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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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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笙心里，瀚海应该是庄严肃穆仙乐飘飘的地方。就算不是琉璃翡翠琪花瑶草堆出来的，也应该是散发着瑞气千条的银銮紫府。
本来嘛，龙族多有钱啊！你看敖寸心通身的珠光宝气，一举手挥金如土，处处都透着“不服？姐用钱砸死你”的霸气。你们西海盖个宗庙陵墓什么的，还不得装饰的比凌霄宝殿还漂亮啊？
结果就是个中规中矩朴素至极的石头房子，跟凡间的宗庙一比，简直是清汤挂面。
万笙倒不是拜金，只是此刻好比花了半年工夫订到了城里最好的法国餐厅，晚装夜礼服的去了，端上来的却是苏格兰打卤面配牛栏山牌红星二锅头……
失望。
非常失望。
敖烈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点破，吩咐九头虫和唐小鱼在外等着，带着万笙一级级的走下台阶，来至一扇紧闭的石门之前。
借着若明若暗的烛光，万笙看见那门楣上写着四个大字：“达境唯心”，她心中莫名一动，还未问时，敖烈已经推开了大门，万顷波光扑面而来，如一块清冷冷翠森森的巨大翡翠，水色的清新霎时间填满了整个视野。
戈壁瀚海下竟有这等洞天福地！万笙直看呆了。
她顿时觉得从前的自己愚不可及。龙族因水而生，御水为能，一生一世都离不开水，死后自然也要将灵魂赋予这样的瀚海之中，这是什么样的琪花瑶草银銮紫府也不能代替的。
“来。”敖烈向她伸出手。
他向前一步，立在无边无际的碧波之上。
这在敖烈也许是稀松平常，但万笙却从未试过在水上行走，她小心翼翼的搭住敖烈的手，足尖轻轻点了那水一下，清绝潋滟的波纹缓缓荡开，薄纱般的青雾漫漶而生，惊醒了这片仙境。
忽然敖烈用力一拉，万笙身不由己的向前倾倒，几乎撞在他身上，惊呼尚未出口，那人已经带着她，开始在水面上飞快的滑行。
二百年来，万笙第一次体会到了作为龙族的美妙。
水花在脚下飞溅，身体却轻如蜻蜓的羽翼，风声掠过，景物旋转，湖光山色在水面掩映下溶成玉色的背景，清晰而深刻的只有敖烈的面容。
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面容轮廓分明，鼻梁挺直，浓眉如剑，偏偏一双眼又极温柔，琉璃色的瞳仁深不见底，此刻亦染上了浓浓的翠色。
万笙想起新婚那晚，他的睫毛被灯火映出的重重阴影，忍不住伸手去摸。
可是这样便松开了敖烈的手。
她只觉脚下一空，身子像坠了块大石头似的，直直向下沉去，一个不留神，竟全身没入了水中！
咕嘟嘟嘟嘟嘟……
吨吨吨吨吨吨……
嗝儿~
到底是龙族的身子嘛，呛倒是没呛着，就是很没形象的灌了一肚子水。
蓝颜祸水！
美色误人！
万笙直到从宗庙里出来的时候还在生闷气。
第一次见家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四仰八叉的掉进了湖里，幸亏都是不会出声的神主牌位，要是活人，还不得喷我一脸吐沫星子？
人家明明是曾经连观音菩萨都赞叹不已的端庄淑女呀！
敖烈憋着笑，不敢说也不敢问，生怕一个字没说好，她就祭起红罗伞来把自己的魂儿收去了——要是为了办结婚手续把命给办没了，那他少说也得被宗庙里的历代先王排队骂到投胎那天才算完。
唐小鱼已经等得快睡过去了。
九头虫却不同，他烦躁无比坐立不安，一会儿朝里张望，一会儿仰面叹息，最后干脆变出几个头来，自己和自己逗闷子玩儿——
“什么破瀚海嘛，就一龙族公墓！”
“小和尚睡得跟死猪似的，无聊！”
“小心肝是我的，我要跟她生十八个孩子！”
……
他唠唠叨叨，浑然不觉身后三股劲风直扑过来，三只不同大小和性别的手，同时掐向了九头虫的脖颈！
又几乎同时停住。
三双眼睛对视一眼，尴尬的收了回去。
敖烈轻咳一声，摇头道：“万里西风瀚海沙，我不晓得其他龙族王室的宗庙如何，但我西海战功赫赫，都是把历年杀死的战俘炼化成卵石，运来这里祭祖的。”
残阳如血，戈壁滩上卷起的旋风在轻轻呜咽，仿佛是谁吹起了胡笳，隐隐还有金戈铁马的铿锵，声声动心，催人肠断。
九头虫低下头，看着脚边一颗颗五彩斑斓的卵石，忽然寒毛直乍——“三，三太子，你方才说你们把战俘炼成什么来着？”
“卵石嘛！”唐小鱼眨眨眼，“你耳朵聋了？你脚下踩的不就是么。”
“妈呀！”
九头虫一个激灵蹦起老高，缩成全身鳞甲的大球，在戈壁滩上滚来滚去，生怕踩到了哪一颗石头。
“……那地上岂不是到处都是怨气冲天的无头鬼哇呀呀呀呀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唐小鱼笑得直不起腰，“那么大个人了，竟然怕鬼！”
“你们两个够了啊！”
万笙也笑，当胸捶了敖烈一下：“叫你胡编！才刚往玉牒上写名字的时候我看见了，先王们仁德似海，连蜡烛都不用鲸油所制，怎么会采取这么残忍的祭祀方式……你不要吓唬他个傻孩子！”
敖烈笑得噎着气儿：“谁，谁知道他……那么容易上当？我西海先王们性情和顺，很少挑起战端，就算是偶有边衅，也都是恩威并用。”他指着卵石笑道，“之所以将宗庙选在此地，是因为祖龙在伏羲大帝身边侍奉的时候，学会了用卵石占卜的法术，瀚海到处都是沾有人皇灵气的石头，子孙后代若来祭拜卜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也算大帝送我西海的一份厚礼。”
“可是用石头怎么卜卦？”万笙好奇。
“你不晓得？”敖烈挑眉，“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龙族，为什么我知道的事情你一样都不知道，我不知道的奇谈怪语你倒是说的一套一套的。”
“我是‘山野村龙’嘛嘿嘿嘿嘿……”万笙尴尬的笑笑，心说原身又不是你西海的人，她怎么会知道你们家族的神神道道？
敖烈倒没继续问下去，摇头笑了笑，捻起一颗卵石，往空中一抛，一道炽火自他右手指尖发出，堪堪托起那石子。
“我们龙能御水，也能用火，心随意转炼化顽石……想好你要占卜的事了么？”
万笙点头：“好了。”
一语未尽，敖烈左手摊开，无端现出一滩清水，说也奇怪，那水在他掌中滴溜溜旋转，不一时寒气迸发，竟自己凝成了冰块！与此同时他双掌一合，炽热的卵石一见冰块，在手心发出嘶嘶的响声，不过片刻便“喀”的一声绽出两条裂纹。
万笙低头看时，那两条裂纹交缠在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蜿蜒一路向着石头的边缘延伸。
还真灵！
她兴冲冲取过卵石，上下左右的观看，越看越开心，敖烈却一怔：“你卜的什么事？”
“这个么……”万笙不答，却笑道，“你且先说说，主何吉凶？”
敖烈凑近看了看，又看看万笙，低声道：“不祥之兆。”
“啊？”万笙呆住。
“你看此处……”敖烈指指其中一条裂纹，“此为断肠纹，寓意征人远戍、绝域苍茫，再无回首之路。旁边这条就更凶险了，它不像其他纹路那样有源头可溯，而是突如其来，深刻直如刀斫一般，差点将整块石头劈为两半……如此一条是绝路，另一条杀气深重，两条这么可怕的纹路交缠在一起，此卦焉有生理？”
“啪嗒”。
万笙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真的摔成了两半。
“你到底卜的是什么？”敖烈讶然。
“……没，没什么。”万笙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不想多说，只是神色怏怏的，显然极为失望。
叫你手欠！果然不愧是炮灰女配之耻……
好好的没事占卜什么姻缘？你跟敖烈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人家日后是要当八部天龙广利菩萨的，就算占卜出来一丢丢缘分，你以为敖烈会跟你唱“不负如来不负卿”？
幼稚！
学霸一路保送清华北大，眼里能有你这个注定去蓝翔的同桌学渣？
所以老天爷非常有涵养的告诉你了——他的路是单行道，再不会回头，而你的路则永远在“施工中”，不是坑就是洞，安心的开你的挖掘机吧谢谢！
做人真不能心存侥幸。看，龙祖爷爷们亲自下场打脸了吧？
唐小鱼绕到前头来，看看万笙的脸色，又绕到后头去，把两半石头捡了起来，合在一起端详了片刻……
“你俩是不是瞎？”
万笙/敖烈：？？？
唐小鱼顿时豪气干云：“有你们俩在，简直拉低大家的平均视力——你瞅瞅，瞅瞅我这上是啥？”
“啥？”九头虫的脖子探出老长，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方悬空看了片刻，“这上啥也没有啊……”
唐小鱼一巴掌拍了过去：“你瞅我脑袋干啥？我脑袋上有字啊？看石头！石头！”
他胖乎乎的小手指头指着一处，其余三颗脑袋立时凑到一起，不用仔细看，已经认出其上纵横交错的裂隙像一个字——
“包”。
九头虫一脸懵懂：“难道是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包子饿得慌？”
唐小鱼嗤之以鼻：“你就知道吃！老天爷不能那么没品味，我觉得可能是职业……难道是猪二哥？他可不是爱包人肉包子么？”
敖烈也是一头雾水，万笙却突然惊叫一声：“老天，是褡裢包——我把泾河龙王给忘了，他还在皇宫梁上的褡裢包里吊着呢！”
然后她就蹿出去了。
泾河大爷对不起，是我坑了你啊啊啊啊~
一路风驰电掣，云都驾散了八朵。
万笙向来是不忘事的。她纵横江湖多年，靠的就是耳聪目明心思灵巧，要是两个人都像唐小鱼那样稀里糊涂，早就不知被几个妖怪砍了脑袋去了。
但这次她高兴过了头。
从洛迦山到鹰愁涧，万笙撒了个弥天大谎，不但将观音菩萨骗的一愣一愣的，连三界第一精明的杨戬都着了她的道，可谓跌宕起伏又喜出望外。所以手忙脚乱兼志得意满之余，就把起先发动时候抓起来的泾河龙王给忘了个干净。
按说装他魂魄的褡裢腰包上有太上老君的封印，唐宫中应该不会有人能够轻易解开。但如果这腰包被杨戬找到，一眼就能看出是老君的物件，带到兜率宫原厂去解个锁，那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读取数据了？
泾河龙王的坟头草说不定都八丈高了！
万笙脑补着杨戬恶狠狠的台词——你一个不入流的小土豆，非但挟持人质，跨界骗到了隔壁公司的执行总裁观音菩萨面前，还仗着如簧巧舌，胆敢忽悠菩萨把本公司董事长玉皇大帝都给骗了，狐假虎威号令执法部门首长，你这是要把诈骗窝点开进110报警中心啊！
本君治不了你，还治不了一个小小的泾河龙王？
一招“魂飞魄散”拍下去，取经项目就此泡汤，杨戬退回真君神殿喝茶看报纸，观音菩萨就会自动派木吒大魔王前来把万笙戳出三十六个天罡刀窟窿！
借刀杀人妥妥的。
何况木吒还有个专业屠龙抽筋的亲兄弟哪吒……
你就算凑齐了四海所有的三太子，召唤出一个龙族高达来，也对付不了人家的三太子啊！
哪吒：“娘，上次我拿东海三太子的龙筋给父王做了条腰带，您抱怨了好久，这回孩儿终于给您也做了一条，还是雌龙的。”
我的亲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