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鹿尖尖

7、末日钟声（7）

　　“老大，这是你让我查的有关林静初所有的个人及家庭资料”计汉将一沓资料放在文晏的桌上，然后又指着墙上的时钟殷切地笑着说“老大，你看这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下班的点了，你看，资料我也都给你查好且整理好了，是不是…是不是可以让我稍微提前那么一点点，真就只要那么一点点，下班啊？我想趁着这一点点的时间出去买束花，好晚上成功嘿嘿嘿…”

　　“嘿你个头。”文晏捡起桌上的资料在计汉脑袋上敲了一下，这家伙已经彻底被他抽屉里的那些东西毒害了“给我捡重点口述一遍。”

　　“哦。”计汉耷拉着一张脸说“林静初的父母在她不到五岁的时候出车祸双双去世了，所以她和她哥哥林敬安都是由她大姐林静美拉扯带大的，这个林静美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十五岁开始挑起这个家庭的重担，既要照顾年幼的弟妹，又要出去找活赚钱养活一大家子。
　　但是她不但没被打垮，反而开创了一片天地，从一开始的捡破烂到后来的收破烂搞破烂，这个看似瞎扯淡的活居然让她不到两年的时间成功赚到了人生的第一大桶金，然后她又用这笔钱在他们镇上开了一家五金店，接着投资珠宝，房产，做得可谓也算风生水起，现如今是一家500多人股份制企业的董事长。
　　但相较于她的大姐林静美而言，她的大哥林敬安就真是一副好牌给硬是打得稀巴烂，名牌大学毕业，一毕业就进了上市公司，凭借一张巧嘴，一年时间就升上了销售主管，两年不到就是分部门经理，但是遇人不淑，跟着几个富二代去澳门赌了一把，小赢之后就染了毒瘾，一有钱就往那跑，每次都是输光了才打电话给他大姐，让她派人接他回来，据说他后来染的毒瘾越来越大，林静美为了救他挪用公司资金，差点被董事合力罢免，也许那次吸取教训之后，林静美再也不愿为他偿还赌债，因为那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但是说来也奇怪，可能这个林敬安生来命就比别人好，最近，居然又声名鹊起了一番，不但用画作洗白了自己还清了赌债，而且现如今他的画已经被炒成了天价，一画难求，好像这两天就有他的一个画展。
　　至于林静初本人，如果不是因为和李忠发那件不了了之的性侵事件，她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并无多大波澜。”

　　“还有吗？”

　　计汉怕自己记漏了些其它什么重要的信息，特地翻了一遍资料“没了，老大，总结而言就这么多。”

　　“你今晚就去一趟林静初的出生地，去那重新调查一遍，记得是要暗访调查，而不是去当地警局重新要一份你手上这些没用的数据。”

　　计汉以为自己听错了，特意大声问了一遍“老大，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今晚？”

　　“你不是想早点下班嘛，好啊，你可以下班了，给你充裕的时间回家收拾行礼。”

　　“不，不，老大。”计汉真是差点要给他跪下了“老大，我不要早下班了，不要了，您能换个人吗？明天一早去也行啊。”

　　“不行，立刻，马上，我会让白如歌一会儿给你买好车票，将信息发你手机上的，过时一律费用不给报，起码，我是不会给你在报销单上签字的。”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老大，你知道人事科那妹子多难撩吗？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砸了多少钱，这好不容易眼看着肉被钓上来快要到嘴边了，你让我突然修行吃素？”计汉半跪在地上，拉着文晏的手撒娇地哀求道“老大，你不会真这么惨无人道的吧，我难得数月开荤这一次，心理生理都做好了一级准备，你不会真让我硬生生给憋回去的吧？老大，那真是要出人命的。”

　　“两条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计汉秒站起来，牵强出笑容转身往外走“我这就去收拾行李，我爱出差，出差使我快乐，呵呵～老大，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文晏手上有大把他的把柄，偏不巧，今天又被他抓到一个，所以他要让他死，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忍，忍，人生路漫漫，何差这一次，忍，他忍，大抵不过是内分泌失调，冒几颗痘痘，缓两天，就能好。

　　文晏只记得他和莫安同栋楼上下楼层，但不确信她究竟是住在十八层的几零几，于是翻阅了她的人事档案。

　　当莫安听到门铃声去开门见到文晏时，她不免颇为惊讶，立刻绷紧全身神经，让自己进入一级防备警戒状态。

　　“从你现在的眼睛里，我看见自己脸上写了两个字，不是坏人就是禽兽，但可惜的是我对你真没别的意思，你不请我进去坐也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能放松下来，不要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之所以上来找你，就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绝不多打扰你一秒。”

　　莫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于是侧过身子让文晏进来，不管她再怎么讨厌他，好歹也是同事“进来吧，外面凉。”

　　“不用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那你问吧。”

　　“唉，好，我就想问你，昨天你送大家的那个画展票还有吗？昨天那画廊老板不是说了嘛，要连开三天，所以我来，就是想问你，能不能再给我一张票？”

　　文晏看着莫安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立马解释说“我就觉得那八幅画挺好看的，想再去看看，如果没了，那我就再想想别的办法，打扰了啊。”

　　“等等”莫安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文晏。

　　“唉，好了。”文晏笑着转过身来，奸计得逞。

　　莫安说完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拿了个手机出来“我只有昨天的票，如果老大你真想看的话，我帮你打个电话给画廊的老板。”

　　“唉，好嘞，那个，不好意思，还有个不情之请，我特别欣赏那个画家昨天即兴创作的那幅画，就是不怎么明白画里的意思，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那画廊老板出面和那画家说一下，让他给我说说那幅画的意思，哦，如果麻烦的话，那就算了，其实我还是真的挺想知道…”论起不要脸皮这事，他还是深受计汉真传，如今才能厚着脸皮将这番话这么自然地表述出来，而某人在高铁上睡意朦胧中，突然鼻子一样，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权当是人事科的那个小姑娘想他了，呵呵笑了两下，又回到梦里缠绵。

　　莫安没兴趣听他再瞎叨叨，于是直接拨通了苏沫的电话“喂，苏沫姐，我是莫安，昨天我有个同事看了你新签约的那个画家，对，就是那个无名，我那同事很喜欢他后来即兴创作的那幅画，不知道明天可不可以让他当面和我同事说明一下画的寓意？”

　　苏沫“当然可以啊，那明天下班后你们一起过来吧，差不多那时候人少了，我到时让他再和你那同事好好说明一下。”

　　“谢谢你啊苏沫姐，麻烦你了，明天见。”

　　莫安挂了电话对文晏说“你也听到了，明天下班后，我带你一起过去，到时会安排你和那个画家见面，有什么想知道的，到时尽管问他。”

　　“谢谢啊。”文晏见事情已办妥，便真一秒也不再耽搁，转身就走，头也没再回。

　　莫安用力关上门，嘟囔道“什么人嘛。”

　　求人的时候一直殷勤地笑，之后又拉着一张长脸，仿佛全世界都是欠他钱一样的，真后悔，昨天为什么要给他票呢？

　　莫安回想了一下昨天下班时的场景，准确的来说，她并没有要将票给他的意思，她只是随便问了一声“打扰大家一分钟时间，我这里有几张票，不知道你们谁有兴趣想去看的，恰巧就是今晚的。”

　　计汉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所有票，一看是画展的票又还给她“画展，咦~没劲，我还以为是啥演唱会门票呢。”

　　“画展好啊，一定有很多模特画像，一般画家尤其就爱画裸模。”白如歌这话是故意说给计汉听的，所以说时有点冷嘲热讽。

　　“裸模？”计汉又将票抢了过来“嗯，偶尔陶冶一下情趣还是不错的。”然后一点也不客气，权当是自己的东西一样，按个给发了一张，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发给文晏“老大，一起去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吧。”

　　文晏本来将它无视轻轻推到一边，但是瞄了一眼门票上的背景设计图后，又重新拾了回来。

　　那晚，整个刑侦科的同事都去看了这别样的夜间画展，只是让计汉失望的是，这画展哪来的裸模，连个人影都没有，顶多最后一幅画，大草原上有一群猪，牛羊，还有一只牧羊犬，其余的都是风景画，这有什么看头的，百度一搜，多得是。

　　观看没到两分钟，计汉就开溜了，反倒是文晏直到画展结束的时候才意犹未尽的和她一同离开。

　　莫非，他真懂画、惜画？

　　莫安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东西，于是她重新回了书房，重新研究末日钟声这起案件。

　　不得不说，撇开文晏不讨喜的人物性格之外，她还是有点佩服他的，毕竟上学的时候就有听说过文晏这个名字，他曾办过的几起重大案件无一例外都成了最好的教课例子。

　　文晏能抓住别人无法洞察的细节，擅长从细节入手，就如林静初的日记一样，纵使他们都知道林静初有写日记的习惯，但都以为不过是普通人的一个习惯，谁都没往深处去想，然，谁都忽视掉了这一关键性的因素。

　　所以，这就让莫安有点好奇，文晏好奇的那副画，是不是又有别的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