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集》林紫绪

32、第31节

　　在知道易乘风有了恋人之后，乔尼常常来纠缠莫语非，少了易乘风之后他的胆子大了不少，就差没有公开调戏了。莫语非对乔尼的举动并不放在心上，他完全知道要怎么巧妙回避。香川常常出现在莫语非左右，陪伴着他。
　　“你在这里充什么外围的防护，电灯泡。你少管闲事。”乔尼很不高兴香川坏了他的好事。
　　“我是莫先生的助理。”香川哼笑着答道，“倒是你，总是来打扰莫先生工作，什么意思？”
　　“连那头狼都有恋人了，他怎么就不找呢？”乔尼觉得奇怪，“真不明白他守得那么严实是为了什么？”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随便吗？”香川反问。
　　“我才不随便，我很挑剔的。”
　　知道乔尼口中的“挑剔”是指其女友的胸部一定要达到的罩杯CUP数，香川撇嘴，不屑地笑了。
　　为了要恶整一下香川，乔尼去找了一张香川的照片来，用PS的技术修修改改，做成各种怪模样的照片，然后拿给香川看。香川根本不把这种幼稚的把戏放在眼里，反倒看得很认真，还点评乔尼的PS技术，气得乔尼几乎要抓狂。
　　圣诞节到了。虽然香岛地处亚洲，做为国际性的大都会，这个城市的地区性已经不那么明显，到处是应节的装饰，连空气仿佛都温馨喜悦起来。
　　黎少棠要在医院值班，莫语非放了易乘风的假，命令他去陪黎少棠。“你也该过个属于自己的节日了。”
　　“那你呢？”
　　“哼，我有这么多间赌场，这么多酒店，这么多夜店，你以为我会闲着？你又不是没见到我桌上那些请柬。别以为我没有人陪。”
　　易乘风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那些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莫语非朗声答道，“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要多么奢华就有多么奢华，你还怕我没得玩？”
　　易乘风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莫语非说的不是真心话，他更不能去戳穿。
　　节日期间，莫语非有不少应酬，□□白道都要应对。打扮一新的莫语非益发光彩照人，华丽的服饰衬得容貌更加迷人，人们的眼光都围着他打转。聪明的狐狸自然懂得全身而退，任谁也沾不着他半点便宜。
　　乔尼回澳洲了一趟，短短几天之后他又回来了，接着就天天纠缠莫语非，嚷着叫莫语非陪他游览香岛市。
　　“我没有导游证；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了，我不认为你需要导游。”莫语非很干脆的拒绝了。
　　“我想让你陪我……”乔尼拉扯着莫语非，不肯放开。最近这一段时间莫语非天天应酬，跟不同的男人周旋，谈生意，拉关系，乔尼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曾经想过和莫语非玩玩，却发现他根本不上勾，后来又觉得一只明明应该随便的狐狸居然守身有点不可思议，就很想知道一下莫语非心里的人是什么样子。看过有关沈楚瀚的视频，又见到了他弟弟，乔尼惊讶之余暗暗点头。仅凭短短一段视频当然证明不了什么，可是也正是那一段视频让乔尼觉得沈楚瀚应该还蛮不错，对莫语非倾心于这样一个男人觉得理解，同时，乔尼有种挫败感。而现在，那只狐狸四处招摇，勾引着众人的目光，乔尼越想越生气。
　　“这样啊，那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应酬的酒会如何？霍顿的太子爷，一定有很多人想要结识你。”莫语非问道。借着这个机会介绍乔尼给亚洲□□里的人认识，建立起太子爷的势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要，我就要你。”乔尼开始耍赖，甚至伸手去揽莫语非的腰，那隐在绸缎长衫下的细腰可是他肖想很久了的。
　　莫语非不动声色地一闪身，笑道：“你不应酬，我可要应酬，来年的生意还需要黑白两道的朋友们多帮忙。”
　　“所以你就去天天陪酒？”乔尼不满地问道。
　　莫语非笑着点头，“是啊。岂止是陪酒，还要陪笑。”
　　莫语非一个转身，长发的发稍从乔尼身上擦过，乔尼想要去抓，被莫语非躲开了。明明易乘风这个大电灯泡和可怕的障碍物已经没有了，却仍然不能对那只狐狸做些什么，乔尼非常怨念。
　　闲来无事，乔尼突然心生一个主意，决定好好捉弄和报复一下莫语非，他拍了一张香川在工作中的照片，传输进电脑之后用PS软件修修改改，还替换了照片里人物的服装，然后又偷溜进莫语非的办公室，拿到那张莫语非珍藏的光碟，用软件截取出里面沈楚瀚的照片，同样用PS软件修改一番，再去找了一张空白的华丽请柬，把改过的照片和他选出来的话打印在上面。
　　无聊至极的太子爷用这个事情消磨了他大半天的时间，乐在其中。
　　做好了想要的卡片，乔尼把它拿去给香川看，一脸的炫耀，“怎么样？漂亮吧。”
　　香川拿到卡片，先是一脸不屑地接过来，一看之下顿时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份被做成好像结婚喜帖式样的请柬，上面打印有祝贺新婚等的字样，并排印着标有“新郎”“新娘”字样的照片。新郎的照片正是沈楚瀚，不大的照片上仍能看出那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人；新娘的照片被处理过，头纱下的眼睛变大了，脸形秀气了，下巴变尖了，仔细辨认后依稀能看得出是香川，又不十分像。
　　“这是什么？”香川惊问。
　　“做着玩玩，怎么样，像真正的结婚喜帖吧。”
　　“做这个干什么？”
　　“给那只狐狸看看啰。”乔尼一脸报复的坏笑，说着就走开了。香川不放心，一直尾随在乔尼身后。乔尼把帖子放在了莫语非卧室的床头，然后暗暗笑着蹑足离开。
　　“你等着他大发雷霆吧。”香川想要取回帖子，被乔尼硬拦住了。
　　“他那么聪明，还会看不出来是简单制作的？我就是想开个玩笑，看看他的表情，哼哼。”乔尼说着冲香川使了个眼色，“你难道不想看看？”
　　“我不想！”香川对乔尼的这个无比幼稚的恶作剧很不满。
　　乔尼硬是把香川拉走了。
　　晚上，应酬归来的莫语非回了房间，易乘风也回来了，依旧守在莫语非的门外。乔尼偷偷来打探莫语非看到了那张请帖之后的反应，结果他在套房外呆了半天，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听见，不由心生疑惑。
　　香川不放心，也过来了，她想在莫语非看到帖子的第一时间就向他解释一切。
　　“怎么没动静？”乔尼歪头看着门。
　　“也许他已经看出来是假的，然后一笑了之，把帖子丢到垃圾桶里了。”香川说道。
　　乔尼不由扁嘴。咳，真没意思，被那只狐狸给看破了，“不好玩，走了。”
　　“喂，”香川望了望莫语非的套房的门，想了想，见已经过了午夜，太晚了，也随后回她自己那边去了。
　　其实，莫语非并没有看到那张假结婚请柬。风从关了一半的窗外吹进，将那张请柬吹得飘落到了床下的地板上，只露出了一个小角。
　　累了一整天，回到房间的莫语非在浴室里泡了半天，擦干身体之后直接披上绸缎浴袍走了出来。倒上一杯酒，莫语非坐在床前的圆椅里，很自然地燃起一只烟。这个时候，香烟成为赶走寂寞的伙伴，抚慰着空茫的心。
　　觉得困倦了，莫语非按熄了香烟准备睡觉，趿上拖鞋的同时，下垂的视线落到了床边的地毯上，红色的一小角纸片吸引了莫语非的注意。怎么，没有打扫干净房间？这怎么能行，连他的房间都不彻底打扫，客人的房间就更不用说了。不行，明天一定要叫主管来强调服务质量问题。
　　莫语非走过去，弯下腰伸手把那一角纸片扯出来，纸片到手的同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不是一小片纸，而是一张请柬模样的帖子，翻开帖子，然后莫语汇非就仿佛被冰冻一样定在原地。
　　照片上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巧笑倩兮，模样有点眼熟，莫语非一时说不出她是谁，可是那个新郎是莫语非认识的。握着请柬，莫语非的脑海里只回旋着一句话——他要结婚了……
　　手中的请柬飘落到地板上，莫语非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他跌坐在床上，急促地喘息着，心跳得很快，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霎间都变凉了，整个背脊全是冷汗。
　　想要沈楚瀚忘了他，又希望沈楚瀚忘不了他，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莫语非离开了，在选择离开沈楚瀚的同时，莫语非深深知道那是个专情的男人，他暗地里希望沈楚瀚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别的人。明明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自私，可是，还是忍不住这样想。在莫语非内心深处对沈楚瀚有份无法释怀的占有感。那是他心爱的男人，纵然分开，他也不想沈楚瀚属于别人。
　　现在，他居然要——结婚了！
　　过了好一会，莫语非眼前的雾才渐渐散开，凝聚目力之后他再次望向地上的请柬，鲜艳的红色第一次让莫语非觉得刺眼，觉得那好像是血！
　　“不行！不行……”脑海里反复出现这句话的同时莫语非甚至说了出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不行！不行……”
　　我要去找他！要去找他！心里这样想着，莫语非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过度震惊让他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莫语非伸手拉住门把手，拉了几下竟然没有拉开，狠狠一咬牙，再搭上另一只手，这才打开了房门。
　　屋外的易乘风已经躺在沙发上了，见莫语非出来，他警觉地坐了起来，随即惊讶道：“你怎么了？”
　　此时的莫语非眼神空茫，眼眶泛着红丝，脸色惨白的吓人，满脸冷汗，几缕黑发被额头的汗沾湿了贴在脸上，脚步蹒跚并且僵硬，简直像个鬼一样。
　　易乘风急忙走过来扶住莫语非，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叫大夫！”
　　“乘风，乘风，我要去，我要去……”
　　“医院，好，马上。”
　　“不！”一把拉住易乘风，莫语非紧紧攥住他的胳膊，仿佛捞住救命的稻草那样，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易乘风，被抓痛了的苍狼益发意外。
　　突然松开了紧抓着易乘风的手，莫语非僵硬着身体又一步一步向前走，看着他怪异的模样易乘风急忙又赶来扶他，刚想开口问，易乘风突然看到莫语非在哭，无声的哭泣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眼中滴落。易乘风吓坏了。莫语非狡猾狠毒阴险恶质，他从来没有哭过，最起码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对头如何强大，他都没有哭，莫语非的世界是没有眼泪的世界。可是现在他在哭，看起来非常非常软弱，就像个小孩子，知道最最心爱的要失去了，留不住，伤心失望地痛哭。
　　“你……”
　　莫语非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让人看着着实心疼。
　　“乘风，我想他，我真的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莫语非无声地哭泣着，泪眼看着易乘风。
　　“我知道。”易乘风隐约想到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很意外的情况，才至使莫语非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乘风，我要去找他，找他……我要问问他，我要问个清楚……”莫语非哽咽着，抽抽搭搭地重复着几句话。是，既然沈楚瀚已经要结婚了，曾经的避而不见就失去了意义。见他一面，亲自去问个清楚明白。如果，那是他的希望，莫语非也可以真正地放手，不再为他牵肠挂肚，不再为他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