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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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G市一中操场旁边，有一座卫生间，风易上完厕所出来，刚好直直的，就能看到跑道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看样子，那个笨蛋是摔倒了，皱着一字眉正在使劲吹膝盖。
周围的同学，竟然都在看好戏，没有一个肯去扶她一把，她自尊心那么强，如果不是真的站不起来，也不会就这样坐在那里，风易筋骨本能地往她的方向跑去。
“简遥？”
“嗯。”正在使劲吹膝盖的简遥，下意识答应，抬头的刹那反应过来。
风易站的地方，恰好背对着阳光，白色的运动鞋，黑色的休闲裤，白色的外套，只能看见风易的轮廓，脸上的表情，她看不见，因为太刺眼，生生把眼泪刺出来。
“跑不了不会跑慢一点吗？”风易向她伸手，示意她伸手。
简遥眼泪流得汹涌，迟迟不肯伸手：“收回。”
“不。”
她擦完眼泪把两只手紧紧抱住：“收回。”
“简遥？”“嗯。”
“想残废吗？”“不想。”
“那就伸手。”“收回。”
“再不伸手，永远都收不回。”恐吓有效，简遥赶紧伸手抓住风易的手，风易可能是觉得这样太麻烦，顺手就把简遥抱起，简遥在他怀里，脸的本色不正常。
“收回。”“不。”
简遥在他怀里不停的折腾，扑腾：“收回，收回！”
“简遥？”“嗯。”
“你很无赖。”“收回。”
“嗯，考上八中。”“真的？可是要是考不上呢？”“那就永远都不想看见你。”
那时候，一中还没有医务室，风易把简遥抱到了学校最近的医院上药，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医生简单看了一下伤势，就不耐烦的用剪刀把简遥的裤子剪成三段，粗鲁的把跟肉粘在一起的裤子扯下来，疼得简遥紧紧咬着下唇才能不叫出声来。
风易看不下去了，知道流程以后。自己拿着剪刀剪另外一边的膝盖，医生当然特别乐意，高兴的坐在旁边等风易处理。
温柔如风易，他一上手，简遥心里乐得嘴都合不上，医生上完药以后，嘱咐简遥：“一个星期之内，不要穿长裤，免得到时候捂着，又要上药。”
“那可以走路吗？”简遥问。
医生白眼：“只是擦破皮严重了些，又不是骨折残了，当然可以走路。”
简遥每天中午都会找风易补习，晚上又开始和风易一起回家，她每天都有用力的学习，是真的，想考上八中。
期中成绩出来以后，简遥的成绩没有一落千丈，依旧维持第二。
风易当着全班的面抱着她离开的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班上碎言碎语不断，闹得王老师都知道这件事，悄悄找简遥谈话：“简遥，你老实说，你和风易有没有在谈恋爱？”
“没有，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般都不回家，在教室里他经常帮我补习，多亏他，不然上学期我早就被刷下来了。”简遥回答得认真。
王老师听到补习，脸色就好看了很多，想起简遥成绩的飞跃，也不再追究：“那你赶紧回教室吧。”
放学，简遥小心翼翼的问：“班上…她们说的话，你知道吗？”
“嗯。”
简遥疑惑了：“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
“你别管他们，她们瞎编。”简遥对他摇手。
“你有空打听这些无聊的事，不如多看书。”
这段时间，简遥创作遇到了瓶颈，经常找风易出谋划策，风易特别冷淡的说：“如果你肯把胡思乱想的时间放在写作上，也不会遇到瓶颈。”
搞得简遥再也不敢抱着自己的心血去找风易出谋划策，一个人踏上了十万八千里取经的道路。
九年级下半年的日子，过得像流水一样快，简遥一点也不发愁考试的事情，每天尽心尽力的扑在创作上。
据后来的简遥回忆那段时间，她一面面临中考，一面投身创作，如果没有那件事的打扰，她能把试考得更好，把创作，做得更好。
九年级的最后一个月，简遥在操场上看见霍莲给风易表白的样子，满面红光，净白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
简遥后来还是心虚的跑了。也许，是害怕听到风易的答案，她只记得风易和霍莲回教室一脸平常的样子。
或许，是成功了呢？毕竟两个人都太优秀。
又过一个星期，她和风易回家路上，遇见一帮小混，他们手里拿着棍子，有一个跑上来指着简遥：“我记得，就是她，她就是霍莲，姓李的那小子告诉我的。”
几个人冲上来就要拉着简遥走，旁边的风易肯定不愿意，其他人全部凑上来，围着简遥和风易。
简遥还好，因为风易护着她，大多数的拳打脚踢，全部都落在风易的身上，简遥看出来风易一边保护她，一边还手，有些吃力，偷偷钻到外面，四处找寻救兵。
李鑫郭瑞霍莲唐小米，四人扎堆走在这条回家的路上，简遥空白的脑袋，一下子有了内容，像抓到救命稻草般，近乎颤抖的抓住李鑫郭瑞的手：“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赶紧去救风易，他一个人，快顶不住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最终还是冲上前去帮风易。
简遥平时呆头呆脑，做过最聪明的事，就是能记得袁大哥的电话号码。她强迫自己冷静。小小的身体，一步一步踏实的踏在小卖铺的方向，打电话给袁亦以后，不作停留，折回原地。
那天，是简遥初中记忆里最清晰的一天。不管是后来，还是当时看到或想起的一幕幕都能叫她浑身发冷，心寒如冰。
十来个混混，握着拳头围着风易，风易的样子，像极了项羽当年自刎的样子，孤立无援，不同处在于项羽还能拉几百个垫背的，风易力气都用在了读书上，面对拳打脚踢便难以招架。
冷静如简遥，害怕分散风易的注意力，纵然她很想扑上去，也只能隔岸观火，暗自祈祷袁大哥赶紧过来。
有一个小混，甚至找来了很多棍子，分给围着风易的那些小混，那些小混拿着棍子，往中间招呼。
简遥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冷静，消失殆尽，脑袋又回到空白状态。只有一个意识，就是努力往中间扑，她一边抱住受伤的风易，一边像饿饭的乞丐，跪着求他们：“我就是霍莲，我就是霍莲，我跟你们走，求求你们，放了他，放了他。”动作语气和态度几近卑微。
他们的样子，在简遥的脑海中，一直放大，后来，无论是15岁的简遥，30岁的简遥，还是60岁的简遥，都把他们的样子，铭刻在心，记得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小混些打得很爽，过足了社会瘾，有任务在身，鸣金收兵，扫兴的丢开棍子，准备拉简遥走。
这时袁大哥带着手底下的人全部赶了过来，那些小混。看架势不对，全然忘记任务，撒腿就跑。
袁大哥虽然是混黑的。实则相当正义，像警察一般指挥手下往前追，同时报了警。
“风风……”简遥这时才敢认真看怀里的风易，不知何时晕倒的风易脸上淤青无数，脑袋上的血，像一百度的开水，烫得简遥难以呼吸。
袁大哥大声对她说了一句话，她才得以回神，帮忙把风易抬到车上，轻轻把风易放平。
直到风易进了手术室，她看到那一盏灯亮起，才稍微清醒，倔强擦去眼泪，不能在别人面前哭，这是简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
风易以前，总是说简遥是爱哭鬼，其实他不知道，明明每次受委屈的时候，简遥都不会想哭，只有看到那一对剑眉，那一张厚嘴唇，那个挺俊的鼻子，那一双清澈的眼镜，才会忍不住想哭。
袁大哥去大厅办手续了，霍莲和唐小米惊吓过度，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手术室外只有简遥，李鑫郭瑞三人。
简遥连转身跟他们说话都不屑，像极了濒临死亡的老人：“你们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简遥是瞎子？还是，真的就以为这样你们的良心，就能过意得去？”
“黑球，你听…”
简遥打断他的话：“李鑫，我知道你喜欢霍莲，那一次，你喜欢霍莲你要保护她，把我推出去这件事我早就原谅你了。那天在操场，我看见你了，你失恋了，不开心，知道我每天都和风易一起回家，知道霍莲她家的情况，就不该到处造谣我就是霍莲。”
她顿了一口气，用力呼吸：“从初一开始，我是真心的把你当做好朋友，你误会我，我顶着伤和你受罚，你被打。我第一个冲上去替你，你最后一名，我怕你不能和霍莲坐，厚着脸皮帮你占位置，你是怎么对我的？误会我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乱作证。赌钱输了，像娘们儿一样气半天，口口声声说哥们哥们，什么事都瞒着我，怕霍莲被他们带走，把我推出来，失个恋还要到处造谣，我好不容易求你一次，你要是不答应，当场走人了，我也不怪你，你和郭瑞凭什么，凭什么给我希望，又要在我面前做样子，真的当我瞎吗？两个人那么半天，跟那一个人玩过家家很好玩？”
简遥背对着郭瑞李鑫，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小学放学他们唱的那些东西你教得真好，编得真好？李鑫，你知道吗？初一你狠错了人，不是我告的密，那张纸条是你的哥们郭瑞偷偷给王老师的，哈哈哈哈，这样假仁假义的人，你把他当哥们，不觉得恶心吗？什么事，都觉得自己厉害，什么事都要争风头，明明知道唐小米和我过意不去，还整天哄着她来坐我的位置，嘴上说我是哥们，实际上为了一件小事，恨到现在，李鑫是喜欢霍莲，把我推出来，你要报复，把我推出来，我不怪你，看到风易被那么多人打，你和李鑫跟那个人玩过家家，要报复，应该找错人了吧？一年级的时候，我不懂事，不就咬了你吗？需要的话，现在我自己抽我这几个大嘴巴当玩，给你报仇，你以后放过我好不好？要是还不行，去找把刀往我脸上划几道，我们就两不相欠了，放过我好不好？”
李鑫哭着摇她：“黑球，你别说了。”
“口口声声哥们哥们，我怎么想，你们都像是在把我当傻子。”简遥继续说。
郭瑞捂住她的嘴，道歉：“别说了，对不起。”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你们对不起的，是风易！我傻，我欠你们，风易没有，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两人理亏，沉默不敢说话。
办手续回来的袁大哥，看到简遥的样子，想起了妹妹：“没事了，”
“袁大哥，谢谢你。”鞠躬向他道谢。
那天晚上，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简遥坐在手术室前的的椅子上睡着了，梦里，又看到母亲走那天看到的那个诡异的笑容。
后来风易手术结束了，依然没有醒，医生说断了脑部重创，伤得很重，估计得养两三个月，没有醒，是因为脑袋受到了重击，可能两三个星期才能醒得过来。
第二天，风易的爸爸妈妈急匆匆的赶来医院，风爸爸看到唯一的儿子躺在床上昏迷的样子，把手里的东西都砸在地上，咬着牙说：“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坐在病床旁边的简遥，原本发着呆，也被吓坏了，转头想安慰风易的爸爸，却突兀的看到那个女人。
“你？风易的妈妈？”她忙着确认。
那个女人很优雅的对她笑了：“是啊，多谢你把小易送来医院。”
简遥吓得没坐稳，掉在地上，那个女人想来扶她，她一掌拍开她的手，连滚带爬的跑出病房。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