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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生听到楼下大吵了一架,很混乱,听不出什么原因,他也没有偷听的习惯,等人都走了,他才下楼。
看到苏桐抱着他的骨灰躺在沙发上,忍不住皱眉,“你能不能不要再抱着那玩意了?”
“这是你爸爸!”苏桐紧紧地抱着手里的盒子,“不是玩意。”
“那不是我爸爸。”谢生坐到沙发上,深吸了口气,“我有一件事跟你说。”
“什么?”苏桐冷冷的看着他,“说你其实不是谢忱,而是被谢生魂穿了?”
谢生心脏猛的一震,“你看出来了?”
原来书上说的,爱一个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能认出对方这句话是真的。
苏桐轻哼了一声,“说吧,我哥给了你多少钱?”
“你什么意思?”谢生眉头一跳,这才明白,原来刚才他们在楼下吵架,就是因为苏桐他哥找来一个人冒充他。
他不知道要夸苏桐他哥太聪明还是太蠢好,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看来他们这几天为苏桐没少操心。
“还有事吗?”苏桐瞥了他一眼,明显心里还有怒气,但他记得谢生临死前对他说过的话,不能生谢忱的气,所以把气一直压在心里,“我爸今天去你家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你休息几天,就去上课吧。”
“你呢?”谢生感觉苏桐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去学校,他甚至怀疑就算苏桐去学校,也会抱着这么个骨灰盒过去。
“我就不去了,我爸怕我到学校犯精神病,说要带我去医院做鉴定。”苏桐笑着摸了摸怀里的盒子,“他们都以为我疯了,我根本就没事,我才不要去医院。”
“你这状态根本不像没有事,”谢生揉了揉额头,“你不该这样。”
“我该是什么样?”苏桐望了一眼谢生,抱着盒子起来,回了房间。
过了没一会,苏幕就搬回来好几个箱子,放到了谢生的房间。
他本来说想帮着谢生一起整理,却被谢生拒绝了。
谢生锁上门,看着箱子里东西,眼眶变得湿润。
这个儿子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从谢忱像个小团子一样的时候开始养起,一晃眼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想过有哪一天,对方先一步离他而去了。
他抱着那几个箱子,没有任何整理的心情,只想哭,哭的累了,趴在箱子上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时,天都黑了,他捶了捶发麻的双腿。突然听到啪嗒一声,一个本子从纸箱里掉了出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地上那个孤零零的笔记本。
笔记本很厚,巴掌大小,封皮是黑色的。
他心头一跳,刚才他记得箱子全部都被胶带封的严严实实,这个本子怎么掉出来的?
“是你回来了?”谢生问出这句话之后,感觉自己是不是也疯了。他伸手摸了摸箱子,有个地方破了个洞。
他站起来打开灯,拿着那个本子坐到书桌前翻开,第一页整整齐齐的写着一些人的名字和时间,他数了一下,足足有十九个人的名字。
“这些人是谁?谢忱为什么要记他们的名字?”谢生翻到第二页,第二页只有三个人的名字,最后一个是芳晓节,这个人他认识,是谢忱的同班同学,之前在成绩单上看到过,长期霸占倒数第一的位置。
看名字是个女孩,难道谢忱暗恋她?不对,前面还有十几个人,难道谢忱全都暗恋?
随后他又被后面的时间吸引住目光,2020年10月7日。这个是什么意思?
芳晓节的生日?
谢生有点看不懂,他返回第一页,拿出手机,将第一个人的名字输入进网页搜索里,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输入的名字,却找到了点东西。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职业是小学保安,显示自杀死亡,除了他之外,那一年里,还有另一个学生自杀,那个学生的名字就是谢忱本子上记载的第二个人名。
因为这所学校一年之中有两个人自杀,所以闹得沸沸扬扬。
本子上的时间就是他们两个人自杀的时间。
谢生盯着这个小学的名字看了半天,才想起来,以前他家附近有一所小学,就是叫这个名字。
当初他还没什么钱,住的地方很偏,小区附近的学校教学质量非常差,他宁愿每天多花点时间开车送孩子去远一点的学校上课,也没让儿子在那所小学上课。
谢忱为什么要记他们的名字?
他又顺着名字一个一个的搜下去,仅有两个人的名字搜不到,剩下的人全部死亡,有自杀的,有意外,有被人杀害的,时间记录的非常清晰。
他看到最后一个名字,心底发寒,芳晓节还活着吗?这个时间是一年之后的时间,难道她会死?在这个日期?
谢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打了个冷战,不可能,乱想什么呢。
他心烦意乱的往后翻,后面好像是谢忱的日记。
【2016年3月5日、阴。】
我又看到了,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好难受,好想去死。
【2017年8月3日、阴。】
好想挖掉眼睛,这样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2017年12月1日、雪。】
它再次出现了,我快要被折磨疯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不敢告诉爸爸,我要怎么做才能逃走。如果有人能替我活着就好了,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
后面记得也全都是一些想死,活着好痛苦的话。
最后一页日记是出事前的一个星期,他写道:“我要杀了它。”
谢生手指发着抖,本子被他捏出一个很深的印子,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这么的痛苦,那个它到底是什么?难道谢忱得了抑郁症?
本子再往后翻,是一片片的黑色水笔乱画出来的印子,像是发泄时画出来的东西。
他盯着那本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去通讯录里找芳晓节的名字,他发现谢忱的通讯录很空,只有他、苏桐、老师的电话号,剩下的就没有了。
印象里他的儿子总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几乎不说话,他当时也很担心,但谢忱身体太弱了,所以他以为这孩子不适应出门运动,所以朋友才会很少。
这个孩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孤僻。
他又打开□□,里面有一个班级群,他点进去看了看,并没有找到芳晓节的名字。
难道芳晓节已经死了?可上面的日期明明是明年。
就算写错,也不能写到2020年去,一般人会习惯写去年的日期,比如19年时会习惯性的写成18年,而不是20年。
他看见群里有人在聊天,忍不住问了一句,“同学,谁有芳晓节的号,给我一下。”
他发完这条消息之后,群里安静了好几分钟,然后才有人出来问了句,“你找她干嘛?”
有人附和,“对啊,你找我们班班花干什么?”
班花?果然谢忱很有可能喜欢芳晓节,所以才会把人的名字记下来。
“你找她,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对他,他俩绝配,一个恐龙一个一脸肾虚样。”
后面都是嘲笑的话。
谢生用力捏着手机,心里非常愤怒。
之前他儿子一直没有跟他说过学校里的事,原来谢忱一直因为身体虚弱被同学们嘲笑。
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跳跃着,他关了手机,不想再看下去。
怪不得儿子会得抑郁症,原来他一直在忍受着校园暴力的折磨。
而那个芳晓节,估计也是被欺负的一方,她和谢忱两个弱势群体心心相惜的产生了感情。
要弄懂这一切,就要去学校,亲身体验。
本来他不打算去上学,直接找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可现在,他打算去学校看看,儿子这些年到底经受着什么痛苦。
他从箱子里把谢忱的校服和教科书拿出来整理好,关了灯躺会床上,准备今天睡个好觉,明天去学校。
前几天他一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天车祸的场景,一片血红。
所以他一直都是睁着眼睛到四五点钟,才撑不住昏睡过去,今天却很容易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到吱呀一声,房间的门非常缓慢的被推开了。
明明声音很微弱,但他却猛地睁开了双眼,望向了房间的门。
门开着一条缝,门口没有人,走廊的冰冷的灯光从门缝照了进来,显得十分寒冷。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来,双脚不受控制的向外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直走,下楼,到马路上,顺着一条熟悉的路游荡。
今天的马路十分冷清,没有一辆车,因为起了雾,路灯显得更加昏暗。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梦游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好像是有人在叫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了自己公司的大楼,再往前走,就是那条出事的路口。
非常奇怪,路口一辆车都没有,雾散了,路灯呈现出那种刺眼的寒光,他站在路边,恍惚间看到马路中央的一个影子。
“忱忱?”他的嘴唇微动,抬脚向那边走去……
“谢忱!”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吼了一声,他的胳膊被人拉住,对方的力气非常的大,他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清醒一点!”
苏桐的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实,谢忱一下子醒了,耳边全都是滴滴的车鸣声,他张着嘴巴看着面前的马路,跟刚才不同的是,马路上满满的都是车。
他低头看着自己迈了一半的腿,打了个哆嗦,如果刚才自己走过去,估计又要被车碾成肉泥。
为什么自己会走到这来?刚才看到的黑影是什么?
是谢忱在召唤自己?还是说,这几天自己太累了,梦游过来的?
他想起那个本子,谢忱早就一天都不想活了,叫自己过来的样子,好像是叫自己跟他一起走。
他看着马路上的车辆,哪还有什么影子,就算是谢忱,肯定也早就走了。
“你怎么了?”苏桐气的咬着后槽牙,“你还有完没完,不吃晚饭闹绝食,还跑过来自杀,你对得起你爸吗?你觉得你这样,有脸见他吗?”
谢生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苏桐,苏桐比他高一头,他只能扬着头看他。
其实这些天他根本不敢看苏桐的脸,因为看到苏桐这么沧桑的样子,他就更加的自责。
他必须让苏桐好起来他再跟谢忱走,他已经害死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害死另一个,“你呢?你有脸见他吗?”
苏桐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你……”谢生叹了口气,既然苏桐不信自己就是谢生,那就只能另想办法,装成谢忱,“我爸走之前把我托付给你,可你有照顾好我吗?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
苏桐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以前谢忱像个哑巴一样,一句话都不说,而且胆子也非常小,肯定不敢这么跟他对着吼,难道真的是受刺激受太大了?
既然他答应了谢生,就不能辜负人家,“我能照顾好你,以前你爸怎么对你,我都会照做。”
“我不需要。”谢生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你不是说要照顾到我上大学吗?可是我在学校一直被人欺负,根本没办法去学校。”
“你要我怎么做?”苏桐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脱下自己外套给他披上。
“把骨灰埋到墓地,你跟你爸去医院做鉴定,如果精神没问题,就跟我去学校。”谢生毫不客气的把外套穿上,“不然你永远都无法完成我爸的遗愿。”
苏桐滚动了下喉咙,“好。”
QAQ我发现暂时还是可以应付双开的,暂时日更,等应付不来再隔日更吧,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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