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为好》墙上月光

23、吃醋

　　第二十三章
　　“一个好好的家，最后变成那样，小镇无疑是个伤心地，何况镇上的人胡说八道，流言蜚语一堆，静姨她，出去透透气也好。你也莫担忧，没准在某一处她过得比以往更开心呢？”杨千亿递上一个宽慰的眼神，一手不由得搭在了容艾好的手背上。
　　“杨哥，你知道的，从我到镇上那几年里都是她照顾我，给予了我延续下去的母爱，还有那一家人······我总希望静姨她可以幸福下去，子孙绕膝织织毛衣，不再背负太多压力，可是，那个念头在那天轰然倒塌，一切都迷糊了······连我这样的人都抑郁了，想想她，心中唯一支撑着她坚强下去的东西消失殆尽，还有接踵而来无尽的嘲讽，我知道，她也是被逼远走它地，一直被逼着······”
　　容艾好情到深处，心中一抽一抽地疼，下颌淌着一滴眼泪，只由得苦涩的胆汁冲向喉咙，化为悲凉的哀音。
　　不知什么时候她从枕头下取出了一张照片，年代已久的模糊影像上，有着四位青涩的少女——从左到右，分别是杨千亿的母亲杨从香、方静、容艾好的母亲艾明晴，最侧的一个是伍家现任女主人叶子。
　　四个女子，不一样的人生轨迹。一个芳魂已去，一个下落不明，一个疲于劳命挽救鸡犬不宁的家庭，过得最好的便属叶子了。
　　想想，当初年代里四个中出身最苦的人啊，果真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啦。当然还有着唯一一点不好之处，便是叶子她这一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一个曾经让容艾好大惊失色后嗤之以鼻的消息。记得容艾好说过，你瞧，大海还是一如既往地广阔无垠，不多不少，容纳了这些，还有那些呢。
　　“每次从家那边拿到你寄过来的信，收信人方静，我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我将它们都锁进了柜子，相信终有一天，它们会找到主人的。好人，终究值得善待！”杨千亿抓紧了另一只交互的手，从掌中传递了抚慰之意。
　　容艾好同样握紧手掌，前后摇晃了下，表现一种肯定。“······杨哥，你这个好人，剩下的都是幸福的日子，哦，还有香姨。”
　　“所有数字加0还是原数，所以说嘛，试着改变，不要停留在原地，万一某天就趋向无穷了呢？”杨千亿若有所指，动了念头在女子身上，暗示了什么，但也不点破。
　　“可我并非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你就犟吧。好了，大半夜了，今晚我可要寄宿在你这个小猪窝里了。”她站起来在床边提了提被子，上下翻动了一番。
　　“你竟然取笑我的家！”她早就站了起来，也不忘收拾散乱一旁的东西，眉间小小一颗红痣随着眉毛的舒展而放松，知道自己这个缺点但也不忘顶回去一句。
　　“猪窝里有些东西，也能养人，你瞧，里面的小猪倒活得惬意。”简短一句言语，颇是舒服。
　　两人梳洗一番后便都熄灯睡觉了，纷纷扰扰的一天罢了。夜间，床榻上的女子，背对着人而睡。而另一人，黑暗中睁着灵动的眼睛，回想着那一日在地铁上遇见的人，下意识地往床那侧瞥过去，瞧见她那副不安的睡姿，敛了敛眼皮，最终决定睡去，闭口不提。
　　杨千亿，顾名思义，千亿的钱财，可想而知她的父亲当初取这名字的意味。她的诞生，父亲的开始嗜赌，这种遏制不住想一夜暴富的疯狂念头滋生猛涨，随之而来的便是欠债累累、家暴、争吵的后果，那时忍耐、宽恕、恨铁不成钢的痛苦就宛如家常便事般屡屡出现。
　　这位坚强的女子用着一颗善良的心抚慰家人带来的伤害，以乐观的心态接受了二十五年来的所有忧患，挣扎着长大，幸运的是，还是当年那个纯良的姑娘。
　　平心而论，她并非那种开朗洒脱的人，不曾像艾好当年那般活得任性，或多或少她也承认过，两人初相识时就羡慕过刁蛮霸道的艾好，感叹自己的内敛、活得小心翼翼。
　　可那年枣树下的坦诚，才发觉原来都是假象，那姑娘以活泼张扬的方式掩盖掉了她那颗落寞脆弱的心。分别，再次相遇，继续书信往来，活着的人总归有所盼头，才算放心。而她自己毕业工作，慢慢改善了生活，虽家庭那边始终不得调息，但到如今，身边也有一个谅解的男人陪伴着，当初不再！
　　容艾好与杨千亿虽都有过相似不悦的遭遇，可两人如今的处事风格大相径庭。她们用着自己的方式适应无数的变故，以自己独特的魅力划出人生的轨迹。少时的光阴已去，懵懂的少女都蜕变不少，所幸未变的还有那两颗惺惺相惜的心，如此真好。
　　······ ······
　　一星期后，随着徐教授的出国求职，容艾好依旧埋头苦干，两人互不相干，学校的谣言因而渐渐淡去。其实那段期间，容艾好纠结过，最后还是屈服于自己的心理，唯一敢做也值得做的，就是将一幅亲手做的油画快递过去，表示着自己的决定。那幅画上，留着一窗户上摆着金丝眼镜，边角上一抹朝阳的光辉，窗外小苗儿们迎风摇曳。徐教授看罢，欣然接受。
　　而另一边，伍憬生瞒着周边所有的人，连着同穿过一条裤衩的应书铭也未告知，竟在私底下偷偷联系杨千亿，背着容艾好查起了当年发生的事。精明的他，做事擅于一张一弛，极有分寸，此事不张扬必有他自己的考虑。
　　只是，唯一不好的当属江涞与颜亭裳这对小情侣，最近几日好像闹过矛盾，连续几天两人都拉不下脸面说声抱歉，于是相互置气不理，陷入情感危机。说来，刚开始也不过是件小事，源于江涞是前任校学生会的外交部长，之前靠着原先保留的人脉帮了现任的部长一忙，出面交涉了赞助一事。正好不巧，现任部长是个女生，还是个优秀漂亮的女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竟然还喜欢上了他！
　　那天三人相遇，致谢之下，女生的小心思，暗暗递上的眼色，不禁踩中了地雷。一向高傲的姑娘，面对强硬的挑衅，按捺不住的小性子噌噌地冒出头，更甚的是，男生坦然却又别扭的解释，在颜亭裳的理解下他偏袒了另一方，于是甩头就走，接下去始终怄气不理，而江涞男性的自尊心受挫，也便随之冷战。
　　其后两天，那时中午还阴雨绵绵，颜亭裳下课独自一人到教学楼偏僻一角站着，特地藏了带你心思，装作没伞翘首以待，正当人群散去时，对面拐弯处真的出现了一神色紧张的人。她心里不禁泛起了笑，又下意识地闪躲到一侧，匿于楼梯下的墙壁，但眼睛却还是时不时地望过去。
　　谁知，喜悦的心情还没完全在心扉上融化开来，那头的男生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她不想看到的女生，她一闷气，耷拉着脑袋靠在墙壁内侧。
　　那女子开口似乎说了什么，江涞抬眼扫视前方，见原先的老地方此时根本不见那熟悉的倩影，才缓缓点了点头。可当颜亭裳探头一看时，眼底只留下了一男一女雨中撑伞的背影，还有稍稍往女方那侧倾斜的伞柄。
　　顷刻间，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飞奔的身影，决然朝着另一方向。可惜，到最后，她昨晚反反复复浏览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一大早带出的雨伞，此刻跌跌撞撞地蹦在颜亭裳的书包里，物不得其用。
　　回宿舍后，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颜亭裳的脸上淌着一堆的水渍，她放下书包，气呼呼地往正在玩LoL的室友潇潇怀里使劲钻去。正当兴奋地在游戏中抢人头，鼠标狂击下的人被冲进身边的人吓到了，俯身低头一看，不对劲啊，一贯有江湖义气的“侠女”潇潇，立即放开鼠标，安慰并询问事情的原委。
　　她抽泣了一会儿，止住了哽咽声，一字一句地开始解释。潇潇听后，心直口快的她，顿时气上心头，骂了几声，顺带帮颜亭裳出出恶气，转念一想忖出一办法，决定今晚气气那江涞，也同时缓解情侣间的矛盾。
　　或许两人都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不曾料到当下的决定，最坏的后果又是怎样的？是，谁都无法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
　　然而，少年用拳头斑斓了青涩时代，少女用哭声拥抱了曾经的自己，谁都不曾犯错。这始料未及的一番波折，才是最美好的成长历程，于江涞，于颜亭裳而言······
　　终于换来女子一思量，一张慢慢编织着的大网，沿着过去的轨迹，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