皱起眉头，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突然间，感觉到一丝锐利的目光朝我射来，我扬起招牌式的笑容迎向他，千夜…….

　　我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今天的练习赛是为了让卫系家族的人自我淘汰，也是让卫系的人挑选自己的主人的最后舞台，但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会为了那个‘主人’卖命，他没这个命享受，无论那个人是谁。
　　呵呵，千夜中招了，是是冼，他早就看千夜不爽了，本来我也准备用这个机会除掉他们中的一个，也好，现在省得我动手。
　　夜色？她在干嘛？为什么你要救他？你为什么要把我为你亲手做的创伤药给他，那是我亲手做的！！是我交给是严的，你知不知道！
　　飞出三里外，我看见了我的目标，我要得到他的手，对，这就是我卷轴上的任务。
　　从猎物的眼中，我知道自己现在像个从地域来的修罗，以往优雅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他微微发抖的看着我，我扬起嗜血的笑容，今天算你倒霉，本来只想取你一只右手的，现在，你准备受死吧，我可爱的小老鼠。

　　黑夜的天使，悄悄的落在我的眼前，那紫色的邪魅眼眸闪亮的我移不开眼睛，她的笑容第一次在我眼前绽放，真的好美，我知道，这样的笑从来不曾有人见过，她，只属于我。
　　你身上有我要的东西。’她轻柔的说。
　　‘是吗？’我淡淡的回问她。脸上的笑容不受我控制的扬起，因为，她在对我笑。微微的风，带起她脸颊边落下的散发。
　　‘是这个嘛？’我拉出领口的皮绳，上面个挂了块玉，柔和的光泽在阳光下更加晶莹，伊玉，伊家继承人的标志，我知道她要的是这个。
　　‘如果我能抢到，那就是我的吗？’柔柔的，她问，她的声音微微滑过我的心头。我不在乎伊玉代表的意义，那与我无关，但是，他曾经是父亲的遗物，从我父亲离开我们的那天，母亲亲手将它带在我脖子上开始，它就重来没有离开过我，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它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死，为了它我愿意与整个夜族为敌。但是，面对她，我犹豫了。
　　‘是的，如果你抢到，它就是你的。’
　　我听见自己这么说，罢了，就算是她，我也不可能把伊玉交给她，那是我的生命，我父母唯一的遗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我在乎的东西。
　　慢慢的，她向我走来，忽然发起攻击，呵呵，短暂的交手，我确定，她，这个美丽的女孩确实是所有夜家子孙中的强者，假以时日就连夜擎都不是她的对手，我知道，在她面前，我的优势也就是体力和年龄，即使这样，想短时间内取胜，也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不想伤了她，第一次，面对我的敌人，我竟然下不了手。
　　重重的挨了她一下，呵呵，这近十年来，我第一次被人打的没有还手的力气，我倒推几步，调整下呼吸，我知道，她很认真，夜色，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你带回了伊玉，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老头子看中你了，从今而后，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再也摆脱不了夜族的诅咒了，你知不知道！
　　我看了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每一个动作之后代表的想法，我知道你不甘心，我更知道，你不想留在夜家，你为的只是你的柔弱的母亲。但是，如果今天你赢了比赛，那么，你失去的就是一辈子的自由啊！
　　我故意漏出脸上的空门，她果然像我攻来，顺势，我抓住她的左手将她拉到面前，挥刀刺向她的腹部，在我的计划里，只要她挡开我的刀，我就能擒住她，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对于刀子刺入肌肉的声音我一点都不陌生，但是这次，我发现我一点都移动不了我的身子，她在做什么？为了得到伊玉，她竟然用她娇弱的身子牵制我的攻击，从而抢走我脖子上的伊玉，为什么？我的四肢重的无法移动。
　　推开我，她倒退数部，她抬起头对着扬起美丽的笑，那苍白的笑，让我移不开阳光，心头上划过深深的疼痛，我想起，母亲血泊中美丽而苍白的笑容。
　　扬了扬手上的玉，‘谢谢，我拿走了。’随后在我的震惊中，她转身跃开。
　　杀气，收回我的目光，我全身戒备，千夜？哼！我知道自从我跟夜色动手，他就在不远处看着，除了他，还有是冼，他在看夜色，而是冼看的则是我。
　　看了我一眼，他迅速跟上夜色，我也一惊，夜色受了伤，不能让其他人伤害她，而且，是冼就在附近！
　　跟夜色保持一定的距离，我看见她一边迅速移动，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呵呵，幸好我经常把父亲的医术交给是严，她也确实有看过，我从来没这么庆幸自己的做过的事。从那紫眸中透露出的坚定，我知道，她是认真的，她真的想赢这次的比赛。呵呵，只要你愿意，那又有何不可呢。
　　千夜，他在做什么？他竟然伤了夜擎，他们不是一直认为，千夜会是夜擎的卫吗？看样子，出入很大哦。突然，我意识到，千夜在为夜色开道，不会把，这不就意味着…….不，他不能这么做，这样会让夜色在这个污秽的地狱越陷越深的！
　　轻轻落在夜擎面前，我扬起招牌的笑容，那无害的笑容一向是我的保护色，但是脸上的眼镜被夜色打掉了，目光中的锐利刺的夜擎微微发抖。哼，想我救你，你身上那污秽的血液也配吗？不杀了你，是因为是冼跟在夜色后面，我必须得牵制住他，杀了所有想追上夜色的人，因为她想得到胜利。
　　转过头，我往旁边快速移动的小老鼠奔去，其他人的生死，我一向不是很在意。

　　跟着夜色，她已经顺利到达终点。
　　我进入大殿，她的脸色好苍白，苍白的牵动着我身上每一个细胞，回过头，她对这我露出绝美的笑容，顿时我觉得，或许就这么站在她身后，等着她偶尔回过头来对着我笑也不是件坏事。我知道老爷子在看着我们，我不在乎，我本来就是夜族中的异类，夜族的规矩对我来说本来就是狗屁，我本来就不怕与整个夜族为敌，更何况是为了她。

　　在她身边守了三天，我并不觉得累，看着她熟睡的娇颜，我的心得到从来没有有过的平静，那股安逸的宁静让我心醉，她终于醒了，看着她虚弱，但是已经恢复坚韧的紫眸，我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开了，我会陪她一起沉沦在这污秽的地狱之中，即使万劫不复我也心甘情愿。连同我所有的一切，我把伊玉交到她手中，是她自己，在我手中抢到了它，对于她来说，这些或许只是战利品，最初的战利品，但是对于我来说，那是牵挂，心甘如饴的牵挂，只是，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现在站在我眼前的她依旧如此美丽，脖子上挂着的皮绳，我知道在衣服里面的是伊玉，足够了，看到这个我感觉足够了，即使，一会要上演的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那我也能接受了。
　　卫的选择仪式，他们说，这很重要，重要？哼，我嗤之以鼻。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个理由，一个顺理成章，能让我站在她身边陪伴她，守着她的理由。即使这个理由得绕个弯，我也会让他顺理成章。
　　不出我的意外，在众人的惊叹之中，千夜选择了夜色，这是老爷子意料之中的事情，而我，选择了夜月，夜家最柔也是最弱的候选人，伊家的人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笑，他们最多也只敢这样了，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所有姓伊的人除非他们想死，否则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
　　站在夜月身边，我看着夜色，因为夜月是夜色在这个家唯一亲近的人，她们几乎都是在一起，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夜月的原因。凌厉的目光向我射来，我寻了回去，是老爷子，他依旧是一身黑衣的打扮，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着一条代表夜族最高统治地位的汉代的龙。黑不见底的眼眸看着我，让我有一种误入某种陷阱的错觉。陷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