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黑手党清扫计划》野良子

26、纲吉

　　刚下过雨的西西里格外潮湿，空气里飘着层温润的水汽，敷到人脸上化作浅浅的热意伸进皮层当中。
　　西园寺用手挥了挥，希望能带起点风来缓解一下闷热，却没想连刮来的风都是热乎乎的，只好作罢。他认真地盯着摊位上长相不尽相同的橙子，偶尔下定了决心便伸出手拿起通过自己审核的果实，放到已经堆起座小山的秤盘上。

　　晚上要做橙汁意面，素材一定要精心挑选才能达到十全十美。

　　西园寺擦擦额上的汗水，眯起眼继续筛选起来。

　　回到十年前的世界后西园寺就退了学，费一番功夫后又回到了意大利，当然明菜也跟着一起。两人都请了家庭教师，并不打算在意大利走读上课。

　　因为在巴利安的兼职还在继续，所以时常能听到泽田纲吉为了得到自己消息各种折腾的传闻，所幸巴利安本身就与十代目一派关系不甚明朗，故不仅没人将西园寺的消息传达给泽田纲吉，偶尔还会胡诌一番让他白忙活一场。

　　比方说：

　　“西园寺好像被某某家族抓住关进地牢去了，是生是死我们也不知道。”
　　于是泽田纲吉便拼了命去跟那个家族硬抗，顶着一头血出来后发现不仅西园寺不在那，而且还免费给巴利安打了个白工。

　　“前两天西园寺去热带雨林玩去了，说要抓几个珍惜昆虫搞个收藏品生意。”
　　于是泽田纲吉一路飙到了赤道边的小国，顶着毒辣的太阳被晒黑了好几个度，最终还是被毒虫咬了才不甘心地被抬出来搬进医院，还在医院里小住了一段时间。

　　“听说西园寺交了个女朋友，是某某家族的千金呢，那小子要飞黄腾达啦。”

　　在这个传言之后，就再也没听过泽田有什么动作了。

　　因为西园寺亲自在泽田面前证实了这个传闻。

　　三年期满，西园寺与九代目的契约到期。在九代目为西园寺举办的小型送别排队上，西园寺牵着一乖巧可爱的姑娘的手，一齐上前致辞。
　　“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经历的还是有许多。感谢各位期间的……指教，希望一生安康。”

　　好好的一句话非得表达出“你们期间没少烦我啊，以后有缘也不要再见了！”的意味，非常耐人寻味。
　　致辞间瞥过了坐席间表情冷峻的泽田纲吉，眼神并未做停留，只是淡淡地扫了过去，就像扫过个陌生人一般。

　　泽田纲吉也并未上前与二人敬酒。

　　泽田还记得当时在十年后，前辈用不知哪里搞来的病毒，差点让游戏中的所有人都遭殃的无差别攻击。那时候他便发觉了两件事：其一，在前辈的心目中，自己与白兰并无差别，甩手扔掉不过举手之劳；其二，对于前辈，给予放任自由的感情是绝对不会有成效的，他只会一逃再逃，丝毫不懂得体谅人心可怜。

　　毕竟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下着同样的狠手。

　　在前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回归十年前时间机器前，还笑呵呵地冲对他怒目而视的一众摆手的模样时，泽田终于按耐不住，走到了前辈身前。

　　原本还不小的身高差在短短的时间里急剧缩短，泽田平视着前辈，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忽闪忽闪的睫毛夺走了。泽田深吸一口气，急促地叹出。

　　“五年。”

　　西园寺：“……”
　　西园寺：“什么？”

　　泽田直直地盯着前辈，
　　“五年的时间，我会成为合格的彭格列首领。”

　　西园寺：“哦。”
　　泽田：“所以你也有五年时间，其间好好想清楚，和我在一起的事情。”
　　说着，自己的耳朵先红了起来。
　　西园寺觉得好笑，挑起一边的眉头问，
　　“要是想不清楚呢？”

　　泽田也笑了，
　　“那就不客气了，我来帮你想清楚。”

　　****

　　和朱丽叶塔交往有两年了，其间西园寺自从一枪/崩了叔叔抢回西园寺财团后就忙着稳固内外势力，而朱丽叶塔的家族也因得到了来自西园寺财团的经济支持也在半年前摆脱了来自外部的势力危机。

　　简明扼要的讲，两个年轻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以交往为明目的战略合作。

　　目前，由于两人相处方式也步入比较平稳的轨道，继续合作也只是有利无弊，两人便开始考虑长期的协约同盟。
　　也就是说，结个婚什么的。

　　西园寺拎着一袋水灵灵的橙子，左手揣进西装口袋里摩挲着钻戒，优哉游哉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二十一岁的大好青年，西装革履，姣好的面孔神采飞扬，手里还拎着蔬果店接地气的塑料袋……

　　非常的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的西园寺则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就在刚刚，他忽然想起来以前泽田纲吉跟自己似乎有过一段什么五不五年的对话来着。
　　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最近记性咋越来越不好了呢，可能是累的，回头跟朱丽叶塔说一下去旅个游放松一下，到地了再各玩各的……

　　旁人见年少有为的青年轻蹙的眉头，内心里暗暗感叹他一定是为工作前程而兢兢业业的烦恼！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呼啸着停到了西园寺的面前，当见到下车的人的脸时，西园寺一怔，随即挂上商用保持距离的微笑。

　　“哟，这不是狱寺君嘛，好久不见。”

　　狱寺则一脸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自从密鲁菲奥雷一战之后，他就对这个刷阴招的叛徒没什么好印象。
　　他一咋舌，懒得和他多说话地下巴一扬，

　　“上车。”

　　西园寺：“……”
　　西园寺：“不要。”

　　狱寺：“……”
　　狱寺怒：“你到底上不上车？！”

　　旁边路过的老太太尖叫一声，忙冲西园寺挥手，
　　“小伙子，快跑呀！他可能是黑手党的！”

　　西园寺呵呵一笑，冲老太太微笑着点点头，
　　“有道理。”

　　说着转身就走。
　　狱寺叫了一声，满脸焦躁却没追过来，西园寺觉得好笑，也没停下脚步，直到听到身后又传来砰的一声，是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就这么干脆就放弃了？
　　西园寺回头一看，顿时哑然失笑。

　　泽田纲吉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正站在车前，颇为无奈地微笑。
　　“前辈，前辈是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我？和你有过什么约定？”
　　西园寺眉头一蹙。
　　泽田的身长又拔高了许多，看起来已经比自己还高了，只不过问题不是出在这里。泽田纲吉身上竟会出现一股难言的压迫感，这是西园寺从未想到过的。

　　闻言，泽田眼神一黯，又在一瞬间恢复了官方的熠熠生辉。
　　“前辈，你不是想见朱丽叶塔么。上车吧？”

　　西园寺惊讶地睁大了眼，上下端详了泽田好一会，似乎想认清这到底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软萌学弟。
　　泽田拎过西园寺手中的橙子，低垂的眼瞥过前辈插/在口袋里的左手，
　　“前辈喜欢钻戒？”

　　西园寺掏出戒指，随手把玩着，
　　“也不是……但钻戒不是求婚必备要素么。”
　　“嗯，好。”

　　也不知道他在好什么，西园寺关上车门，扫视车内布置的像酒吧吧台一样的布局，根本没在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我记得你今天才十八岁吧，好像还不能喝酒？”
　　“嗯，但是我知道前辈喜欢喝威士忌。”
　　“哈哈，听起来绑/票是蓄谋已久啊。”
　　“呵。”

　　西园寺眯起眼。

　　“呵”？
　　这学弟，装逼装的还挺得心应手。嘛，混商混黑不会点装逼技能的话也混不下去嘛。日常糊弄人的西大商人赞赏地点点头。

　　“好喝么？”

　　见忽然靠坐的格外近的泽田，西园寺先是本能的往后窜了一步，本就为了与泽田保持距离坐的比较靠门，再这么一窜，后脑勺便好不响亮地在车窗上磕出了砰地一声巨响。

　　西园寺：“……卧槽。”

　　泽田一皱眉，离西园寺更近了一些，大手覆上前辈的后脑勺轻柔地揉着，边在他的耳边无奈地叹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未等西园寺作出反应，泽田把他手中的酒杯放到一边，另一只手也在前辈的头发肩膀出乱揉捏起来。
　　“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碰到了？”

　　西园寺无语凝噎，抬眼时还不小心和充当司机的狱寺那看破红尘的眼对上了。

　　怎么他妈忽然有一种非常gay gay的感觉？！

　　“没事。”

　　“没事……”

　　“都说没事了！”

　　在西园寺终于忍无可忍的扬声后，泽田终于一脸可惜地放开了他。

　　酒杯在刚才被泽田放到了他身侧，想要去够酒杯就势必要把手伸过泽田的位置。西园寺想了想为了拿威士忌要承担的风险的可能性，果断地放弃了车内小酌。

　　虽然这款是典藏版的好酒，但泽田纲吉太神经病了，不能轻举妄动。

　　西园寺皱着眉头闭目养神，分外头痛似的揉着眉间穴位。沉默持续了没多久，却让西园寺感觉十分漫长。泽田开口打破了令人昏昏欲睡的宁静，

　　“前辈和我约好了，‘五年后’，也就是现在，你是我的人。”

　　“什么？”

　　西园寺诧异地睁开眼，在如此听到惊人发言之后竟然还有理智分析出来，泽田是在回答上车前自己向他反问的那个问题。
　　——‘我？和你有过什么约定？’

　　“到了。”

　　没等西园寺想出怎么才能既尖锐又嘲讽地反驳他的话前，泽田替西园寺解开安全带，率先下车。

　　在进入转门落座之后，西园寺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食指拇指拎起银叉，在红酒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西园寺笑着摇摇头，

　　“没想到啊，我亲爱的纲吉学弟竟也学会骗人了。费这么大功夫，只是为了带我到餐厅来吃饭？”

　　泽田纲吉在西园寺对面优雅地入座，抿嘴一笑，

　　“这里是彭格列掌握中最有声望的一家西餐厅，我想，按着前辈对食物的高要求，一定对这里有过了解才对，又很有可能因为这里隶属彭格列而拒绝光顾。”

　　完全被说中的西园寺挑高眉头，一脸那又怎样的神情望着他。

　　泽田没看见似的，不动声色地继续说，

　　“今天的招牌菜单是小牛排和这款红酒……”

　　既然只是虎自己的，朱丽叶塔也不在这里，那么自己也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了。虽然被耍很不爽，但活着不爽的事情多了去了，只这种程度就算他去了。
　　思及此，西园寺起身，转身就欲离开。

　　“前辈。”

　　闻若未闻，西园寺继续向前走。

　　“前辈！”

　　西园寺对着大门口的保安翻了个白眼，继续健步如飞。

　　“集酱！！！”

　　“……”

　　西园寺瞪大眼，回头看向真的出现在此地的朱丽叶塔，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集酱，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关照啦！”
　　“诶？”
　　“彭格列十代目说，只要我放弃你当我的伴侣，那么彭格列就会是西塔家族最重视的伙伴，是吗？”说着，朱丽叶塔回头，挑眉看向泽田纲吉，在得到他的点头示意之后满意地笑着再次转向西园寺，

　　“就是这样。再见了，集酱。”

　　“……诶？”

　　没能充分衔接上现实的西园寺张着嘴巴，一脸懵逼地看着朱丽叶塔忽然出现，又忽然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好半晌才知道面向罪魁祸首，憋屈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泽田纲吉，你不是吧你？！”

　　泽田纲吉则万分悠然地漫步到西园寺跟前，趁他尚未回过神悄悄拉起他的手，亲吻他指甲盖上的纹路，

　　“我是。不仅如此，西园寺财团也将和彭格列成立战略合作关系，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逃离我身边。”

　　终究是理性站了上方。西园寺无语凝噎，忽然又皱紧眉头，

　　“诶不是，你怎么可能动的了西园寺财团？“

　　西园寺财团并不是投资公司，其中所有的权限皆掌握在‘西园寺’名下，除非泽田能找到自己兴许给落在哪个角落里的儿子，不然……

　　诶，不对。
　　姓西园寺的……

　　泽田纲吉坦然一笑，

　　“明菜也是个期待爱情的姑娘，前辈怎么不多关心关心她？没关系，我已经命狱寺陪明菜好好约会一周了。”

　　面对脸色逐渐苍白的前辈，泽田坦然一笑，

　　“认命吧前辈，你注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