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的反派之路》黑大帅

54、试探

　　十五日之约转眼即到。
　　狄青兴致冲冲来到约定地点，心下却是一沉。
　　西郊从来不都是人迹罕至吗？什么时候变成了热门景点？桃花树下三三两两站了许多看似是在赏花，实则都在偷看自己的游人。
　　曹景休也早到了，脸色不比他好多少。
　　狄青拍马过去，低声道：“怎么这么多人？”
　　曹景休面无表情道：“我若说他们是来赏花的，你信吗？”
　　狄青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不似在说笑，便摇了摇头。
　　曹景休愤愤道：“我也不信！”他也打量了一眼狄青，“这些人该不会是你叫来的吧？”
　　狄青没有做声。曹景休想了想也觉得没有这个可能，若说这事儿是自己干的还有几分可信度。
　　“那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摆明了是冲咱俩来的。”
　　狄青耳聪目明，不用神识也能听到这些路人的议论之声。
　　“这位兄台，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正是正是，有人在赌坊砸重金设下赌局，赌今日狄将军与曹国舅一战之胜负，在下虽然只添了个小彩头，还是想着亲眼看看为好，便是赌输了也心甘情愿。”
　　“不知兄台压了谁赢？”
　　“自然是狄将军了，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未必未必，在下便压了曹国舅赢。”
　　“兄台如此出人意表，不知有何高见？”
　　“阁下可听过东郑大街之事？”
　　“这……兄台的意思是狄将军会故意认输以博国舅一笑？”
　　“虽不中亦不远矣。唉，如今这世上，像狄将军这般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忠义之士已是不多见啊。”
　　……
　　狄青越听脸色越黑。曹景休听不见，但看对方的脸色也知不是什么好话。“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狄青道：“我们换个地方。前面有个山谷，位置偏僻，无人踏足。”
　　曹景休犹豫了一下，右手下意识伸进怀里去摸屠龙给他的符箓。
　　山谷也好，否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太明目张胆的作弊下黑手。
　　两人纵马疾行，很快便把那些没有交通工具的吃瓜路人甩没了影。
　　曹景休心说是时候了，悄悄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金色符纸，朝空中一抛，符纸自行燃起，很快焚烧殆尽。
　　据屠龙老道说，此符名叫天雷符，能请下天雷劈狄青。他也没打算真要狄青的命，只想让对方吃点苦头，好出一口恶气。
　　请天雷这种事凭他凡人之力自然做不到，刚刚那张符纸不过是个信号，最终一击还要靠躲在暗处的屠龙真人来完成。
　　只是两人都已经跑到了山谷里，屠龙道人那边还是没动静。
　　曹景休有些着急了。
　　狄青道：“下马吧，前面没路了。”
　　曹景休打量了下四周，草木茂盛，怪石嶙峋。他忽道：“你不会打算在这里杀人抛尸吧？”
　　狄青微微侧头，“对你？有这个必要吗？”
　　曹景休不再言语。两人默不作声的走了一段石子路，前面霍然开朗，一弯水潭出现在眼前。
　　狄青走到水潭前的空地，解下腰间佩刀，转身道：“动手吧。”
　　曹景休眉毛一扬，“怎么着，你是想让我杀人抛尸吗？”
　　狄青嘴角微弯，“随便你，怎么解气怎么来。”
　　曹景休沉沉注视着他，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何想法。
　　狄青的目光比他的还要幽深、专注、复杂、深情。
　　深情？！！！
　　曹景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唰的抽出佩剑，剑尖直指狄青胸口，“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狄青淡淡道：“我说过，无论你想怎样，我都不会还手。”
　　以曹景休的个性，一向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当初狄青怎么羞辱的他，他就怎么羞辱回去。问题是这个人当初亲了自己，难道现在自己还要亲回去吗？
　　怎么想吃亏的都是自己啊！
　　曹景休咬牙道：“那你就受死吧！”
　　噗的一声，剑尖刺入血肉之躯。
　　曹景休似是没想到狄青真的不反抗，有些吃惊，下意识拔出剑尖。
　　鲜血四溅。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人的狂吼声，“曹景休，你给我醒过来！别装死！”
　　一阵晕眩袭来，他忍不住晃了两晃。
　　狄青没想到受伤的明明是自己，曹景休的脸色却比他还难看。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对方手臂，“你怎么了？”
　　曹景休捏捏眉心，“今天本国舅心情不好，比武之事告一段落，下次再来。”
　　他转身要走，狄青却不放手，“你想不想学道？”
　　曹景休讶异的望着他。
　　狄青道：“你还记得令尊是如何过世的？”
　　曹景休脸色一沉，“狄青，你羞辱我也就罢了，若对先父不敬，我决不饶你！”
　　狄青正色道：“有些事听起来虽然荒谬，却是不争的事实。其实令尊并非死于山匪之手，而是……”
　　话未说完，忽然响起一声晴天霹雳，天空中一道雷霆毫无预兆的劈了下来，不知落到山谷中的某个地方。
　　曹景休用力甩开狄青，“姓狄的，从今日起，我跟你的旧账算是两清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寻你的不是，你也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狄青再想说什么都已失了先机。
　　方才那道青雷，莫非是上天对他泄露天机的警示？
　　狄青心中有些发沉。

　　曹景休策马走到一半，一道青光飞至头顶，徐徐落下。
　　“贫道来迟，望国舅爷恕罪。”
　　曹景休一见是屠龙真人，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好的雷神呢？你不是说劈死狄青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吗？雷呢？劈哪去了？”
　　邪火撒完了才发现，屠龙真人看起来比他可惨多了，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连道袍都破成一片一片。
　　“你这是……遇上打劫的了？”
　　屠龙真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时不察，中了奸人的暗算。”
　　曹景休围着屠龙转了一圈，啧啧道：“早就告诉你值钱的宝贝别搁在身上，早晚被人惦记上了吧？……哎？被人劫走的不会就是能召唤雷神的符箓吧！”
　　屠龙真人连忙点头，“正是，正是！”
　　曹景休想了想，道：“也罢，反正狄青今天也伤的不轻，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屠龙真人道：“贫道这次错在轻敌，待贫道神功大成，定将狄青首级奉上。”
　　曹景休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许你动他！”
　　屠龙真人愕然。
　　曹景休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反常，含糊道：“本国舅有些乏了，这就回府歇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狄青这个人！”
　　这一天下来，虽然没出什么力，却是分外的心力交瘁，曹景休恨不得进了家门就躺倒床上。哪知登门拜访的客人却是源源不断，先是陈驸马，接着是开封府的新任护卫展昭。
　　“开封府的护卫跑到我家里作甚，不见！”
　　曹景休将手中的拜帖随意一扔，往榻上一躺。
　　“慢着。”端坐一旁的陈驸马拦住小厮，对曹景休道，“不妨让他进来，听听都说些什么。”
　　曹景休眼皮不抬，“包黑子给你灌过迷魂汤了？”
　　陈年谷但笑不语。
　　驸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展昭终于进到国舅府的正厅内。
　　“我这国舅府与开封府素无来往，展护卫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展昭道：“回禀国舅爷，近日来，开封府接连接到百姓报案，称家中有女子走失。包大人极为重视此事，命卑职全权调查此案。”
　　一直低头打瞌睡的曹景休终于睁开眼，“你该不会怀疑作案的人是本国舅吧？”
　　展昭道：“卑职不敢。好叫国舅爷知道，卑职自幼在蜀山学道，对道术略通些皮毛，据卑职判断，那些失踪的女子的确曾在国舅府周围出现。”
　　若是放在从前，展昭这句话直接就被曹景休判定为恶意挑衅，定要乱棍轰了出去。然而此刻面对这张正直刚毅生机勃勃的面容，那些刻薄的呵斥之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也许是因为今天实在太累了，连骂人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曹景休捏捏眉心，吩咐下人，“来人，去请屠龙真人。”他看向展昭，“屠龙真人是我府上的护院法师，有什么疑问你尽管问他好了。”说完起身去内室补觉，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陈驸马冲展昭笑笑，“国舅爷就是这个性子，还请展护卫多担待。”
　　展昭忙道：“哪里，展某不过是开封府一介小小的护卫，国舅爷肯拨冗接见，已是意外之幸，又怎会有其他想法。”
　　陈驸马笑道：“展兄果然仁义。”
　　说话间，屠龙真人走了进来，“不知国舅爷唤贫道前来，有何吩咐？”
　　陈驸马起身道：“在下刚想起来，今日还要为公主诵经，先走一步了，告辞。”
　　屠龙真人连忙将陈驸马送出府，再一回身，正遇上展昭探究的目光。
　　空气中似乎有火花闪过。
　　守门的小厮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摩挲着手臂道：“怎么天儿突然冷下来了，冻死我了！”
　　展昭先开口道：“在下展昭，家师乃蜀山道渊真人。敢问道长师承何处？”
　　屠龙真人冷冷道：“原来是道渊真人的高徒，果然道法精深。贫道一介散修，无甚师承，与展道友自是无法相提并论。”
　　展昭道：“道长过于自谦了。展某初下山门，对世事不甚了解，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道长多担待。”
　　屠龙道：“道友来我国舅府，有什么事吗？”
　　展昭道：“最近京城中不太平，似有妖邪作祟，不知道长可有察觉？”
　　屠龙神色更冷，“贫道平日里除了修炼便是炼丹，从未离开国舅府。京中之事，一向不知。”
　　展昭明白从他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便道：“如此便不叨扰道长了。”
　　国舅府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闭，展昭转过身，神情颇为凝重。
　　这个屠龙，眼神不善举止无礼，的确不似良善之辈，只是，他是否真如狄青所言是个魔修，展昭却有些吃不准。
　　蜀山派虽然也有些验证魔道的法门，但一来繁琐，二来需要高深的修为，以他目前的道法，还不够格。
　　难道真要去请师门长辈出山吗？万一验错了怎么办？展昭有些拿不准主意。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展昭倏的转身，惊疑的望着眼前满面笑容的陈年谷。
　　“……驸马爷不是回府了吗？”
　　陈年谷笑了笑，“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已经为公主诵过经了。”
　　展昭：……
　　陈年谷望了望天，“这么好的天气，不去吃上两盅简直太浪费了。”
　　展昭：“驸马爷想找人喝酒？”
　　陈年谷眼中笑意更深，“不知展护卫可有雅兴？”
　　展昭嘴角微微上翘，“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