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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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空中飘过一大片乌云，显是有大雨之兆。
希声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
那个小白脸约她在这里见，希声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对方是要和她在叩仙阁内相见。但是光明正大地站在外面也是不可能的，万一被暗算呢？
就这样，希声直接找了棵挨着阁楼的青松，爬到上面蹲着，这样既可以看到湖又可以看到来路，方便暗中观察。
叩仙阁坐落在门派第一大湖镜湖之畔，取的是“以天为镜，叩问仙音”之意。
据说其中供奉着以白泽帝君还有翠玉山君为主的八方神仙，具体的是啥希声也没见过。毕竟她只是外门弟子——托了当洒扫头子的福，门派中的各处基本都去得，但这类地方还是禁止她这样的弟子进去的。
希声左等右等，等得天黑似夜，等到风越来越冷，她鼻水吸溜吸溜，在袖子上擦了又擦，小白脸还不见来。
果然是耍她。
希声面沉如锅，转身想下树走人，不料远处“咔嚓”一道闪电落下，堪堪劈在镜湖正中，发出碎裂的声音，亮得瞎眼。
她吓了一跳，脖子后面的汗毛顿时全竖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雷雨天蹲树上不是找死是什么？
当下想也不想，身子一猫，蹬腿朝着阁楼二层跃去。
希声本意只是想在一二层间的屋檐上借个力，再落下找一处避雨的地。不想手刚一搭上对面的窗棂，掌下就是一空。整个人不由朝屋里翻了进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
她当机立断抱头缩腰，一个前滚翻就卸去了多余的力道，总算没有摔得太难看。
“吁——没咋退步么。”希声喃喃，下意识地要拍拍身上的尘土。然而衣服很干净，或者说意外的干净。
咦？
希声先是一愣，随机反应过来。
这里是哪？是叩仙阁啊。供着神仙们的泥塑金身的叩仙阁，平时不让弟子打扫，自然是布了避尘珠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窗户是开的，但既然进来了，希声就不打算立刻出去了。
说起来，叩仙阁的窗户平时基本是关着的，只有在内门弟子拜入门派之时才会来此，在八方诸神的见证下，接受师长教诲点化，取“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祝福之意。
希声入的是外门，自然没资格来这里。
祝福当然也是没有的，评价倒是有一句，来自当年负责选人的长老：“面若烧炭，心如顽石，通六窍，不可点化也。”
文绉绉的，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
不就是说她脸黑心硬，没啥天赋么？要不是她当即扛起了屋外的大鼎，证明自己有一身非凡的力气，绝对不怕吃苦，没准现在已经回去当她的乞丐头子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除非突然有什么洗髓换骨之类的遭遇，否则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入内门了。
说完全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成仙啊。哪怕不成仙，哪怕只是修仙，也能活的久，吃得少，跑得快，想去哪就去哪，想看哪的风景就看哪的风景，天地之大，来去自在。
希声想着想着，不禁就有些意动，朝着神仙塑像看去。
长明灯火微动，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原本宝相庄严的泥塑仿佛因此有了一丝烟火的气息，连木然垂首望向世人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白泽帝君，镜湖水神，翠玉山君……所有她认得的、不认得的诸神就这样沉默地注视着她，不知悲喜，不知期许为何。
她仰头望着他们，慢慢地走到他们面前，既不顶礼，也无膜拜。
她只是走到正中间的蒲团前，仰脸对着诸天神佛，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想。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成了内门弟子，那么是不是会有师长称赞她“身如琉璃，心似明镜，七窍皆通”？会不会有神仙就这样走下来，轻轻拍拍她的头顶，给她以期许的微笑，温暖洁净得就像此间的长明灯火，告诉她世上真的存在有那样随心所欲、来去自由的境界？
到那个时候，无论她想去往何方都无人可拦？
窗外雷声隐隐，雨声绰绰。
她就这样默默想着，想着，直到一只手摸上她的头顶。
开始的时候轻得像片羽毛，她还以为是错觉——然而那手又在发顶又抚了抚，带来轻微的瘙痒。
她睁眼，乍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有一瞬的发怔：
面前的人看似不过十六七岁，头戴玉冠，发似鸦羽，长袍曳地如堆雪，衣饰葳蕤似秋花，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冬末春初的晨光里。
——神……神仙？
希声屏住了呼吸。
“神仙”垂首望着她，眉眼含笑，隐带稚气。
他摸着她的头顶，悠悠开了口：“你看，凝神静气之后，是否感觉到心境开阔，可叩问天道？”
等等！这声音……
希声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神光散去，幻象回笼，面前哪有什么衣饰华丽的小神仙？分明是先前那个欠扁的小白脸。
“我可去你的吧！”
伴随着一声怒吼，希声举起钵大的拳头，一把揪起这个欠扁的小白脸就朝着窗边拖去，打算让他在半空喝点无根水清醒清醒。
“哎等等！等等！外面正打雷呢。”
希声无视他的抗议，继续拖。
“真的很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天公有怒，岂有不避之理？”
掰开他抱着柱子的手，一把扛起架到窗棂上。
“你就好好享受天公之怒吧。”希音桀桀笑了。
“你等等那是……”
话音未落，便是一道紫色的惊雷滚滚落下，“轰隆”一声砸在纠缠不休的两人身上。
这次，希音还来不及闭眼就被闪瞎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神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